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雪枝不再多看他们一眼,款款离去。
余桐非十分尴尬,看看万何如锦,又看看纪寒,紧张的搓着手。
万何如锦嘴唇一扁,伸手指向纪寒,声音里带着哭腔:“你……”
纪寒冷冷道:“你和白静私下里那些交易,要不要我告诉你爸爸?”
万何如锦脸色一变,立刻收住了哭闹。她狠狠瞪了一眼吴悠悠,又跺了跺脚,飞一般溜走了。
余桐非干笑道:“误会,误会。寒少啊,你看你,约了人也不和我说一声。”
纪寒把身后的吴悠悠拉了出来,她白嫩纤瘦的胳膊上已经留下了清晰的几个指印。纪寒淡淡的道:“这是怎么回事?”
余桐非额上的汗都冒了出来:“我就是轻轻拽了她一把,谁知道她皮肤那么嫩……”
纪寒一把攥住了余桐非的胳膊:“轻轻的?这么轻?”
余桐非“嗷”的一声哀嚎,面色惨白:“寒少寒少!您轻些,我的胳膊要断了。”
纪寒松开手:“我就是轻轻一拉,谁知道你这么弱。”
余桐非捂着自己的胳膊:“是是是,我是太弱了。那……我先走了。”
纪寒转头,见吴悠悠还嘟着嘴,便柔声道:“不解气?毕竟闹大了会牵扯到你们辛总,到时候会难办,懂吗?先忍着点儿,将来我给你十倍讨回来。”
吴悠悠忍不住道:“他那天还……”
纪寒道:“还怎么了?”
吴悠悠想想也犯不上和纪寒诉苦,就闷闷的道:“没什么。”
纪寒也不多问,他转过身,下巴冲吴悠悠扬了扬:“来。”
吴悠悠抚着还在疼的胳膊,站着没动:“我觉得不用往里面去了,有什么话在这里说也一样。”
纪寒活动了活动手臂:“还好你不算重,抱你进去也没什么。”
吴悠悠吓得退后了一步:“我自己会走!”
穿过曲折的走廊,吴悠悠来到了一个十分雅致的露台上。原木的地板,原木的栏杆。沿着栏杆一圈原木的长凳。
栏杆有一个缺口,延伸出去一个小小的原木码头。
露台中间的凉棚下放着一套线条流畅雅致的木质桌椅。周围散落着一些藤椅、吊巢,还点缀着大大小小的绿植。
地面有围出的几何形区域,里面铺了白色的鹅卵石。有拙朴的陶器,插着干枯的梅枝或者莲蓬。倒是与鲜活的绿植叶片别有意趣。
满眼的湖光山色,绿意盈盈。
吴悠悠心有余悸:“你约我来这里,到底想干什么?”
纪寒扫了一眼她手臂上的淤青,从口袋里摸出个黑色的盒子扔了过去。
吴悠悠下意识的接住,又是上次那个膏药盒:“你每天都带着这种药吗?”
纪寒不理她,自顾自找了个藤椅坐下,长腿伸直,非常的悠闲:“那个栈桥前面有个结界,需要法器才能过去。”
吴悠悠不肯坐下,抱着手臂:“法器是什么?你什么时候给我的?”
纪寒笑而不语。
吴悠悠猛然领悟,她从口袋里摸出那枚黑珍珠耳环,放在掌心递过去:“就是这个?还你。”
纪寒点了一支烟,但是没有吸。他把黑珍珠拈在手里:“我看就是你的吧,梁维辰说今天那里只有你坐过。”
吴悠悠急于辩白,忍不住用手撩起耳边的头发:“我连耳洞都没有,怎么可能是我的?”
纪寒把烟熄掉,真的倾身去看。
润泽的乌发丝丝顺滑,映得吴悠悠的耳垂如白花瓣般皎洁。
纪寒甚至伸手在她的耳垂上轻捻了一下:“真的没有耳洞。是我疏忽了。”
吴悠悠一心只想脱身,也没有察觉到不妥。听纪寒如此说了,她立刻放下头发,直起身来:“那个电话,是谁的?”
纪寒唇角一勾:“我也不知道。那个号码总是打给我,所以我回拨一下看看。你知道些什么?告诉我好吗?”
等于什么也没说,吴悠悠感觉自己被耍了:“好,没其它的事那我走了。”
纪寒伸手拦她:“好了,我承认,耳环其实是我的。没别的意思,想送给你表示歉意。虽然你没有耳洞,但是珍珠是好的,你拿回去改个别的首饰如何?”
吴悠悠推开他的手臂:“你怎么会有灵心台的法器?”
