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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鸣吓得面无人色:“我说,我什么都说。”
    我走到桌前看向玄鸣:“你不是道士,你是什么人?”
    从叶玄跟玄鸣动手的时候,我就觉得他不是道士。玄鸣拔剑的姿势就不是练武的人该有的动作,出剑更是毫无章法,看上去就跟街头混混抡刀子没什么两样。
    “我……我……”玄鸣刚一迟疑,叶玄的刀就往下压了一半儿,雪亮的刀锋瞬间割开了对方的手指:“别……别剁……我说……”
    玄鸣彻底崩溃了:“我叫张军,就是一个混社会的,平时靠着坑蒙拐骗弄两个小钱。前一段时间我们哥仨得罪了人,不敢在家里待了就想找个地方躲躲。我知道山上有个水月观,里面就三个老道,地方还不太好找,我们就去了水月观。我们去的时候,那老道已经死了……”
    我听到这里脸色一寒说了声:“剁!”
    叶玄二话没说,一刀就按了下去,张军的一根手指头顿时迸在了地上,对方杀猪似的一阵惨叫,却怎么也挣脱不开叶玄的手掌,我等张军喊得差不多了,才沉声道:“给我说实话。”
    张军颤着声音道:“我们过去的时候,水月观里就剩下了一个老道,也已经快不行了,我看他病得不轻,就帮了他一把。”
    我冷声道:“继续说!”
    张军继续说道:“我们几个里里外外的找了好几圈,也没看见剩下俩老道上哪儿去了。那几个老道我都见过,数岁都不小了。我估摸着,许是已经老死了。我们仨一合计干脆装成道士在水月观避避风头。一开始,我们仨还担心被人发现,时间一长,发现什么事儿都没有,我们干脆就装成道士,在水月观住了下来。”
    我沉声道:“你们住水月观平时靠什么过日子?”我不相信,三个游手好闲的玩意儿能安心在道观里过日子。
    “那老道留下过一本笔记,我照着笔记学了几天,靠着懵人弄俩钱儿花。”张军没等我问,自己就往后交代上了:“我们仨在水月观混了差不多两年吧?沈衣玉才找到我们,我一听,沈家有这么大的买卖,就跟着过来。沈家这事儿也太邪性了,我们对付不了啊!我和他们两个合计着,把沈衣玉骗到观里,绑了她换点钱……”
    “混蛋!”沈衣玉气得脸色发白:“原来,你们是骗子。你们……”
    张军连着两次重伤,心里早有一肚子火发不出去,他不敢跟我和叶玄叫板,沈衣玉一说话他却立刻来了火气:“要骗,也是你先骗得我……你特么是什么好东西么?你……”
    叶玄一看张军还嘴,眼睛一瞪就想揍人。叶玄的手还没抬起来,就被我给拦了下来。张军丝毫没有注意到我的举动,仍旧在破口大骂:“你真当自己是什么好玩意? 那些被你请来的大师都是怎么死的,你心里就没个数吗?”
    沈衣玉的脸色顿时变了:“你给我闭嘴!”
    张军没管那么许多:“他们全都死在沈衣寒手里了吧?那些人前脚从庄园出去,沈衣寒后脚就跟着没影儿。陈掌柜和那个姓王的过来那天也是一样,沈衣寒是不是跟着他们出门了?”
    “闭嘴……闭嘴……”沈衣玉吓得脸色惨白时,我已经淡淡开口道:“沈大小姐,你好像有什么话没跟我说吧?”
    “我……我……”沈衣玉“我”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我的脸色却变得越发阴沉,沈衣玉却在我逼视之下死死咬着嘴唇一句话也不说。
    张军却喊道:“陈掌柜,我跟你说,那个姓沈的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为了自己妹妹故意把人找回来送死,来的人死了,她妹妹就能多活几天,她是在拿人给她妹妹续命啊!”
    “你可以闭嘴了!”我稍一挥手,叶玄就一巴掌把张军抽得没了动静。
    张军所说续命的事情,我一个字都不相信。这个世上或许会有续命之类的秘法,但那是一个非常复杂的过程,决不可能像张军说的那么简单,除非沈衣寒是神话里能吸人寿命的妖怪。不过,这话说出来就算我是术士也不会相信。
    我看向沈衣玉道:“沈大小姐,你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沈衣玉小声说道:“我怕你会为王老板报仇,对衣寒不利。”
    沈衣玉忽然抬起头来:“陈掌柜,我求你放过衣寒好不好?我会竭尽全力对王老板的家人进行补偿?”
    我脸色阴沉道:“他家人全都死光了,你怎么补偿?”
    “不……那不是衣寒干的,你相信我!”沈衣玉语无伦次的说道:“衣寒很善良,她不会做这种事儿。况且……况且……不是每一个见到衣寒的人都出了事,还有人什么都事情都没有,衣寒不会做出那么残忍的事情。”
    我的眉头不由得微微一动。
    沈衣玉的话倒是点醒了我——沈衣寒是有目标的杀人。如果,沈衣寒真像张军说的那样,为了续命杀人,那么最先死的人应该是张军他们三个,而后就是沈氏庄园的保镖。可是张军他们三个一直完好无缺,沈氏庄园的保镖,在我们达到庄园之前也没出现过大量伤亡。沈衣寒杀人,肯定带着某种条件。
    我沉声道:“你都请过谁,其中有谁离奇死亡,有谁没死?”
