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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弘义抱着关琼英来,医生一检查,再一询问,就知道这个孩子保不住了。
    他也跟何弘义说了,何弘义抿着嘴不做声,彭文慧正好来了,知道孙子保不住了,只托医生尽快将关琼英医治好。
    等医生去了手术室,彭文慧便上前去拍打何弘义,何弘义站着让她打。
    固然不喜欢关琼英,但对关琼英肚子里的孩子,彭文慧还是很期待的,知道这个孩子没了,彭文慧自然是伤心的。
    彭文慧看着他脸上还在冒血珠的脸,打了两下到底没在动手,只说了几声造孽。
    关琼英的清宫手术做得很快,后半夜关琼英就从麻醉状态中醒了过来。
    她知道孩子没了以后睁着眼睛到了天亮,这一夜,关琼英想了很多,她想起昨晚从娘家出来之前她娘跟她说话的,她对何弘义道:“何弘义,我们离婚吧。”
    何弘义是想离婚,但不可能是在这个时候:“你瞎说什么?我不同意。”
    关琼英笑了:“孩子没了,我比谁都伤心,我昨晚上没睡觉仔细把这件事情从头到尾想了想。”
    “我固然有错,但你也有错。”
    “我期待这个孩子,这个孩子没了,我也没办法跟你在一起过日子了,再跟你一起过,我不可能忘了他,我忘不了他,对你就会充满怨怼,你的家人其实也不喜欢我,这我都知道,我觉得我没错,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她何夏嫁过一次就不该回来再花娘家的钱。”
    “何弘义,我们观念不同。你父母爱孩子,把泼出去的水搂回来,我看不惯,以前我还想为自己,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争取争取,但现在孩子都没了,我就不想跟你过了。”
    “何弘义,放了我,也放了你自己吧。”
    第29章
    何夏他们跟彭文慧已经回去了, 这间病房里就只剩下关琼英跟何弘义两个人。
    本来何弘义听到前面关琼英说离婚的那句话还以为关琼英真的是想离婚, 但听到后面那几句的时候何弘义真的笑了。
    “关琼英, 你是真的想离婚吗?还是想借着这件事来拿捏我?”
    “什么叫你和我家观念不同?什么叫让我放了你也放了我?我什么时候不放你了?”
    “当初咱们俩处对象,你跟我说, 你爹娘对你不好,如果嫁不了我, 如果彩礼给得不够,你娘就要把你嫁给那个打死过一个老婆的李铁蛋。你那时候哭得多伤心啊, 我也是真的喜欢你,所以我顶着我爸妈的压力把你娶了回来。”
    “你嫁过来那么久没有怀孕, 我父母包括我都没有说过你什么。去看医生, 你身上有毛病,我们也什么都没说,都是让你先把病治好。”
    “我妹子离婚在家,是,你说得也有道理, 我妹子离过一次了, 再嫁不需要那么多家具陪嫁了,但你想过吗?正是因为我妹子二婚了,这些脸面我们更应该给她做全了。”
    “今天我们给我妹子做了脸, 我妹子能忘了我们吗?前些年她嫁到曾家,哪次回来没带够东西的?她离婚在家这段时间给家里买肉买菜你都没发现吗?她给你买的雪花膏你不是一直在用吗?你怎么放碗骂娘呢?我说的这些道理你不懂吗?你其实都懂的。”
    “但你就是舍不得。你听了巧慧嫂子的话, 你听完以后觉得夏夏花的那些钱都应该是你的。你妈也是这么教你的。”
    “分家的事儿是我主动要求分的, 只是分出来住, 田地爹娘要分,我没同意,我跟他们说我们就是出来住一段时间,分家不分产,平时吃饭也回去吃,就跟爷爷一样。其实我没想分家,我爹娘也没真的想过要把我们分出来。但我就是想试试你,想试试你在知道我分家了以后你会怎么做。”
    “你的表现一点儿都没让我意外。你知道你打人的时候有多吓人吗?你如果大吵大闹骂我都没事,闹出来就好了,但你没吵没闹,就一个劲儿的打我。要是我不躲那一下,你还要怎么打呢?”
    何弘义脸上已经擦了药了,背上挨那一棍子的地方变得红肿起来,现在火辣辣的疼。
    “离婚肯定不是你的主意,又是你妈教你拿捏我的新方法是吧?就像以前我不如你的意你不让我近你的身一样,是吧?”
