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咖啡谢了。”符衷把手机塞进背包里,“陈狗。”
“符狗,我记得你大学时巨他妈讨厌咖啡,现在怎么喝起来了?”
“那时候是那时候,现在我觉得这味道棒极了。”
陈巍翘着脚打水花,像个孩子那样晃晃脑袋:“晚上打不打龙王?”
“打,到时候人齐了你打电话叫我。”
符衷咬着吸管喝了一口咖啡,雍首长的哨子就响了。陈巍骂了一句,把柠檬水放在台子上,拉着符衷跑去集合。
季垚把武装带和徽章卸了,坐在沙发上对着电脑看文件。他头晕得厉害,去找了药瓶来,就着温水把药片吞了下去。季垚吃完药后有点胸闷,他关掉电脑,趴在核桃木桌上休息。他闭着眼睛,但不敢睡着,他怕睡着之后又做噩梦。季垚喘匀了气,起身去柜子里找咖啡,但罐子里是空的。糖盒里有几块水果糖,他剥掉糖纸含了一块嘴里。
然后他才后知后觉地想到这糖究竟是从哪儿来的。他的房子已经空置四年了,要是有糖也早就化掉了。季垚思考了一会儿就把这个问题放下了,他自在的吮着糖果的蜜桃味,甜甜的味道让他好歹活过来了。
他揣上房卡和手机去了食堂,食堂全天营业,这时候去还有热乎的饭菜。他点了一碗面条,额外加了一个煎蛋。胖大叔绑着围裙,是个和善的老板,他给季垚多加了一点配菜。
季垚一边看微博一边吃面条,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轻松过了,在过去的几年中能吃到这样香喷喷的面条是一件奢侈的事。喷香的油汁不小心溅到了手机上,他拿纸巾擦了擦,然后就看见有一条新消息出现在了屏幕上。季垚停下筷子,他把消息点开。
—首长,我们结束了,我去换衣服了。晚安。
看看时间,9:50,早了十分钟下训。季垚顿时慌不择路地站起身,剩了半碗面条在碗里他也不管了,付完钱后就往游泳馆跑去。食堂离游泳馆不远,他跑过去总共没用两分钟。季垚站在外面望了望,游泳训练场还亮着明亮的探照灯,像狮子的眼睛,底下有人影在晃动。季垚侧身穿过了横杆,几个教员见他来,纷纷立正行礼。
“符衷。”身后突然有人叫,一只手搭了上来。
符衷刚换好衣服,在用毛巾擦头发。他听见声音后回过头看见了雍首长,忙挺胸立正。
教官示意他不要紧张,随手翻了翻手里的签到册子,说:“你从未缺席训练,也没有迟到早退,考核成绩优良,表现确实不错。我希望你可以——”
“不行。”忽然有人说,雍首长的话被掐断了,“他是我的人,你想都不要想。”
“长官好!”符衷抬手敬了礼,刚才面对雍首长的时候也没见他这样。
季垚把雍首长撵走了。符衷头发还湿着,他使劲擦了擦,乱成了鸡窝。当他抬起手臂时,打底的短袖衫下面露出一截腰线。季垚盯着他的腰线看了会儿,再帮符衷烘干了头发,问:“怎么弄到这么晚?别人都走完了,你却还在这儿吹头发。”
“没什么,等人罢了。”
“等什么人?”
符衷没说话,悄悄抬起了眼睫毛,不过他没有看见季垚的脸,因为季垚在帮他吹头发。热烘烘的风盖在头顶,再从脖子往下钻进衣服里,符衷身上发热,始终暖和的感觉。
“您怎么这么晚才来?”
“忙着看文件,胸闷得厉害,出来吹吹风。”
“长官,您要多休息,朱医生也是这么叮嘱我的。他说您需要排解焦虑,压力太大了对身体不好。长官,可不能让忧郁把您打倒了。”
季垚一言不发,其实他听见了符衷说的每句话。季垚眨着眼睛,端详着这个人,他的语言有孩子般的淳朴,但也如星星那般永恒。符衷身上有种怪异的魔力,这令季垚好奇、疑惑不已。
热风消失了,符衷的头发被吹的蓬蓬的。他对着镜子抓了抓,然后莫名其妙地又笑了,他总是欢欢喜喜的。符衷穿好外套,把包背在身上,另外又抱了一筐哑铃,说:“首长是专门来看我的吗?”
季垚瞥了他一眼,别过头:“不是,我就是来视察情况,看你们有没有偷懒。”
“可是首长您是下训之后才来的,我们早就解散了。”
“我从其他几个队看过来的,看到你们的时候就恰好解散了。东西很重吗?拿过来,我帮你。”季垚转移了话题,伸出手去拉住哑铃筐的把手。
他们一人提着箩筐一边,往器材室走去,符衷问:“首长为什么不让我去雍首长手下?”
“你难道想去?”季垚忽有些不爽,把箩筐扽在地上,“你想去就去吧,找我签字。”
符衷见着了季垚的反应,把背包往肩上送了送:“我这辈子就跟着你,哪都不去。”
“哪能跟一辈子,十年后你都不知道去哪了。哪有那么容易的一辈子。”季垚摇摇头,把他推开一点,走出了器材室。符衷跟在他后面,穿过跑道往公寓走去,凉风送来了桂花的浓香。
“你住哪幢楼?”季垚站在公寓门前,风吹起了他的领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