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勉强不露出难看的笑容，干巴巴地开口道：“她，挺好的吧。”
“是嘛，看来传言是真的。”柳君华不置可否地嗯了声，重新垂下眉。
苏茗柚尴尬地笑了笑，然后尝试性地说了几句玩笑话，然后打开了关于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话题。
苏茗柚摸了摸头发：“柳夫人我等会要去做孕检，你要不要一起过去？”
柳君华看到没有看她，直接说：“让赵秘书陪你去。”
苏茗柚急了，憋不住道：“柳夫人，这是你家的孩子。”
“？”柳君华诧异地看她一眼，冷漠道，“我家没有非婚生子。”
苏茗柚心里大感不好，像是努力隐瞒自己的野心，但还是小白莲花地说：“我知道谢家家大业大，但孩子是无辜的呀，他是需要父母的……”
柳君华打断对方：“你和谢宸结婚了吗？”
苏茗柚一僵，干巴巴地说：“没，没有。”
“谢宸给你承诺了吗？”
“……我还。”苏茗柚装作不好意思的样子，“还没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柳君华许是听得烦，“我建议你打了。我们不看重血脉，更看重名分。”
苏茗柚一噎。
她现在觉得难受极了，花筱筱不是已经离婚了吗？她肚子里名义上还是谢家的孩子呢？凭什么你对花筱筱的事那么关心，落在她这里连认都不认！
孕期情绪反应大，搁以前苏茗柚肯定乖乖忍了，但今天她脱口而出：“柳女士，我知道我有挺多缺点，但我相信我不会比花筱筱差的。”
柳君华古怪地瞥了她一眼：“你挺没有自知之明啊。”
“……”苏茗柚笑容微僵，一时也顾不上礼貌，带着点怨气地开口，“柳女士，您是不是更喜欢让花筱筱来生这个孩子。”
柳君华抬眉，叹息一声：“如果可以就好了？”
苏茗柚脸上的笑容维持不下去，硬生生地开口：“柳女士您可能不太了解她。花筱筱事业心很重，又很拼，身子骨可能都有些熬坏了。结婚几年都没生，以后也没那么容易如您的愿呢。”
苏茗柚很想阴阳怪气地说，别做梦了，花筱筱就是一只不下蛋的母鸡，但她还是努力记得保持优雅。
“我喜欢事业心重的。不生也无所谓。”
苏茗柚：“……”
艹！这熟悉的憋屈感。
柳君华和他妈的花筱筱是母女吗！讲话都这么容易哽人。
苏茗柚整个人都不好了，要不是图着加入谢家，图讨好婆婆，她肯定要翻脸了。
“我是认真的。”柳君华忽然冷漠下来，“我尚且能好言好语，你若撞到我儿子手上，那就不好说了。”
苏茗柚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但她还有野心，所以她不敢让秘书送她去，找了个理由就急急忙忙下了车。
柳君华冷漠地看着苏茗柚的背影。坐在副驾驶的秘书轻声：“柳总，那个孩子……”他做了个手势。
柳君华冷漠地看着他：“老赵，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怎么还没看透。血缘什么的根本就不重要。更何况这绝不可能是我儿子的种。她这么急着暴露出来，只怕幕后之人也没想到。”
赵秘书想着老谢总那些风流史，顿时不敢说话。
柳君华冷笑：“把她娱乐圈所有的代言和项目都封掉，同时派人跟着。”
赵秘书一愣。
“既然想攀高枝，就得付出代价。”柳君华皱眉，“居然都敢蹦跶到我面前来。真是狂妄。”
柳君华捏了捏眉心，“谢宸什么时候回来。”
柳君华看着对这对夫妻离婚没参与，实际上花筱筱和谢宸最近做了什么她都调查得清清楚楚。
赵秘书瞄了眼行程表，低声说：“柳总，谢大少最早也要三个月后回来。”