    “我请过中心街的风水大师严樟……”沈衣玉一连串说了五六个人的名字,其中几个人我也见过,有些人倒是有那么几分成色,有些人就是纯粹的骗子,除了会忽悠连罗盘都看不明白。可是,沈衣寒说的这些人里却偏偏有两个骗子一死一活。王乐安只是个中介,他老婆又是家庭妇女,他们两个却都死了。
    这倒让我有些想不明白,沈衣寒杀人的标准是什么了?
    我倒背着双手在原地转了几圈才看向沈衣玉道:“我能相信你么?”
    沈衣玉愣了半天才说道:“只要你能救衣寒,让我做什么都行。你相信我。”
    我从腿边抽出匕首拍在桌子上:“拿着刀,杀了张军。只要你手上沾了血,我就相信你。”
    “别……”张军刚要求饶,叶玄就抬手卸掉了张军的下巴,张军一个字都喊不出来,两只眼睛却带着哀求紧盯着沈衣玉拼命的摇头。
    沈衣玉脸色惨白的看向我道:“陈掌柜,你……你让我杀人?”
    “有问题吗?”我说话之间从身上拔出了砍刀。
    第16章 寸步不离
    我手持砍刀看向沈衣玉时,眼中已经现出了森森冷意:“你考虑好!你杀张军,我才信你。否则,就别跟我说什么救援沈衣寒。”
    我开出这样的条件,并不是要逼着沈衣玉杀人,而是想要看看她的反应。就算沈衣玉动手,我也能及时挡开她手里的刀。张军该杀,但不是每一个人的手上都该沾血。
    我爷跟我说过:人活这一辈子,最容易变色的除了心就是手。人活着,这双手还是越干净越好。
    我逼沈衣玉杀人,就是为了试试她的手上沾没沾过人血。
    杀过人的人,无论是用什么办法杀人,在第二次动手的时候,都会免疫掉当初恐惧,紧张,甚至会异常冷静,这种特性,是杀人者用任何演技都无法掩饰掉的破绽,
    如果她的手干净,我自然不会让她在我面前沾血,如果她以前真杀过人,说明她刚才说的话,至少有一半是假话。
    沈衣玉脸色惨白的看向桌上匕首时,房门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冷笑:“术士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逼人见血的事情也能做得出来。”
    “沈衣寒!”我和叶玄同时看向门口之间,我眼睛忽然一阵奇痒,钻心的奇痒,恨不得让人伸手去把自己的眼珠子抠出来,我仅仅下意识一抬手,就反过手抓住了叶玄的手腕:“别碰眼睛,跟着我走。”
    我怀疑死在沈家庄园的保镖,就是忍受不了钻心奇痒,自己动手挖了自己眼珠。现在说什么不能让叶玄去碰他的眼珠子,说不定,他稍一用力,就能手指头插|进自己眼眶。
    “老班,我坚持不住了,你让我挠一下就一下 。”叶玄虽然被我按住了一只手,另外一只手却往自己的眼睛上抓了过去。
    我模模糊糊的看见叶玄抬手,赶紧一下抓了他的手腕,两只手推着叶玄往墙壁的方向撞了过去——那边架子上,有我放的一瓶药酒,可以用来止痒。我不知道,那东西对我眼睛有没有用,事到如今,我也只能拿着它赌一下了。
    我的本意是将叶玄推到墙上再取药酒,可是叶玄刚往出退了两步,一只脚就扎在了地上,用肩膀往我身上顶了过来:“老班,你让我挠一下眼睛就一下,我受不了了。”
    “不行!后面有药酒,你伸手拿过来抹眼睛上,快点……”我虽然死死压着叶玄,可我自己也忍不住想要松手去抓眼睛。再僵持一会儿,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叶玄前面放弃抵抗,伸手去抓自己眼睛。
    我和叶玄还在拼命僵持当口,我却忽然觉得屋里一冷,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从门外悄然闪进了屋里,静静站在我们两人身后。
    到了这会儿,我的两只眼睛已经完全睁不开了,眼皮只要稍稍一动,难以抵挡的奇痒就在疯狂加剧
    我紧紧压着叶玄喊道:“沈衣玉,我后面有什么?”
    沈衣玉下意识的喊道:“什么都没有啊?”
    沈衣玉说我身后没有东西,可是地上的张军却发出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吼叫,两只脚还在地上拼命乱刨,听上去就像使劲在往后退。
    张军被叶玄给卸掉了下巴,嘴里说不出话,嗓子里却能出声,他要不是看见了什么足以让人惊骇欲绝的东西,绝不会对着我和叶玄的方向拼命叫喊。
    我厉声吼道:“沈衣玉,你给我说实话,我后面有什么?”