    关琼英在被子下的手微微有些发抖。
    昨晚关琼英回了娘家,把所有的事情跟她娘说了以后,她娘指着她的鼻子骂,骂完又交教她怎么拿捏男人。
    在关琼英她娘看来公婆姑嫂都不是主要的,只要拿捏好丈夫,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所以早关琼英跟何弘义刚结婚的时候她教导关琼英用那事儿来拿捏何弘义,对于一个刚结婚初尝甜头的男人来说,用那件事情来拿捏,那效果是立竿见影的。
    装柔弱也是关琼英她娘教导她的,关琼英她娘也是个当婆婆的,她知道一个婆婆最想要什么儿媳妇儿,就让关琼英在何家扮演什么角色。本来一切都发展得很顺利,直到何夏回家关琼英憋不住了。
    如果没有分家的这一次试探,如果关琼英没有因为打何弘义而导致流产,那关琼英用离婚来拿捏何弘义,或许就如关琼英她娘预料的那样一拿捏一个准儿。
    但发生了这件事儿,何弘义不会被关琼英拿捏了。
    “关琼英,我问你,你是真的想离婚吗?”
    关琼英闭上眼睛装睡,何弘义看她那样,讽刺一笑:“不管你是真想离婚还是假想离婚,我现在都不会跟你离。”
    “你才流产,我就跟你离婚,别人怎么看我们老何家?我们老何家丢不起那个脸。如果以后你还想离婚,那我们就离。”
    何弘义走了。
    关琼英睁开了眼睛。
    躺了一会儿,回家煲鸡汤的彭文慧来了。
    她回家杀了一只养了好几年的老母鸡,煲出来的汤又香又浓。
    彭文慧实在没什么话想跟关琼英说的了,看着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下午她们便回了家。流产也是月子,彭文慧把她裹得严严实实的带回家。
    关琼英躺在房间里,没多大会儿巧慧就来看她了,知道她流了产,巧慧有一瞬间的幸灾乐祸。
    关琼英羡慕何夏,但关琼英又哪里知道她其实也被村里的小媳妇儿们羡慕着。
    巧慧就是其中之一。巧慧的婆婆实在不是个好相处的,巧慧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在前些年,巧慧隔三差五的就要跟她婆婆打一架。
    后来巧慧连着生了两个男孩儿了,这事儿才算完。关琼英嫁过来,巧慧就看不惯她那柔柔弱弱的模样,都是做人儿媳妇儿的,凭什么彭文慧对关琼英就那么好?
    生病给治病,没病对她也宽容大度?都是做人儿媳妇儿的,凭什么何弘义就不打她关琼英,而她王巧慧就要被男人打?
    王巧慧气不过,便接近关琼英,她们终于成为还算好的朋友了。但关琼英这人实在是难挑拨,任她怎么说,关琼英都不敢回家对婆婆跟丈夫呛声,最多也只是敢给小叔子使眼色。
    何夏离婚回娘家住了,巧慧便不遗余力地在关琼英的边上说何夏的不是。终于,关琼英跟她公婆吵架了,跟她丈夫也离心了。
    王巧慧不知道有多高兴。早上在知道关琼英自己作流产以后,王巧慧差点没笑出声来。
    假兮兮的慰问了关琼英,王巧慧便迫不及待地走了,走到村中央的大树下,正好有一群人老太太在唠嗑,王巧慧挤进去,不出片刻,整个村都知道了关琼英为了不让公婆给小姑子出嫁妆闹到何家分家,还闹得自己流了产不说,还把男人都打了。
    这一天何夏没赶上出摊,想起上一辈子对她孝顺有加的侄子这一世没了,何夏心情不好,便到镇上租的那间房子去打扫卫生。
    陆征能在中午找到了她,从何夏嘴里得知一切后,陆征能安慰何夏:“这不是你的原因,跟你没关系的,你嫂子从你这里找不到借口作,也总会又别的借口的。”
    “像超儿结婚她就决定能找到很多借口。”
    何夏忽然想起,上辈子何志超刚刚结婚没多久,何树国就把何志超分出去了,何夏那时候又是秋收又是秀珍生病的,就没回来,后来回家问,她爹娘也说把何志超分出去正是树大分枝。
    现在想想,也许真正的原因也并不是这个吧。
    第30章
    关琼英流了产, 那晚上说的分家便不作数了, 趁着黑夜, 何弘义又拉着何弘超将东西搬了回来,但何爷爷也没有住过去, 反而在何夏他们这边的房子住了下来。
    这屋子里本来就留有何爷爷的房间,每天中午何爷爷都是要在这里午休一会儿的, 现在搬回来,连艾草都不用熏。
    从医院回来以后何弘义跟关琼英的关系就降到了冰点, 每天跟关琼英的次数都不超过五句。关琼英在做小月子,彭文慧哪怕伤心, 也每隔两天杀一只鸡给她补身子。
    她流产的事情她娘家人知道了, 关琼英她娘气了个半死,她忍着心痛收了点礼来看关琼英,知道她是怎么掉的孩子以后关琼英她娘指着关琼英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你真是太蠢了。”关琼英她娘不知道自己那么聪明一个人,怎么就生出关琼英这么个蠢货:“早知道你这么蠢,你出生的时候直接掐死你算了。真的是气死我了。我不是跟你说了, 你公婆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 现在还没到你当家做主的时候吗?你还闹什么?”
