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琼音看看时间, 感觉差不多,收拾了下电脑:“最后强调一点,我虽然同意你们小组学习,但不是为了方便你们上课说话才换座位的,先试验一段时间,如果有其他老师跟我反馈你们课堂表现不好的, 马上给你们打乱换回来。”
众人嬉嬉笑笑应声:“知道啦!”
秦琼音看这群人不正形的样子, 哭笑不得地摇摇头, 抱起自己的东西往外走, 临到门口,又想到什么,回头道:“你们名单先报给岑易, 岑易明天放学拿办公室给我。”
说着打开前门走了出去。
适时放学铃响起,班上没规矩几秒,再次哄闹起来,一些事先没约好人的,也开始四处奔走,物色新同桌。
纪明熙从抽屉里拿出试卷,道:“谣谣,我去灵姐办公室交下竞赛卷子,你和从悦在教室等我会儿,我们到时候赶晚一班的校车。”
纪初谣正把晚上家教要上的教材塞到书包里,听言点点头:“好,你去吧。”
纪初谣背起书包起身,看班长在从悦那儿问问题,也就没急着过去找她。
站过道上拄了会儿,可能是一直惦记着某人方才那句喜怒不明的“哦”字,视线转了一圈,还是落在一旁正在收拾课本的岑易身上。
岑易低着脸,额发垂下,大半张脸罩在阴影里,手上的动作不轻不重,一言不发的样子莫名显得有些神色不虞。
纪初谣手指在书包带上揪了揪,走近他一步,小心翼翼开口道:“生气了?”
岑易抬头看她,五官润在灯光下,退去阴翳。
虽然因为生病仍没什么精神,但光线拓下来,明亮清朗许多,也少了几分方才的沉抑错觉。
“没。”
他说着话梢轻顿,挑挑眉,又补上一句:“就是有点来劲儿。”
纪初谣怔:“啊?”
岑易不紧不慢塞了几本书到包里,往肩上斜挎,起身顺势勾起桌侧挂的装了感冒药的塑料袋,对她耸耸肩道:“突然开始想好好学习了。”
纪初谣搭在书包带上的食指蓦地痉挛了下,接着便见岑易打开后门往外走,背身冲她摆了摆手:“明天见。”
纪初谣侧过头,透过窗户还能看到他穿过走廊的身影。
教室里暖气未散,玻璃有些雾化,勾勒出的身形也飘飘渺渺的。
还是第一回看他放学回家带书包。
————
次日下午,岑易拿着整理好的名单去了文科组办公室。
秦琼音看了眼,最后目光定在最后一排,不可思议地斜眼睨他:“你现在在班上已经这么没人缘了吗?”
她都差点忘了,现在班上37个人,肯定会有一个人落单,但落单的是自家侄子,也是有点新鲜。
岑易:“……”
艹。
秦琼音拍拍他肩膀:“算了,反正你也不是什么有团队精神的人,一个人留着独自美丽吧。”
岑易视线从眼尾扫去,冒出一句:“谁说的。”
秦琼音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反驳的可能是她刚说他的那句“没有团队精神”,稀奇地上下打量他一眼:“怎么,你想组队?那你来挑挑,看想插哪个队里,我帮你插进去。”
岑易垂眼看着秦琼音递到自己眼前的名单纸,淡声道:“不用,等下次再说吧。”
“下次?也是,要是期中考效果不好,还得拆了重新安排……”
岑易没再理会小姨的嘀嘀咕咕,自顾道:“没事我就先走了。”
“等等。”秦琼音拉住他胳膊,从桌上拿了张卡片给他,“你妈听说你病了,已经帮你约了门诊,让你周日自己去看看。你爸在家她走不开,或者我明天开车去俱乐部接你去医院也行。”
岑易轻啧一声:“不用那么麻烦,过两天自动就好了。”
“你自己身体什么德行自己没点数?小时候多锻炼点也不至于每次换季遭那么大罪。”
岑易最烦人说他不锻炼、体力差,冷呵道:“这次还不是怪你。”
秦琼音额角青筋一跳,把写了时间的名片塞他衣服口袋里,巴掌往他背上呼去:“滚滚滚,懒得看到你。”
座位表在返校的礼拜一就出来了。
说是做小组同桌,但实际就是隔了条过道的邻桌,只是比之前跑东跑西更方便一些。
此番变动有些大,算是大换血,可能也出于“学霸平均”分配的考量,原来的人员都打散了。毕竟之前全班前五里有三个都团在后门那块地盘,所以纪明熙虽然保持最后一排没变,但位置往里挪了挪,纪初谣也随之搬到了教室最里侧靠墙角的位置。从悦则搬去了中排,和班长邻桌。
班上唯一没变座位的就是岑易,他桌上摊着竞赛书,已经刷到了后半本,樱花色的水笔挂在虎口的位置,意外的衬显肤色。
他也不落笔,只是看着班上往来搬座位的人群。
桌脚和地面摩擦发出滋啦的声音,莫名渲染出一种气氛,让他觉得自己像是一个留守儿童。
陈路华把桌子往后推,移到岑易前面,开心道:“老大,没想到我们又做前后桌了。”
他说着伸手要跟人志同道合地握一下。
岑易抬手懒洋洋地往他掌心一拍,就当意思过了。