纪寒敷衍的道:“又不是什么稀罕东西,谁不能做。”
吴悠悠恨声道:“你约我在这里,又什么都不告诉我。害得我差点儿被冤枉了。”
纪寒不以为然的道:“你说我的名字啊,他们不会为难我的客人。”
吴悠悠冷笑:“我哪儿敢提您的名字啊,放鸽子的事你又不是没做过。”
“好好好,算我的错。所以送你这个耳环当道歉好不好?”
“我不接受。这个珍珠我也不想要。”
纪寒伸出另一只手:“那也吃完饭再走嘛。”
伸出的那只手臂上露出纱布。
吴悠悠心中一动,其实她有点儿想问纪寒,有没有和自己一样的梦境。
但是这话讲出来很是奇怪,我那天做梦梦到你了,你梦到我了吗?
听起来是在发春啊……太羞耻了,问不出口。
吴悠悠咳嗽了一声:“你的胳膊受伤了?”
纪寒面色不变,眼里有不易察觉的一丝寒光:“嗯,前几天睡觉的时候,不小心从床上翻下来,又打碎了床头的瓷器,划伤了。”
吴悠悠抿了抿唇:“其实,我前些几天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在念踪科技的写字楼那里……”
纪寒靠在了椅背上,明显不感兴趣:“哦?”
吴悠悠挑衅的道:“然后,我梦到有一个卑鄙无耻的恶棍,我就把他的胳膊弄伤了。”
纪寒唇角一勾:“说到梦么,我前两天也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吴悠悠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前倾:“是什么?”
这时梁维辰咋咋呼呼进来了:“咦?吴悠悠你也在?太好了,这里不是免费区域,咱们两个一起吃穷寒少。”
吴悠悠对这个猪队友恨得牙根儿痒痒的。
梁维辰问道:“万何如锦呢?”
纪寒信口雌黄:“她不吃晚饭,现在应该在做spa吧?”
梁维辰松了一口气:“太好了,她那个大小姐脾气,我每次都紧张得不行。你要是真的和她在一起了,我就考虑绝交了。”
三人坐定,梁维辰和纪寒两个不时的说些圈子里的趣事,吴悠悠插不上话,索性专心据案大嚼,然后默默想着心事。
那天她梦到了辛随影和纪寒两个人。
辛随影能进入她的梦境,那是因为有真本事。身兼灵心台天机院掌院和异能中心的创办人、以及辛氏家族的顺位继承人,肯定实力不容小觑。
但是纪寒这种靠女朋友上位的怂货,肯定没这种实力。辛随影和他之间,应该差了一万个梁维辰吧。所以那个梦和纪寒的受伤,说不定真的只是一个巧合。
吴悠悠吃饱了正准备闪人,梁维辰又道:“咱们一起去捏个脚吧,这里的足底特别讲究,泡脚的药都和外面不一样。”
吴悠悠忍不住道:“梁维辰你是中年人吗?”
梁维辰道:“在灵心台就讲究个修身养性,我还天天喝枸杞呢。”
这时吴悠悠也冷静了下来,不禁想观察观察一下,纪寒在灵心台究竟打的什么主意,便跟着梁维辰一起走了。
很快三个人都躺倒在一个小包房的按摩椅上。按摩师已经在替他们服务了。
吴悠悠旁边的小桌子上摆满了她搜罗过来的水果和奶茶。想到纪寒一脸无辜的无耻模样,她忍不住在心底好奇,不知道纪寒的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
刚想到这里,吴悠悠只觉胸口的银饰一热。接着一阵眩晕,脚下一空,眼前一黑——同时有生理和心理上的。
那个彩色水晶泡泡的宇宙没有出现在她眼前。
她好像是进入到了一个梦境里。
一根无限高的透明圆柱矗立在中间,圆柱里面是透明的旋转楼梯无限向上延伸。
楼梯每转一圈就是一层,有透明的隔板相隔,像是一层又一层的楼梯间。每个楼梯间又有很多道门,连着透明的走廊、辐射状向四周展开。
每到走廊又向前无限延伸,走廊两侧是一道又一道羊脂玉一般的门。
有点儿像异能中心行星楼里,那道通往地下楼层的螺旋楼梯。
吴悠悠有点头晕,是在做梦吗?
她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很疼,但没有醒。
但是既来之则安之,好歹看看这些道门里是什么吧。
对于梁维辰给她讲的鬼故事,吴悠悠其实有点儿心有余悸,于是她告诉自己不能往下走。
她随意走上一道走廊,挨个儿推开那些晶莹无暇的大门。
很奇怪,门她可以推开,但是走不进去,只能在门口观望。
倶是奢华场景,游艇、私人飞机、名店、高端会所……里面的人个个衣冠楚楚。
然后她在一扇门里看到了她自己!
吴悠悠吓了一跳,但是仔细一看,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自己有一个失散多年的双胞胎姐姐?
因为那里面是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场景。到处都是花,一团团一簇簇颜色淡雅的鲜花,像喷泉一样堆砌在空中,又像流水一样淌得满天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