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和煦照的他皮肤能感觉到热度,眼前是郁郁葱葱的丛林,周围有轻风有流水,他却只能呆呆的站在原地。
他从未见过,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做。
想了很久也只能问出来刚刚那一句“你要我做什么”。
能做的事情我尽力而为,你想要的我竭力帮你做到,可是燕云峤什么也不要,还说出来一些让他不知道怎么回应的话。
父皇在第一次带他去见自己用过的禁物——天祝的时候,他看着黑乎乎的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条已经干瘪的,类似于蛇的东西。
他不害怕,但莫名其妙的感到阵阵的不适,父皇拉着他的手去触碰。
“喜怒爱恨都是身外之物,想要做君主,就要不为任何人,任何感情所左右,你的命生下来就是坐掌江山的,用来保的是天下昌顺,万民归心。”
“为君者要想一脉相承,延续万年,长治久安,就把你的爱恨都交给它。直到有一天,你不再需要它了,你就是一个好君主。”
“它是什么东西,活的还是死了。”沈倾小心翼翼的摸了摸皱起来的鳞片。
“你看父皇将这江山治理的如何?”
年少的沈倾声音还有些稚嫩,想了想刚刚随父皇看过的西北税收,应答,“百姓安居乐业,不愁吃喝,政治清明,鲜有贪腐,父皇是个明君。”
“那它就死了。”
沈倾那时候不太明白,后来明白过来,从来也没人教过他什么是真心,爱恨。
唯一经历过的一次,母后身死,他再也尝不到那晚母后在长寿宫里为他备好的糕点,这辈子也尝不到那味道了……
还差点要了他的命,后来因为燕云峤也曾有过那感觉。
不过刚一泛起来,就能压紧了心口让他平复,耳鸣他还记得,他知道那代表着什么。
他会为了燕云峤而影响感知,只因为听到了那句他误会的中毒太深,要“军令有所不受”。
他痛的是听过百遍千遍的喜欢都是骗他的,只有焚厄能才将人神智散成这样是非不分。
……
从小,他学的都是怎么不去喜欢一个东西。
小时候嘴馋,喜欢吃鱼,喜欢到老想着,馋的恨不得自己跑去小厨房叫人做,渐渐的头疼欲裂,就不想了。
也有过贪玩的时候,想出宫去,整整惦记了两天,第三天就开始昏昏沉沉的头疼,再也不想了。
每一次他喜欢的东西,总是会被打断。
他把不喜欢,不依赖,学的如火纯青,刻在骨头上了,早就变成了一种下意识的能力。
现在让他自己拿这样破破烂烂的,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去面对燕云峤捧上来的所谓真心,情意。
他有些迷惑,是不是应该向后退两步,把自己的不知所措都遮掩起来。
燕云峤看着沈倾一言不发,神色凝滞,虽猜不出来是在想什么,但也不再去深究。
“其实,只要先生心中有我就好了。”
他道,“你对我的喜欢,哪怕只能表现出来万分之一,这能给到万分之一,剩下的,我会拿我自己的来填补。”
“先生大概不知道,于我来讲,喜欢这个词,太浅,我只知道相伴白头,所以我的喜欢有很多很多,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你只用给我一个位置。”
他将自己的手掌按在沈倾的心口上,“我知道这个位置里面,只有我。就算你什么都不说,我也当它有情话万千,有承诺,有愿为一人心。”
“你真的不需要我做什么吗?”
沈倾问道,抬眼双眸纯净。
燕云峤轻轻摇头,好像知道了沈倾的秘密,就像能无条件的相信他所作所为。
他的言谈举止,从来都没有一处是带刺的,是用来伤人的。
似乎在沈倾开口的一瞬间,就知道沈倾不是交换,只是真的想知道自己能他做些什么。
“你能允许我在这个地方,已经是最好,最好的了。”燕云峤道。
“我不让你为我劳心,日后也再不让你动不必要的心念,不气你,不问你那么多为什么,不问你讨喜欢。”
“你当我是定国府的小少爷也好,天召的大将军也好,你一个人关在牢里的阶下囚也好,我都会让你安稳,让你不用因为有我而受伤。”
沈倾眨了眨眼,纤长的睫毛低垂下去,笼罩了眸光,他道,“不累吗?”
“不累。就是以前有些没找没落的,总是静不下来,总担心你会走,你去哪,你分开之后在做什么,你过得好不好......”
然后浅笑了下,燕云峤拉住沈倾的手,“现在不怕了,也不必担心你会不见了,整个燎南都是你的,你能跑到哪去。”
沈倾不解,“你迟早要回天召,跟我在燎南有什么关系。”
“怎么不能有关系。”
燕云峤好不容易把沈倾一层层的剥开,半点隐瞒也不想有,直言道,“这次我回去,会将隔房的两个表亲的儿子提拔上来。都是燕家的骨肉,虽然是旁支,也混了些名堂出来,不算太差,等我亲自带他们两年,他们再大些了,老练些了,我就卸甲归田。山高路远,我就是走,也会走到你面前来。”
沈倾没作声,这些于他而言,都来的太快了,他远远没想过这些。他的计划里,过段时间,战事有了转机,就将燕云峤送回天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