    关琼英也委屈着呢:“我从家里回来到了才知道何弘义他自己做主把家分了,我那脾气一上来不就憋不住了吗?”
    关琼英她娘气笑了:“所以你憋不住你就把你丈夫往死里打?一点儿手都不留?关琼英,你现在还是赶紧寻摸下家吧, 就冲你那天打人的那副姿态,你男人就不可能跟你过了。”
    关琼英最了解男人, 他们喜欢温顺的女人, 喜欢听他们话的女人, 也有的人喜欢活泼泼辣的女人,更有人喜欢傻乎乎啥也干不好的那种女人,但没有人会喜欢偏执到一生气就往死里打男人的女人。
    关琼英她娘道:“你命好,嫁到何家婆母宽厚,丈夫性格也好,结果生生让你作没了。行了,我走了,你自己好自为之,你要是还想在这个家过,就收敛收敛你自己的性子,以后娘家你也少回,等你再怀孕你再回,不然招了你婆婆的眼,我可不会向着你。”
    关琼英的娘是个十分势利眼的女人,她以前仗着彭文慧宽厚好说话,就使劲逮着关琼英薅羊毛,现在关琼英眼看就废了,关琼英她娘自然也就不想再在关琼英身上耗费心力了,于是回去的时候又在关琼英的屋子里寻摸一圈,拿走了一块还没来得及做衣服的布料。
    关琼英自然是还想在何家过的。在没有肚子里的孩子后她好不容易生出的底气也没了。她又恢复了以往的鹌鹑性格。
    何家一直在给何夏打家具,关琼英见到了也没敢再说什么了。
    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就到了腊月。
    南方的冬天是刺骨的冷,早在十一月份,大家便开始加衣服,等到了腊月,里外里穿四件衣服也依旧觉得冷。
    但冬天的阳光却温暖极了,婚期渐进,何夏跟陆征能选了个艳阳高照的日子到民政局去扯了证。
    扯证的当天陆征能穿上了一套特别好看的西装,何夏也穿上了自己最好看的衣服。
    去领证的时候路过供销社,陆征能还进去买了点瓜果点心。
    到了民政局两人提交了提前去照好的结婚照,又填选好了结婚申请表,民政局的工作人员们审核了一下资料,很快就给他们写了结婚证盖了章。
    拿到结婚证的那一刻,陆征能立马将买来的瓜子糖果给民政局的工作人员们抓一把。
    民政局的人也工作好些年了,每天来结婚的人都不少,受到喜糖的时候也不是没有,但一口气收这么多的还真是少,这些糖都是在供销社卖的,大家都去买过,价格不算特别贵,但一抓抓两大把也得小半斤了。
    于是民政局的工作人员们喜笑颜开,好话不要钱的往外说,陆征能越听越开心,何夏看他那傻样,也乐了。
    从民政局出来,陆征能对何夏道:“夏夏,我的朋友这段时间正好都在镇上,他们知道我今天要领证,闹着要让我去吃饭,让我把你也带上,你看?”
    陆征能的朋友何夏从来没见过,但却从陆征能的嘴里听到过许多次,但却一次都没见过。原因无他,他的那些兄弟有一个被迫回老家看望老人未归,另外几个也正在外面倒腾东西呢。
    据说陆征能那几个朋友胆子都特别大,现在正在往俄罗斯倒腾老爷衫呢。
    现在的倒爷不是个好词儿,但在未来,这批倒爷可是这个国家第一批富起来的人。
    既然他们邀请吃饭,何夏自然是愿意的:“那一起去吧。”
    “好。”
    何夏坐上陆征能的车后座,陆征能带着何夏左拐右拐,拐到一间平平无奇的房子面前。陆征能停了车,上前去敲门。
    “这是猴子家,他娘做饭好吃,我们每次吃饭都是到他家吃的。”
    很快就有人来开门,来开门的正是猴子。
    猴子人如其名,长得又瘦又小,身高不超过一米六五,人长得也不好看,但也绝对不难看,就是很普通的长相。见到陆征能,他也高兴得很,随后他往陆征能后面一探:“这是嫂子吧?快进屋来,外面冷得很。”
    何夏矜持地对猴子笑了笑:“你好。”
    猴子笑着摸摸头:“你好,你好。”
    陆征能把车推进院子里,何夏跟在他们身后进了屋。
    猴子家的堂屋里挖了一口火塘,现在火塘上面的茶壶正咕噜噜地冒着热气,几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围坐在火塘面前说话。陆征能跟何夏进来,一个个的叫着哥和嫂子。
    他们挪挪凳子,挪出来两个位置。
    猴子的母亲这个时候端着一口锅过来,里面冒着泡,里面煮着一只鸡,鸡肉里放了许多的花椒,味道香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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