两人坐在客厅桌旁,谁也不说话,抱着碗往嘴里灌。
一口气吃了个半饱,宁莘莘才停下来,舒服地摸着肚子。
“嗝,真好吃。”
怎么以前从来没发现过,腊肉粥这么香呢。
粥煮得又滑又稠,腊肉的咸香味全部化进里面,好吃得她想把舌头都吞掉。
聂燃也停下了,将一只空碗塞到她面前,腼腆地说:
“我还想再吃一碗。”
“……想吃自己盛去,这里可不是王宫,你少给我当大爷。”
他只好亲自起身去盛粥,见她的碗也空了一半,顺手帮她也加满了。
对方这么客气,弄得宁莘莘有些不好意思,清清嗓子道:
“吃得下你就多吃点吧,往后咱们每天只做一顿饭,饿了我可不管啊。”
食物毕竟有限,满足不了一日三餐的需求。
吃一顿饿两顿,难受是难受点,但总归能活下去。
只是多活一周又能怎样呢?
她想回原来的世界,到底有没有机会?
宁莘莘撑着下巴想了半天,只觉得希望渺茫,叹了口气,喝光碗里的粥,琢磨那袋豆子去了。
聂燃吃饱了,本该去楼上休息,却黏糊糊地跟在她身后转悠。
宁莘莘嫌他烦,问:“闲着没事干啊?那就把碗洗了去。”
聂燃老老实实去洗碗,端着碗刚走到水井旁,就听见砰得一声,碗碎了一地。
宁莘莘:“……”
聂燃忙道:“对不起对不起,我现在就收拾干净。”
他说完去捡碎片,手指被碎片划了个口子,痛得缩回来。
宁莘莘简直大开眼界。
还以为带回来的是位强悍能干的好帮手,不料却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瓷娃娃。
唉……
“算了算了,你少在这儿添乱,给我上楼去。”
“可是……”
聂燃又围了过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可是什么?”
“你答应过回来就帮我洗澡的。”
他脸颊红红的低着头。
宁莘莘哑然,张了张嘴,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才说:
“你一大男人,让我帮你洗澡,你好意思?”
聂燃睁着眼睛,慢慢涌出泪光。
宁莘莘只好委婉些,“要洗也改天,今天没空。”
他还是不肯,泪珠在眼眶里打着转,仿佛受了天大的欺骗。
她简直崩溃了,按着额头问:“你一定要我帮忙?”
聂燃点头。
“好吧。”
洗就洗,从他的身材来看,指不定谁吃亏呢。
聂燃立刻把眼泪收回去,欢天喜地地去拿衣服。
宁莘莘收好豆子来到井边打水,想着待会儿将要看到的画面,脸上的红意始终褪不下去。
第8章
“好了,脱吧。”
宁莘莘把一桶井水放在地上,对正好下楼的聂燃抬了抬下巴。
聂燃抱着一套干净的病号服,看着那个孤零零的水桶,不解。
“用这个洗吗?我坐不进去。”
“要坐进去干嘛?你脱光衣服站这儿,我往你身上浇水不就行了。”
聂燃啊了一声,磨磨蹭蹭不想动。
宁莘莘道:“是你死缠烂打要我帮忙洗的,现在我都准备好了,你敢反悔试试。”
他只好把衣服放在桌上,开始解扣子。
出去时为了安全,衣服特地穿了好几层,现在脱起来也费劲。
宁莘莘见他脱了半天还没脱完,蹲下去拧毛巾,一抬头视线却撞上个不该看的东西。
“你怎么把内裤也脱了?”
她差点叫出了声。
聂燃问:“那我穿起来?”
……看都看了,穿起来又有什么用?
宁莘莘撇开视线粗声粗气地说:“就这样吧,等你穿好不知道又要等到什么时候。”
快点洗完快点了事,她可不想再受这种精神摧残了。
聂燃哦了一声,老老实实地站着。
前面冲击力太大,宁莘莘绕到他背后去,用毛巾为他擦洗。
聂燃个子太高,她得踮起脚才擦得到他的脖子肩膀,手举得老高,没一会儿就酸了。
“你这是多久没洗过澡了?山里的野猪估计都没你脏。啧啧,看看这毛巾,我得拿刷子来给你刷才行。”
对方身上的肮脏程度令她叹为观止,注意力成功转移,全都放在了如何清洗干净上面。
一桶水根本不够,光用毛巾也擦不干净。
宁莘莘让他再去打一桶水,自己走进仓库,找到一把刷衣服的刷子,和一袋子洗衣粉。
靠着这两样东西,她将他从头到脚全都大扫除了一遍。
不得不说,看着他的皮肤在她手底下慢慢恢复成洁净光滑的本来面目,其实是很有成就感的一件事。
“瞧瞧你这脸,至少白了两个度。”
宁莘莘颇为自豪地说,就差没在脸上写“夸谢我”。
聂燃可怜兮兮地抱着胳膊,浑身皮肤被她刷的通红,几乎快破皮。
“洗好了吗?”
“马上了马上了。”
“以前在宫里洗澡,都会用热水,和最好的香胰子,擦身子用得是丝绸……”
哪儿像今天似的,活脱脱就是案板上的一头猪,任人宰割。
宁莘莘颇为大度地安慰他。
“没办法嘛,条件有限,你这个皇子也只能忍一忍喽。”
一边说着,她一边做最后的冲洗。
污垢全部褪去,他的身体暴露在眼前。
肌肉线条流畅优美,尤其是腹部那几块肌肉,简直……
宁莘莘差点看入了迷,忽然发现一件事,好奇地问:
“你身上怎么这么多疤呀?”
“疤?”
聂燃低头去看,果然胸口腹部以及腰背四肢,全都乱七八糟的横着一条又一条的疤。
疤痕都是细细窄窄的一长条,看起来应该是被利器割破后留下的,并且时间跨度很长,导致愈合的程度不太一样。
他咦了一声,抚摸着凸起的伤疤,自己也搞不清楚。
宁莘莘不禁抬眸瞥了他一眼。
这人随身携带大砍刀,浑身都是刀疤,还有精神病嫌疑。
说真的,要是以前遇到他,她非得扭头跑去报警不可。
“行了,全都洗完了,你自己擦干吧,我上楼睡觉去。”
她把毛巾往他身上一扔,朝楼梯走去。
走了没两步,被人从后面搂住。
聂燃湿漉漉的脸贴着她的脑袋,说话时的气息拂过她耳垂。
“姐姐,谢谢你。”
宁莘莘:“……放手!”
他连忙松开手,内疚地问:“我弄痛你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