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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关起来的这些天,秦大山受够了牢房的味道,受够了这种不自由,尤其是身上的伤,秦大山吃不了饭,只能靠人喂。
    但都是作奸犯科的人,谁又是好心的呢,不把秦大山的饭碗一起吃了就已经是仁慈了。
    很多时候,秦大山甚至只能用嘴巴去拱吃的,就跟喂在猪圈里的猪一样,甚至还要被人耻笑。
    天知道,秦大山等秦招过来等了多久,每一天都掐着日子算,直到听到了探访的消息,他才松了口气。
    只要秦招还想知道答案,他就能镇定自若。
    想到这些,秦大山逐渐冷静不下来了,他扭曲了事实道:“我从来就没有拐卖,你们凭什么抓我?”
    刘爱国就在一旁站着,本来是为了警戒秦大山不要乱说话的,却在听到了秦大山脚边厚颜无耻的话后,手指忍不住捏成拳头,咔嚓作响。
    从刘爱国和纪葎的相处中就可以知道,他其实是个很随和的人,崇拜纪葎,所以不能让别人羞辱他。
    秦招现在是纪葎的儿子,那也等于是他的半个儿子,还有小纪榕,本来被人拐卖是多么害怕的一件事呢,现在凶手却还在这里威胁他们。
    刘爱国暴怒,一直一拍桌子,“你闭嘴。”
    但秦大山却不怕刘爱国,他依旧道:“秦招,想知道答案你就去告诉警察,告诉那个许副官,我只是在和你玩游戏!”
    秦大山可不相信刘爱国,这人明显和纪葎是一伙的,万一合起来诓骗自己呢...
    纪榕暗暗瞥了眼秦招的脸色,扭着脑袋摇来转去,又投到了秦大山的身上。
    秦大山是崩溃了吧?是绝望了吧?但他却还不知道错,竟然连这样的话都能说出来...
    纪榕的唇角不由得弯了起来,是那种让人毛骨悚然的笑,是直接面对着她的秦大山才能够看到的笑容。
    秦大山急迫地后退两步,他的确是被纪榕的眼神吓到了,稍后又自我嘲讽一笑,只当自己是在看守所待久了,竟然连个小屁孩都怂了。
    秦招:“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又在骗我?你先告诉我。”
    秦大山:“不行,你以为我是傻的吗?我把筹码说出来了你要是不去办怎么办,你这个有多鬼灵精难道我会不知道?”
    秦大山已经冷静下来,知道怎么让条件更加有利于自己,他道:“你现在,马上去,否则后果你自己担负。”
    一直闷不吭声只用低气压望着秦大山的纪葎听到了这一番话,忍不住勾唇一笑,“看来这筹码是你唯一的救命稻草。”
    秦大山今天的话,可以说是给纪葎解惑了,让纪葎明白自己的猜测并没有错。
    纪葎的眼神不屑往秦大山的身上去,他只道:“莫非你以为这件事情只有你一个人知道?”
    秦大山心里一慌,迅速抬头疑惑道:“你什么意思?”
    纪葎:“你说呢?”
