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卫一下子从殿外全部闯了进来,将群臣尽数围禁。
“柳元宣你疯了吗!”
“公然带兵入殿,视同谋反!”
柳元宣一步一步向麟儿走去,吕安挡在麟儿身前。
有正直武将已冲向前,试图阻止他靠近皇太子,只见,禁卫直接手起刀落,头颅滚地,血溅三尺……
柳元宣沉声道:“老夫倒要看看谁敢动!”
“朕敢。”
吕安看着殿后忽有一支腰间别着黄隼图腾的死士拉开了帘子,便瞧着大批的弓弩铁甲将金銮殿包了起来,重新控制了局势。
承明帝从殿后走出。
他看着英武神采的天子,思绪恍惚回了起点。
彼时他正拉着明黄的锦被,一点一点往上,正欲漫过口鼻时,他突然轻叹了一声:“圣上久睡伤身。”
承明帝蓦然睁眼,目光深沉。
“吕安,朕不曾疑你二心。”
吕安温和一笑,眉眼低垂,“人皆有私。”
承明帝低语,“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
经久难言,他伸出手牵住吕安青筋满布的手轻拍,如同孩提时一般依赖,“二十四载转瞬至,吕翁,朕会挂念你。”
吕安心中大恸,他的一生自五岁入宫,侍奉先帝十五年,照料新君廿数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享过无边富贵,也捱过疾苦寒冬。
只可惜,人非圣贤孰能无私,他叩拜于地:“承蒙圣恩,羞愧难当。”
……
金銮殿鸦雀无声。
直到沈是第一个叩拜道:“恭请圣安,吾皇万岁万万岁……”
众人才震惊中回神附和。
承明帝怒斥道:“柳元宣,你带兵谋反,挟持太子,压榨百姓,贪污百万,铁证如山,罪孽深重,是当株连九族,满门抄斩!”
“罪孽深重……”柳元宣自知大势已去,反而摇头长笑,“当年圣上求我柳家相助,推行新政,许我柳家千秋百代荣光,而今呢!”
承明帝寒声:“朕予柳家世爵,着你宗族掌管户部,其势无人能出其右,可你贪得无厌,不仅剥削民脂民膏,如今更是变本加厉,竟敢勾结边将,谋逆叛国!是朕一步一步的容忍,喂大了你们柳家的野心!”
柳元宣冷笑,一手直指承明帝骂道:“我贪!我如何贪?!我若不同流合污,哪里来的钱财逼衙吏卖命,谁替你去收那一二分利?短短三年,我将国库虚空,入不敷出,变至今日国富民强,我若不贪,谁养边关十二营,谁发俸禄三千石!”
黄隼暗卫上前想要打晕柳元宣,直接拖走他,却见柳元宣突然拔起禁卫腰间长刀别在自己脖颈之上,一众兵即刻戒备,挡在了承明帝与皇太子面前。
承明帝摆手退去众人,心中亦是诸多滋味翻涌,他说:“朕给过你机会。”
“呵,狗屁机会。”柳元宣越想越可笑,眼角都泛出老泪来,“蒋图治水天下一绝,你却故意卡着工部尚书之位多年不予;萧将军本该是大司马,你却伙同宋阁老压兵报,造成付萧间隙!我儿才动四海,你却只让他在御史台抄书三年!而今又装什么仁君贤臣!说来也是报应!你有今日付家军反叛,全是报应!”
“砰、砰、砰”
群臣向殿外看去,竟看见空中炸开一片璀璨烟花。
众人心惊胆战,事出反常,必定有鬼……
沈是脸色苍白,大喊道:“是鞑靼之信!快!请令九军,封守城门!”
承明帝面如锅青,“你竟然真的卖国!”
只听柳元宣哈哈大笑,凄声诅咒道:“狗皇帝,当年我柳家为你力推新政,铺路搭桥,而今成效显著,你便卸磨杀驴,秋后算账,我柳家数千冤魂便死死盯着你背信弃义的大齐江山!”
他声色苍凉而恶毒,笑声古怪至极,笑如夜枭哭泣,让人毛骨悚然……
柳元宣向那眩光夺目的烟花雨看去,只觉一梦南柯……
儿,爹来寻你了……
便一刀抹了脖子。
第148章 统权
空中的烟花湮灭了。
四下惶恐,众臣争先恐后献计,请京畿卫守城,调南阳、北枢、望都府指挥使率三千铁骑里应外合,说的头头是道……
唯有承明帝与沈是噤口不言。
城中之兵早已调走了……
他们是万万不曾想到,柳家竟有这个胆子联手敌国宵小,他不怕将大齐江山毁于一旦吗……
而今京畿龙虎之争,却叫外敌收了渔翁之利……
电光火石之间,沈是忽而想起一个人。
柳长泽,柳长泽去哪里了!
他陡然抬头看向吕安。
他颤声道:“吕公公,侯爷……在何处?”
吕安漠然,“大人何意?”
“别装傻!”沈是猛力拽上他的手,“我分明派了孔太医监视你,你却故意抛出福顺,误导柳元宣将计就计,最后坐实他谋逆贪污之罪!你身后是谁,还当我看不出来吗!”
吕安轻笑,“大人既已猜至此,又岂会不知侯爷何处?大人布了那么久的局,总要有人替你唱完。”
沈是身形不稳,抓着他的指节白得发青……
“眼下鞑靼入侵,局势瞬息万变……若是付尚书不降,只怕京中流血漂橹,尸横遍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