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调取鬼屋至金家的监控录像,发现他中途折回了一次,可能是回去找什么东西。此后他便在监控里消失了……”戚临一字一句地将屏幕上的消息念了出来,然后出声评价道,“这些少年还真不让人省心。”
柳闻归懂得他的意思。先前在老虎山放他出来的也是一群差不多年纪的孩子,作死功力以一当十,不得不叫人佩服。柳闻归不敢说他那个年纪,至少小百合在他们这个年纪,是决计不敢去画一个见都没见过的阵法。
“后来呢,怎么样了?”戚临半抬着头问他。
柳闻归指尖一动,把屏幕滑了下去。
一个月后,也就是前几天,金珏突然回到了家里。据他父母所说,他是自己走回来的。他回来的时候,除了身上有一点脏外,并没有什么明显的伤痕,第二天也好好地去上了学。
问题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他把他的同桌给打了,打得鼻青脸肿,直接就把对方送进了医院。上前拉架的男生没有一个能制得住他,最后还是问询敢来的几个高大的男老师把他压在了地上。
医院得出的结论是金珏一切正常。他被送回了家,用束带给捆在了床上。小百合听金钰说起这事,便收拾了东西同她一起回了家,打算瞅瞅这位倒霉弟弟。
结果还真就给她瞧出了那么点事来。
“失了一魂,一魂残缺。”柳闻归淡淡地念道,“小百合的招魂能力我知道,不太可能会有这种情况。”
“要么魂散,要么……就是被关住了。”戚临说完,便去打量起柳闻归的脸色。后者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两种猜想,神色顿时就严肃起来,显得有些阴沉。
“行啦。”戚临伸了个懒腰,小声说道,“你现在想这么多也没用,等到了之后就都知道了。”
柳闻归:“嗯。”
话落,他便又将小百合发来的消息给翻了一遍。
“你们一直叫她小百合,她没有自己的名字吗?”戚临转了话题,他想着柳闻归给他的身份证,心道“小百合”总不能作为正经名字。
“她原名白小合,觉得太难听了,只愿让我们这样叫她。”
戚临默念了一遍“白小合”,轻笑道:“这个名字确实有点敷衍。”
柳闻归也笑了下,没有说话。
“说说你吧。”戚临又道,“为什么要进特调局?且不说那些修道的,天天念叨着‘出世’。你这样的剑修,按理来说也应该是得凡尘俗物避而远之,找一块僻静的连飞鸟都不愿过去的地方自行修行,指望着哪天天雷一晃,咻的一下就能去天上了。”
他的话毫无顾忌,像是再同一个熟人开着玩笑。柳闻归被他这问题一砸,一时半会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得同他大眼对小眼地瞪了好久。
列车穿过一望无际的田野,车轮与铁轨摩擦发出“吭吭”的声响。戚临被拐弯的车身一带,与柳闻归拉进了一点距离。
“我有一件必须完成的事情。”柳闻归的气息扑在他的脸上,温热的,像是一根羽毛在细细地挠着。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地打量着对方的脸,他恍然发现那条可怖的疤应是被匕首划出来的,那个角度……像是自己下的手。
这个人也不知道是生了什么样的毛病,才能在脸上划下这样一道伤痕。
戚临转了转眼珠,讪讪地说:“你还挺有使命感。”
他的视线落到柳闻归的那双眼睛上。他的双眼皮并不深,几乎已经可以属于内双的范畴,睫毛倒是挺长的,瞳孔是褐色的……褐色,倒是那种有点浅的褐色,少见得很。
当然,他这灰眼睛的也没资格说褐眼睛的少见。
对面的姑娘不小心点开了视频,一声“你的蓝眼睛里带了点绿,像极了你的男朋友。”就这么冒了出来。她眼疾手快地关了视频,抱歉地冲望向她的两人笑笑:“不好意思。”
戚临想,这人的褐色眼睛也像极了我的男朋友。
“剑宗呢?我寻思着你们那宗主的境界似乎还没你高,为什么不是你做这宗主?”
柳闻归笑了笑,似乎是对他这单纯的想法感到一丝无奈。
“宗主之位,并非只是依照境界高低。敬宣他能力出众,宗主之位,乃众望所归。而况我志不在此,也没什么可争的。”
戚临道:“你这人年纪看着不大,说起话来倒是老气横秋的,平白让我想起一位故人。”
柳闻归很快便明白了这位“故人”指的是谁,问:“是钟情?”
“你怎么知道?”戚临的眼中闪过一点促狭的光,但很快又被他掩盖了下去。
“你会提起的故人,想来也只有他了。”柳闻归咸咸地说。
戚临短促地笑了下,意外地沉默下来。
“生老病死,乃是常事。凡人逃不脱自己的宿命,修士也同样逃不脱。太白曾道:天地一逆旅,同悲万古尘。前辈也莫要太过伤怀。”柳闻归缓缓地说着,他的声音是少有的温柔,仿如一个吟啸的诗人。
窗外的景物匆匆而过,戚临撇过头去,语气生硬地说:“我为何要伤怀?他是生是死,与我……”
如何无关?
作者有话要说:
“你的蓝眼睛里带了点绿,像极了你的男朋友。”这句话是在一个视频里看到的,不是原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