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连应都没应,继续就倒头睡了过去。
戚临无奈地扫了他们俩一眼,广播里又转过了一条一模一样地通知。三两个乘务员匆匆走过过道,神色紧张,许是出了什么事。
“三车有一个医生,已经过来了……”
他听见一个乘务员这般说着。
戚临抬头看了一眼他们的车厢排号——五,离广播中的六车还挺近。他本来不是个会管闲事的性子,但无奈上车前喝了太多的水,他正好可以顺路去看看。
车厢相交的地方还在晃动着,戚临步履款款,仿佛脚下踩的是一块红毯——虽然他并不知道红毯意味着什么。但作为一个修为高深的魔修,无论在什么地方,他都得保持着一副丰神俊朗的模样,以便昭示自己与那些下等魔物的不同。
六车的倒数第二排位置附近围着一圈的人,把内里的情境挡得严严实实,看不正切。
连接区的地方还靠着几个围观群众,听他们的描述,似乎是上边的行李箱掉了下来,砸中了人。
不算大事。至少在戚临的眼中并不算大事。只要等那个医生来了,一切也许就会好上许多。
他正准备转身离开,却在看到人群之后疾步赶来的那位青年男子后止住了脚步。
“你好,我听广播说你们需要医务工作者?我是外科医生。”
那人的声音很好听,像是山间倾泻而下的汩汩清泉,带着一点的清冷,却又格外的干净。一瞬间,便激得戚临鲜血回流,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冲到了脑子里,手脚僵硬得无法动作。
为什么?
戚临缓缓地偏过头,视线越过好几排的座位落在了柳闻归的脸上。
为什么会有两个?
他生硬地回过身,机械地上前走了几步,险些觉得是自己看到了什么幻觉。
柳闻归明明还好好地坐在那里,为什么会平白无故地出现了第二个钟情?是他判断失误,还是……
实在太过巧合了,他昨日才怀疑柳闻归的身份有异,猜测他便是钟情。可不过几个小时,他的眼前就出现了一个与钟情一模一样的人。
戚临打量着眼前的那张脸,并不张扬的桃花眼,比从前的钟情多了几分温柔的神色,鼻梁还是那般的高挺,唇锋不似原先锋利,但因此刻紧紧抿起而透出的严肃之感几乎别无二致。
是柳闻归发现了他的想法,所以故意“造”出的一个钟情,来转移他的视线吗?就如剑冢之中的那个钟情一样,戚临觉得这是他会做出来的事。
他一点都不介意陪钟情玩玩。
“有人可以给我搭一把手吗,要男性。”
旁边的几位男子互相看了一眼,正准备迈出一步毛遂自荐,却听到有一个声音突然插了进来:“我来吧。”
戚临快步上前,围观的人群给他让出了一条小道。他在那个酷似钟情的人面前蹲下,眉眼一弯,扯出一个柔和的笑来:“我要怎么做?”
“帮我把放在椅子上……麻烦这边的女士让一下可以吗,谢谢。”
戚临点了点头,落手的时候手指有意无意地从他的手背上滑过,只是极其短暂的一瞬,但也够他打探虚实了。
戚临眼角的笑意愈发的张扬起来。他们毫不费力地把受伤的乘客挪到了椅子上,那个青年认真地处理起他的伤,戚临向后退了一步,静静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青年的额间渗出了细汗,乘务员四下张望着想问同事要一下纸巾。戚临眼疾手快地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方手帕,递到了那个青年的面前。
“多谢。”他接过那方帕子,随意地抹了一下,想要还给戚临,但又后知后觉地收回了手,“不好意思,洗干净再还你。”
“没事。”戚临笑道。
“还是联系一下救护车,下一站到站送去医院比较好。”青年站了起来,同旁边的列车经理说道。
“已经联系了,谢谢您。”
青年说:“没事。”
他转过头,再次对上戚临探究的目光,嘴角勾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钟情就从来不会这样笑。钟情的笑会带着一点的无措,一点的羞涩,因为他很少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刚刚多谢了,我叫叶斐晴。”
名字倒是取得不错。
“戚临。”
“这个名字有点耳熟,总觉得在哪听过一样……你也是去A城?”
戚临的目光耐人寻味,眼中似乎流动着一条星河,“是。”
叶斐晴从口袋掏出了手机,在戚临的面前晃了晃,道:“好巧,我也去A城。加个微信?手帕我洗干净了就还你。”
“好啊。”戚临从口袋里掏出了将近没电的手机,打开了先前注册好但是一次也没有用过的微信,递给了叶斐晴,“我很少用这个,你帮我吧。”
“好。”叶斐晴接了他的手机,不一会儿就把自己加进了对方的好友列表。
戚临的头像是一只黑猫,他随意找的一张网图。叶斐晴盯着那个头像看了一会,轻轻笑道:“很可爱。”
“我也这么觉得。”
“那我先回去了,有空微信聊。”
“好。”戚临应了一声,目送着他渐渐走远。一回头,却对上了小百合饱含怨念的一双眼。
她似乎是刚睡醒,眼角还有一点的泪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