    作为一个从小被卖到松花大队的人,秦招想找自己的父母,想问清楚情况,这种事情本来无可厚非。
    可耻的是他的养父母却把这件事情当做是一个筹码,用这件事情利用秦招,勾着秦招往前走。
    但是他们忽略了一件事情,就是秦招会倦。
    当一件事情苦苦寻求不到答案,放下了,就没有负担了。
    在上辈子,纪葎见过无数的人,什么样的贪婪没有见过,就比如只是跟老爷子扯着一点血缘关系就像蚂蟥一样拼命吸血的人,秦大山还远远不够呢。
    纪葎不打算再浪费时间,眼神转移到刘爱国的身上,“人也见过了,话你也听了,相信答案你也有了。”
    这句话是在和刘爱国说,但何尝不是在和秦招说呢,秦招低垂下眉眼,放在膝盖上的手一点点收紧。
    纪榕心疼秦招,但也知道自己做不了什么,自己没办法替秦招找到父母,也没办法体会秦招的痛苦,她只能抓住纪葎的裤腿,沉默着将冷静的时间留给秦招。
    走出了探监室,刘爱国在后头交代了自己同事几句话,很快就跟着走了出来。
    刘爱国是没想到呀,一个小小的秦招身世竟然那么复杂,打眼一瞅秦大山的那些表情,都知道事情一定不简单。
    但一来秦招被带到松花大队的时间太久了,他就算帮忙找也不一定会有结果,二来就算加上一单秦招的被拐卖案,顶多也就把秦大山关久一点而已,他叹了口气,走过去想摸摸秦招的头。
    当然,后来那双大手只能落到了纪榕的头上。
    纪榕知道刘爱国为她们家做了多少事情,笑着抬着脑袋望向刘爱国,“刘叔叔,谢谢你。”
    良久,秦招揪紧了手慢慢松开了,恢复了从前的表情,只说了一句,“我不要找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纪葎则侧过头看向秦招,眼神里满是理智,“还有一个人知道。”
    秦大山做的事情,就算能把别人都瞒得死死的,但自己的媳妇却怎么也会知道一些。
    纪葎刚刚在里面和秦大山说的话,就是这意思。
    秦大山嘴硬撬不出来,他媳妇却未必有他那么固执。
    纪葎勾唇,渐渐露出一个冷然的笑。
    刘爱国打了个哆嗦,只知道有人又要遭殃了。
    刘爱国对他葎哥口中的人十分好奇,但是看看他此时的眼神,还是没敢问。
    当然,有人缩起就有人奋起,比如纪榕,直接拽了拽纪葎的裤腿问道:“爸爸,谁呀?”
    秦招瞬间明白了纪葎口中的人,眼神忽暗忽明,没有说话。
    纪榕看着两人打哑谜似的表情,原地跺了跺脚,从鼻孔哼出气来。
    刘爱国乐呵呵地摸着纪榕的脑袋,再看向纪葎嘿嘿一笑,“葎哥,我把手上的东西处理完,请你去吃饭?”
    纪葎直接摇头,“我还得去柏青大队。”
    刘爱国一愣,随即回过神,“去榕榕的外婆家是吧?”
    纪葎点了点头,轻嗯了声。
    从派出所出来,纪葎没有耽搁,直接雇了辆去大队的牛车,带着纪榕她们晃晃荡荡上路了。
    镇上到柏青大队的距离不算远,在中午前,他们抵达了柏青大队,彼时,大队的生产社员们已经下工,纪葎一行倒没引起太大注意。
    高家的人正围坐在一起吃饭,听到敲门的声音,包盼珍抬头一望,询问式的语气问向高方强,“你弟弟回来了?”
    高方强咬着筷子的动作一顿,“没吧,他不是说要考到下午吗?”
    王秋英往嘴里扒了一大口饭,边嚼着饭粒边猜测道:“说不定他逃考回来了呢。”
    高方强眼神一瞪,“你逃考还差不多。”
    自从家里上次讨论过高方俊报考的大学事情,还有读大学的费用,王秋英说起话来是越发阴阳怪气,时不时就像针似的戳人家两句。
    高方强也发现了,自己弟弟在和大嫂说话的时候越来越沉默,有些时候一见到她就落荒而逃了。
    在这件事情没有引发之前,高方强一家的氛围可以说是生产社里的楷模,包盼珍和王秋英的婆媳之道,也是村里很多媳妇子羡慕的,现在的情况是高方强都觉得愧对这两个字。
    高方强知道王秋英的意思,她始终觉得自己读书少没花到家里多少钱却还要帮忙供弟弟上大学,天底下哪里捡来的便宜事。
    可她不知道高方强是自己放弃了机会的,高方强自知没有读书的才能,早早就辍学了的。
    高考宣布恢复之后,跟他一样年纪有儿有女的人里面也有人去参加高考,包盼珍也问过他的意思,高方强都没有犹豫就拒绝了。
    包盼珍冷眼看着两夫妻互相埋怨,站起身慢慢挪着脚步走过去开门了。
    当见到门外的人时,包盼珍的眼睛瞬间亮了一下,“你们怎么来了?”
    包盼珍一把搂过纪榕,“哎哟,外婆的乖孙,可想死外婆了。”
    纪榕嘻嘻笑着,“榕榕也想外婆啦。”
    松开纪榕后,包盼珍便将小团子转来转去到处检查一番,虽然上次小儿子已经去看过,并且在回来之后把只有秦招受伤的事情都和包盼珍说了,但自己没看上一眼,包盼珍总是不放心的。
    确认纪榕身上连一指甲盖伤口都没有之后,包盼珍松了口气,将眼神转移到了秦招的身上。
    包盼珍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从里面冲出来的高正阳给打断了。
    高正阳的表情十分夸张,大叫了一声扑到了秦招的腿上,“新表弟,你腿怎么样了?”
