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略走到哪儿,洛基的视线就跟随到那里。
百年前,女神的诅咒让宫略成为被流放至约顿海姆的阿萨后裔。他又有了新的身份,奥丁为了抚慰痛失爱子的神后,将他赐名为巴德尔。
仙宫的女官将他剥光,一遍又一遍用水冲刷他的身体,仿佛这样才能洗去他从巨人国度沾染上的粗鄙。他披上鲜软的丝织长袍,像礼物一般由人装点,送到神后弗丽嘉的面前。可神后大部分时间都陷入沉睡,巴德尔便睡在寝殿的脚踏上,总要保证神后在短暂的清醒时,能瞧见他,以慰藉神后的伤心。
巴德尔觉得这一切并不难熬,何况每日宫人清扫寝殿时,他会被赶到窗边。当然并不是日日都能看见,但总有机会,映入眼帘的是一抹金色,仙宫的大皇子握着一把剑,挥来砍去。他欢笑的声音总能传得很远,仿佛山峦河流都已不在,他脚下的土地为他顺服,落成一片辽阔平坦。
而巴德尔在那当中,听见大皇子最常说的话语,便是热情的呼喊着他的兄弟的名字。
巴德尔并不知晓他身份的真相,更是从那时起开始期待,亦渴望,他的兄长也能以同样的感情呼唤他。
流言带来的冲击散去之后,奥丁安排了巴德尔与他两位兄长的会面。彼时,巴德尔远远地望着站在台阶上的两位殿下,他还未靠近,大殿下的愤怒和厌恶,已如同利箭刺穿他的身体。年轻的神祇头一次反抗他的父王,就是因为巴德尔的存在,他认为父神背叛了他的母亲。
巴德尔仓皇无措的行礼,却被托尔一手推开。
就是在那时,黑发的二殿下俯下身来,对着巴德尔伸出手。
“别怕,我来牵着你走。”
这个愚蠢的小子,他哪里知道诡计之神的变幻无常。从此在夜里,他不再去想那些难熬的痛苦,只记得握住自己的掌心的温度。
谁都无法逃脱女神强大的诅咒,可回忆一弥漫,宫略突然开始介怀的嘟囔:“我倒是宁愿你当初别这么做。”
洛基停下脚步,宫略举着烛台的手似乎是累了,他垂下来了一些。火光飘远了,这让两人在黑暗中面对面,也只能描绘出一个模糊的神情。
“曜金之塔西侧的一块石砖可以被挪开,那里有一个密室,我曾经躲在那里。”
仙宫的大皇子天生拥有着让人信服的力量,而当他表示讨厌一个人的时候。他的追随者们便会去行动,这是一种本能的讨好。这让巴德尔的日子变得愈发艰难了,他当然也不是一味的忍耐,当那群阿萨神族又一次找他的麻烦时,他只要忍下疼痛,盯准了一个去反击,便能找到突破口,他跑得很快,只要他找到一个地方躲起来,那些人寻不着他,便会悻悻然地散开,如此他就又成功的熬过一天。
曜金之塔的密室就是巴德尔在躲藏中偶然发现的。他蜷着身子,似乎只有这个姿势才能让他的伤口好过一些。而就在他嘶嘶抽气的时候,他听见了一伙人进入的交谈声。
那是三勇士之一的沃斯塔格,他不客气地冲什么人吼叫着:“你为何处处维护那个小子,你打算跟托尔作对吗?”
巴德尔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沃斯塔格找麻烦的对象,他像一头愤怒的小牛犊,准备立即冲出去维护他的兄长。
可黑发之神懒洋洋拖长了的语调,让他瞬间僵住了动作。
“父神在上,我只是劝了一句,别留下太明显的伤痕——母后瞧见了,会有些麻烦。”
沃斯塔格似乎被谁给说服了,却还是忍不住酸溜溜道一句:“照你说的,既然你没有关照他,那小子对你倒是亲近。”
巴德尔没有听见黑发之神的回应,可这仍旧不能够让他好过一点。他的指尖颤抖着,停止流血的伤口因为他绷紧的肌肉再一次裂开。他自欺欺人的用双手捂住耳朵。
范达尔揶揄的描述着巴德尔对黑发之神的讨好,那是多么的笨拙又不堪入目,这诱发了阵阵笑声。女神希芙忍不住打断,她认为范达尔过分刻薄了。
“毕竟他是你的弟弟,洛基——”
黑发的神这次回应了:“我可不记得,我有承认过。”
年轻的诡计之神,他的心中不是哥哥就是恶作剧。巴德尔对他的爱意,他又哪里料想得到。
如今,藏在密室里的男孩儿钻了出来,他似乎终于有勇气,重新站在他哥哥的面前。谈论起百年前发生的这些,他的眼泪已经流干了,伤口也已经愈合,只是他还有一点小小的埋怨。
要是黑发的二殿下不曾握住他的手就好了,那躲起来的男孩儿听见那些话,也不会那么的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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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弹奏一支肖邦的夜曲,也纪念纪念二公主死去的爱情。
小星:?谁抢我主题曲
PS。这些梗我开始就想写,可是那时候胆子不大,怕被骂。然而人生如此短暂,我扪心自问,连一次的勇敢都不可以吗?明明、明明是可以的啊!!!
第66章写完啦
阿斯加德人的祖先似乎在躲避着他。
这条通往长眠之地的甬道无法看见尽头,宫略仿佛已经走了一个日夜,时间像条蒙着眼的长幔。等他终于瞥见了光亮,却伴随着寒风,绵密而刺骨的呼啸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