“呵，意大利是有矿？需要那么久？”柳君华的眉心微微皱起，顿了顿，“……苏家那个小姑娘也在那里？”
赵秘书心头一紧，微垂着点头。
柳君华见状冷笑，轻轻咬着烟的滤嘴：“苏家到底是败落了，正经小姑娘别的本事没学到，吊男人的招数倒是不少。我还真不知道，原来我那儿子居然是个傻乎乎的痴情种。太重情了，被利用了都不知道。”
赵秘书不敢多言。
柳君华单手轻叩烟灰，青烟寥寥，她道：“哎，筱筱自身的能力不错，就是眼瞎心瘸，看不透男女之间那么点破事。我原以为她得年到中年吃够苦头才觉悟，不想现在却成长了，知道这年头个人资本才是最重要的。小赵，我看我那个儿子以后有的苦头吃。”
赵秘书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微笑。您这幸灾乐祸的模样真不像是谢少的亲妈。
他算是看着谢宸长大，有些不忍，便道：“柳总。谢少是您的儿子，他的心思肯定您看得透。”
柳君华笑了笑，心下叹息，这儿子的心思她也是摸不到风。
入夜十点多钟，柳君华从慈善晚会结束后没有回家，而是抱手站在酒店的落地窗前。
外面灯火辉明，阴影落在她的脸上看不出表情。
她余光瞟了一眼桌上那份丰盛却没有动几口的外卖，脑海中闪现花筱筱嫁进来后做的事，虽然她浪费了才华，没创造什么商业价值，但确实把一家人的行程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条，起码外卖这种东西，柳君华有一年多没有碰过。
思及此，柳君华喝了口水，拨了一个电话给谢宸。
意大利正值下午。
谢宸刚送一起喝花茶的苏茉莉上车后，便接到电话。
“阿宸。你如今对筱筱是怎么想的？”柳君华开门见山，她没有提苏茗柚是因为不在意，小角色没必要放在台面去说。
谢宸脸上表情微动，嘴上不饶人：“怎么？她来找你求援？”
“求援？我看她乐呵得很。”柳君华笑了一声，声音满是嘲讽，“她最近投资了两个项目，春芽铝业项目还看不出来，另外一个倒是炸出了一些水花。阿宸，我就说你以前浪费她的才华。所以……她真的看透了？认真和你离婚？”
谢宸听到这话很不舒服，他知道亲妈对花筱筱的个人能力很欣赏，但没想到能到这个地步。
“妈。你什么意思？难道你觉得做你的秘书员工，比做你儿媳妇还要好？”
“你这不是废话吗！做秘书只要对一个集团负责，赚的盆满钵满，做我儿媳妇，不但要对整个家尤其是某人负责，劳心劳肺干几年，最后却净身出户。”柳君华满嘴嘲讽。
“妈！我还是不是你亲儿子。”谢宸目瞪口呆。
“要不是就好了。”柳君华叹息一声，“公子命皇帝心，真不知道哪里养出来的脸。”
谢宸：“……”
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花筱筱的嘴皮子越练越利索，会不会就是受到亲妈的熏陶。
谢宸嘴角抽抽，他重新将话题拉回来，冷声道：“妈，你放心吧。她追了我十年，不会舍得和我离婚？”
“唔。”柳君华的声音很平静，“你这幅自信的样子也不知道随了谁，这世上唯独男女感情最为……”
“妈。你经历过真挚的感情吗？”谢宸的态度很不好，直接打断对方，“你和我爸就是各玩各的，当然不了解这世上痴情人的执着。”
柳君华都气笑了，道：“你还知道她执着？我以为你一门心思就瞎在苏家那小姑娘身上。”
谢宸沉默地揉了揉头发：“妈！你明知道她有个毁容后疯子一样的追求者，要没我挡着，她还能活吗！”
这事就有这么狗血。
富豪人家喜欢搞联谊，还喜欢订娃娃亲，青梅竹马的培养感情。
苏家的苏茉莉和许家大少就是这么一个情况，他们少时就定下的联谊对象，出双入对。然而在高一时两人出了一场车祸，许家大少毁容，苏茉莉安然无恙。