陈路华看他低头转而开始刷题,也不打扰,哼着曲儿继续收拾自己的课桌。
纪初谣拿出放在自己下抽屉里的三叠试卷,走去岑易的座位,停他跟前,指尖在他书上敲了敲,小声叫他名字:“岑易,这个放哪儿。”
自从他上次说他柜子放不下,后来每次去办公室数了作业卷子,都放她位子。但现在全班换了座位,两人一个在最左边,一个在最右边,估计没法再像之前一样。
岑易抬头,先看她一眼,接着垂眸看她手上拿的试卷,笔身一倒,笔盖在草稿纸上抵了会儿,才对她道:“还是放你那吧,发的时候我去你那儿拿。”
说着又征求意见地问了她句:“行么。”
纪初谣其实听他说上一句话时,心中就涌起点庆幸他决定的情绪,没来得及仔细分析,又听他问出下一句,点点头道:“行。”
纪初谣回到自己座位,虽然同样是靠窗,但这回没再贴着走廊,往外看就是细密的雨线,窗户敞开条缝,还能依稀闻到底下花园的清幽草木香。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感觉清静了点。
她侧眸又往岑易的方向看了看,才离开两分钟,他那儿又和往常一样,围满了人群,嬉笑打闹,中间徐至秦似乎恶搞说了句什么,他眉眼也跟着小弧度弯了下,但没多久,一声咳嗽从嘈乱声中传来。
纪初谣透过人身的间隙,看到一节白皙好看的腕骨抽起放在桌角的纸巾。
盯着那节腕骨,纪初谣想起了开学那段时间的一次物理课,岑易就是这样抬手搭到她桌上,骗她吴大爷让她站起来回答问题。她当时还觉得有点恶劣,但又很奇怪的生气不太起来。
如今回想过去的两个月,她和岑易的交集似乎仅是建立在座位离得近。这么算来,即便他曾对她说过“都这么熟了”,但两人之间好像也不是什么牢不可破的朋友关系。
一场换座,就全打散了。
纪初谣突然开始想,要是礼拜五晚上的晚自习,岑易邀请她时她答应会不会好一点。
边上纪明熙探过身来:“谣谣,涂改带借我一下。”
纪初谣思绪中断,猛地回过神来,心中涌起点罪恶感和对姐姐的愧疚感,连忙从笔袋里拿出涂改带给人递去。
纪明熙没察觉她的异样,又道:“昨晚林老师给你布置的小练记得写噢,她让我帮你改。”
“好。”纪初谣一边应着,一边从书包里拿练习。
打开小练,看了眼题目,提笔往下写。
窗外尽是雨声。
半晌,笔梢顿了顿,纪初谣盯着洁白的纸面许久,无声叹了口气。
还是觉得太清静了些。
————
这场秋季的雨,来得循环往复,一直到月末,才彻底雨住天开。
临上学前。
纪初谣拿出手机,看了接下来一个礼拜都是晴天的天气预报,把透明伞插回了玄关处的伞架,这才和纪明熙一同出门赶校车。
如岑易所说,他的感冒持续了整个雨季。
纪初谣记着他说过的“雨停了就好了”,坐校车上就在想,一会儿他上车时的脸色应该会比前几天好些。
不过,等校车驶到终点站,她都没看到他上来。
纪初谣一开始猜测他只是睡过头,可能打车过来,但到了教室,捧着《文言宝典》,一直等到早读铃响,都没见到他进教室。
直到第二节大课间,她听班长和大家聊天,才隐约听了个大概。
“我也不知道啊,早上是冯队给我打的电话,说他在俱乐部晕倒了,送医院,让我帮忙请假。”
“艹,老大晕了?严重不?”
“都晕了,肯定严重啊。一会儿琼音姐的课都改自习了,估计是跑去看他了。”
“哎,应该是最近竞赛加上各方面压力太大的缘故吧,老大之前换季就感冒久一点,也没见进医院过。”
“…………”
纪初谣听着,指尖无声绞了绞。
从书包里摸出手机,点进和他的聊天框。
想了很久,才发去中规中矩的信息。
【韭菜园:你还好吗,班长说你早上在俱乐部晕了。】
纪初谣盯着手机看了好久,也没等左上角的“正在输入中”出现。
一直到午休,放在抽屉里的手机才亮了亮,弹进新回复。
【easy:睡着的时候能叫做晕么。】
【easy:我只是睡过头了一点。】
【easy:然后顺便发了个高烧。】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没料到上章岑易说的那句“你妹归我”反而会异军突起,现在决定把文名改成“你妹归我了”!应该过两天等编辑上班再换。然后我个人其实还蛮喜欢天菜的哈哈哈,那天码字突然想到,感觉被自己聪明到了,以后就当咱们内部用语了,“你是我的天菜”,一语双关嘿嘿。感谢在2020-10-06 23:59:01~2020-10-07 23:55: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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