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应迟钝的小黑从睡梦中醒来,幽怨地望着小白逐渐远去的身影流着哈喇子喵喵地直叫。
哈哈哈哈,云中谁寄锦书来?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我猥琐地蹲在墙根底下左顾右盼环顾四周确定除了小黑之外再也没有别的活物之后,小心翼翼地打开信笺,只见信笺上白纸黑字地只写着一句话,“天底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我看着信笺上的字劲瘦清峻如行云流水一般,如果我没有认错的话,这应该是董公子的笔迹。
董公子回我的信了!真是十几年来头一遭!我李四喜对这信起誓我这辈子都不敢再动吃小白的心思了。
我蹲在墙根底下对着太阳将信看了一遍又一遍,心里眼里嘴巴里甚至鼻孔里都是抑制不住的欢喜,“天底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董公子这是在安慰我不要因为荣玉的离去而难过吧。原来董公子也有温情的时候。
腿边的小黑似乎也感受到了我抑制不住的欢喜,一直用小脏爪子抓着我的衣角揪来揪去的玩耍。我心情好,自不会和它计较。
我仰着头大傻子一样开心地将信蒙在脸上,我的鼻间还能闻到董公子笔墨的味道。隔着一层宣纸的厚度,太阳的光芒打在脸上温暖的刚刚好,这一刻甚至我的五脏六腑都是温暖的。我的心里在沾沾自喜着,真好,我的董公子心里一定也是有我的吧。
主动了八百年,董公子好不容易温情脉脉地搭理了我一回,不立马顺着杆爬我就不叫李四喜了。在墙根底下猥琐的偷乐完之后我就怀里揣着董公子的回信屁颠屁颠地回了卧房继续给董公子写信去了。
夕阳渐渐西下,我在房内的几案上一手抱着小黑,一手握着笔杆奋笔疾书地卖弄着我的文采,“南北朝江郎曾在《別赋》中开篇亦有云,‘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人生天地间,皆非木石,孰能无情,但是多情自古空余恨,好梦由来最易醒,如公子所言天底下终究无不散的筵席,荣玉小和尚一事四喜已释然,望公子勿念。”
一封信写了两个时辰终于写完,小黑的身上被我无意间撒了不少墨上去,小黑幽怨地在我月白的衣衫上蹭来蹭去,阿爹来喊我吃晚饭的时候,嫌弃地将我和小黑一同给拎了出来。
第二日中午,可爱的小白带着董公子的回信如期而至,我躲在墙根下迫不及待地拆开信来看,只见董公子在信中淡淡地回道,“你能明白就好”,寥寥几字,再无其他,好吧,这很董公子。
董公子接连的两封回信,似乎在我和他之间隔着的茫茫大雾中忽然照进了一缕阳光,就仿佛终于到了拨开云雾见天日的时候,尽管这缕这阳光不是很亮,但却温暖异常,让我在快要心死的时候又看到了些许希望,以至于我在心里盘算着是不是如果我再主动一点再努力一点再厚脸皮一点或许有朝一日我与董公子真的就能走到一起。
我在心里窃喜着这一切都是阿娘在冥冥之中听到了我的心愿所作出的最好的安排。
这一刻我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到欢喜镇去回到董公子的身边,想要看一看我那眉目如画的心上人,想要听他同我讲话,想要听他弹琴吹箫,哪怕是他又要皱起眉毛训斥我胡闹,我也心甘情愿。
去央求阿爹回欢喜镇之前,我跪在白云寺金光闪闪的大雄宝殿上,无比虔诚地求佛祖保佑我所爱之人岁岁平安,所念之人朝朝欢喜。
彼时静善师父在大殿上念经,他听到我的心愿,送了一个护身符给我。
我满心欢喜地想着等回到了欢喜镇一定要亲手送给董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