苏茉莉对着毁容后阴阳怪气的许大少能同情一天两天，能忍让一天两天，但忍不了一辈子和毁容的瘸子在一起。
所以她以自杀威胁，央求发小谢宸帮她取消这门婚约。
当年的谢宸才十六七岁，正是厌恶豪门联姻，信奉自由恋爱的时候，加上发小都以死相逼，许少毁容后的许多行为确实偏执疯狂，他头脑一热就应下来了。
这事在当时牵扯得很大，三大豪门差点就要开战了，最终以苏茉莉和许家大少结束订婚，谢宸承诺永远不和苏茉莉在一起为结局。
苏茉莉是不甘心的，因为苏家是三家中第一个被攻击，且实力最差的，所以苏家元气大伤，她怕失去家里受宠的地位和享受，便在外面若有若无地暗示自己是谢宸的白月光。
谢宸本来就不喜欢苏茉莉，这个结果当然很皆大欢喜。
虽然一开始不满外面偶尔的风言风语，但苏茉莉跪着求，说害怕许大少来硬的，谢宸见许大少确实做了很多疯狂的事，谢宸义气地硬抗了。尤其苏茉莉后来出国，他就更不在意这个。
柳君华也懒得在儿女情长上多说，她道：“筱筱这个姑娘呢，虽然家世差，但为人不错，能力也是拔尖那一批。最重要的是她在感情上和你一样的眼瞎心瘸，对你还足够真心，简直绝配。当然，阿宸，你要不喜欢她，我不会说什么，离婚也行。但你别后悔。”
“后悔什么？都老夫老妻了。”安静了一会，谢宸冷笑着开口，“妈，你别操心这些你根本就不擅长的事。我和花筱筱这辈子已经绑定死。”
柳君华又轻嗤一声：“行。你们的事自己操心。还有你少在外面招惹是非，要是苏家小姑娘也给我挺着个孕肚妄图上位，你会知道我的手段。”
“……不可能！”谢宸斩钉截铁。他福灵心至地开口，“妈。你说如果让苏茉莉去道歉。筱筱是不是会原……比较开心？”
柳君华用看小傻子的眼神看着儿子：果然是没经历过社会毒打的小崽子。
第二十八章
黛拉音乐礼堂最大的音乐厅刚刚完成一场由最近崭露头角的青年音乐家举办的交响音乐会。
苏茉莉擦拭着小提琴, 然后将其慢慢放在琴盒中，一位红发雀斑的女人激动地在旁边低声尖叫：“难以置信，我，我居然在黛拉音乐礼堂公开演奏了。”
“薇拉, 你的目标难道不是世界一流的大提琴师吗？这么快就难以置信了？”苏茉莉笑道。
“哦, 亲爱的苏, 我的目标当然是远大的, 但是我现在才二十多啊！加入的也不是什么顶级名流剧团, 哦, 不……我没有说苏你组建的乐团不好, 我只是说……那个, 名声方面还……”黛拉绞尽脑汁。
苏茉莉脸上的笑容淡了点, 温和地握住她的手：“我明白, 不忘初心，砥砺前行。我们乐团会越来越好。”
“那当然。”她没太听懂苏茉莉的话, 不过她也认可乐团的未来会发展不错，因为乐团组建人有钱啊！更别提, 她还有一个那么舍得砸钱的追求者, 要不是那个追求者，黛拉音乐礼堂也不会这么早对这个小乐团开放，黛拉挤眉弄眼，“哦，苏，你亲爱的过来了！”
“什么？”苏茉莉露出矜持的微笑，但急转的身子暴露她的心意，“谢宸？”
谢宸一身西装革履，平常落下的流海碎发往上一梳, 露出高挺的鼻梁和精致的五官，微垂的眼眸一挑，咄咄逼人的锐气扑面而来。
在注意到苏茉莉后，谢宸收敛起笑容。
苏茉莉听着耳旁不少人吞口水的声音，有些好笑又有点微妙的自豪。
她踩着优雅的步伐上前，拨弄了一下海藻般的长发，她从谢宸怀中接过鲜花，脸上带着担忧：“最近这么忙，不用特意赶过来，身体重要，多休息。”
谢宸微微颌首：“我回国前，有事想拜托你。”
她攒紧拳头，轻声说：“你要回国了吗？你还没看过我一场音乐会呢。当然，我能理解的，你能来这边看我我已经很开心了。毕竟你的生意主战场在国内嘛，回去处理事情也是应该的。”她调皮地眨眨眼，“你需要我帮你什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