    秦招表情动作均是一僵,伸手转了转轮椅意图离远些,当然,因为高正阳的重量而没能实现。
    这个时候,高方强也收起了对媳妇复杂的情绪,从屋里走了出来,对着纪葎笑道:“妹夫过来啦,今天怎么有空?”
    王秋英只要一想到丈夫的态度,心里就好大的不愿意。
    她张着嘴在心里骂骂咧咧:他以为自己做这些行为是为了谁呀?难道她自己有什么好处?丈夫和儿女都是傻的,要她还不站出来,保不好家里的钱都让婆婆拿去补贴了小叔子去!
    这可倒好,现在气也受了钱也没得,反倒落得她里外不是人。
    王秋英骂着骂着,眼神落到了纪葎手上的布袋里,像个小灯泡一样咻地亮了,对着纪葎笑脸相迎,“哎哟,这来就来了,拿这么一大堆东西干嘛呢,怪沉的。”
    打从听说纪葎要搬家到城里的那一刻,王秋英心里就知道这妹夫肯定不是寻常人,在心里暗暗道:难怪上次那女的给那么多钱让小纪榕去当陪读人家不去呢,敢情是不稀罕这点钱。
    王秋英啧啧叹了一声,第一反应就是袋子里的肯定是好东西。
    王秋英也没有怀疑过这东西不是给自己家的,纪葎一家搬家了,他跟老纪家的关系又闹成那样,总不能是带过来转悠的吧。
    她只稍稍一想,心里美滋滋的,王秋英擦了擦手,连忙将人往屋子里迎,“还没吃饭吧,快快,屋里坐,我就说今天这顿饭吃得不得劲,感情是少了妹夫呢。”
    高方强被媳妇的动作震惊了,站在原地直到纪榕叫他才回过神来,又不敢相信地扫了两眼。
    包盼珍也才反应过来,看周围的邻居有些探出头来看热闹里,赶忙擦了擦脸,推着秦招的轮椅往屋子里走。
    农村里的门槛都是有一定高度的,想当然这轮椅是推不过去的,包盼珍研究了几下,最终还是秦招自己跳着进屋的。
    纪榕觉得:就秦招伤腿的这段时间,简直是把秦招另外一条腿的极限都给激发出来了,瞧瞧谁能和秦招一样,一只脚都走得四平八稳。
    想到自己带的东西,纪榕迫不及待地冲进屋子,连带着抓住了纪葎的手,“外婆,我爸给你们带好东西来啦。”
    纪榕说完了话,包盼珍和高方强还没来得及有反应,从屋子里拿出碗筷的王秋英先搓搓手笑了起来,“小榕榕,给你舅舅带什么了?神神秘秘的,浪费这些钱干嘛呢,还不如给咱榕榕买点糖吃。”
    单看王秋英的表情,纪榕就知道她在说客套话,捂着嘴巴笑着故意道:“大舅妈这话说得有理,那榕榕拿回去换糖啦?”
    王秋英:“...”
    王秋英笑容一僵,片刻后才尴尬地笑了出来,把话都咽了回去。
    包盼珍悄悄瞪了儿媳妇一眼,生怕人家不知道她为了点东西舔着脸似的。
    纪榕也不介意,直接坐到了门边上,把纪葎带过来的布包打开,把东西一样一样挑了出来,拿着同款的香皂献宝似的跑过去拿给包盼珍,“外婆,这是我爸爸买的香皂,可香了哟。”
    既然是准备礼物了,当然是几个人都有份了,比如高方强的香烟,比如王秋英的衣服,高正阳的吃食玩具,还有高江雪的裙子头花...
    这些东西都是纪榕按照每个人的需求卖萌挑出来给纪葎的,纪葎都一一看过,当然也意外于闺女的心细,不过当时还有魏中平的恭维,纪葎被夸得一高兴,也没觉得这事有哪怪异的。
    王秋英看着纪榕带来的东西,完全瞪大了眼,戳了戳高方强的手,讷讷道:“你妹夫真的发大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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