    沈衣玉颤声道:“真的什么都没有,你相信我!”
    沈衣玉话没说完,张军的方向就传来一阵用脚刨地的声响。刚才他是在用双脚往地上乱蹬,这会儿,变成单脚使劲的刨地。
    张军的脚被按住了?
    我脑子飞快一转,双手狠狠一压叶玄胳膊,飞起一脚往桌边的一块青砖上踢了过去,我脚边触碰到砖头的一刻,半尺长短的青砖就顺着我脚尖发力的方向沉进地面半尺。
    “走!”我脚跟落地之间,狠狠一蹬地面,带着叶玄一块儿扑向墙边。
    我们两个侧向倒地的瞬间,被我藏在屋顶上的弩箭随之发动,三十几支劲弩围绕方桌骤然击落,箭支破风的声音呼啸而过,被箭尖射穿青砖的炸响声就随之而来,我终于听见桌子上传出“咚”的一声闷响——有人跳到桌子上了。
    下一刻间,正对桌子的墙上轰然爆出了一片火光——被我藏在墙里的老洋炮适时发动之间,烈焰包裹着铁砂横空飞起,从桌面上急掠而过。
    老洋炮这种东西的威力虽然比不上现代火器,但是枪砂能够覆盖的面积却不逊于霰弹枪的大小,尤其是在一两米的距离之内发动,足以对人造成致命的威胁。
    枪声响过之后,我就听见有人从桌子上倒飞起来,重重摔倒在地上。那人还没爬起来,我已经一跃而起,抓过架子上的药酒劈头盖脸的浇在了叶玄脸上。我还没去看叶玄那边结果如何就反手一下,把药酒甩在了自己脸上。
    药酒入眼瞬间,我先是觉得一阵刺痛,下一刻间一种难以形容的舒适就在我眼中扩散开来,我来不及享受那种舒适,猛然睁眼向门口看了过去,刚好看见一道黑影从地上爬起来冲向了门口。
    “老班,追呀!”叶玄摸刀就要起身却被我伸手拽了回来:“不用追!”
    我话没说完,那人已经冲到了白灯之下,被我悬在门口的白灯在那人接近灯光范围的瞬间轰然炸裂,从灯上洒下的火焰,形同流水从那人头顶散落全身,那人瞬时间被烧成了一只火球,嘶声惨叫跳进了院里。可我心里却是微微一沉:那人不是沈衣寒。沈衣寒在哪儿?
    簌然而至的惊悚刚从我心里闪过,我就听见沈衣寒的声音从张军的方向传了过来:“有意思!你的本事不小嘛?跟你交手得处处留神啊!”
    我身躯微微一僵之间,沈衣寒的声音就到了窗口边缘:“陈掌柜,希望我下次见你,你还有击退我的本事。”
    我听见木质的窗户轻声与窗棂碰撞了一下之后,沈衣寒的气息就在屋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等我转过身时,张军早已经气绝身亡。张军的尸体,身躯紧绷着靠在墙上,一条腿伸的笔直,另外一条腿却蹬进了地里,一双眼睛几乎从眶子里瞪了出来,眼角上的鲜血一直滴向地面。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刚才我在压制叶玄的时候,杀了张军的凶手就在我们两个身边悄悄爬了过去,身在贴在地上按住了张军一条腿,一点点欺进对方身前,用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那人不是沈衣寒,沈衣寒进来之后,应该是在我背后站了一下,听见我问沈衣玉身后有什么,她才转到了沈衣玉边上,从我动手,她就一直和沈衣玉站在一起。
    我眯着眼睛看向了沈衣玉时,后者脸上已经没了血色:“陈……陈掌柜……我只是……我……”
    我冷然看向沈衣玉道:“你觉得沈衣寒不会杀你对么?还是说,你觉得来找你的人,真是活着的沈衣寒?”
    沈衣玉摇头道:“不不……衣寒,她没死,我能感觉到。真的……”
    我隔空指向了对方的手腕道:“你看看自己的左手!”
    沈衣玉这才看见自己手腕上的三根手指印记,那三根指印显然不像是人手,手指关节不仅异常纤细,而且带着形同鸟爪似的尖趾。而且,对方手指好像只有三根。
    看见指印的沈衣玉身躯连晃了几下,差点栽倒在地上,我却冷然开口道:“那是沈衣寒的手么?如果,是的话,我可以告诉你,那是死人在拽你。这次,她没拽走你,下一次一定会把你给拉进地府。”
    “你别瞎说……”沈衣玉尖叫道:“衣寒不会害我。”
    我厉声道:“那你告诉我,她抓你是怎么回事儿?”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别问我!”沈衣玉双手抱头蹲在了地上。
    我看对方情绪失控,才向叶玄摆了摆手:“你把张军的尸首拖出去埋了,我在这儿看着她。”
    叶玄一手拽着尸体,一手拎着铁锹走出了房门,我的脑子里却在飞快的盘算这下一步计划。
    现在,摆在我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是按照老王头给我的提示,去画屏村找这股邪气的来源。二是先一步赶到水月观,去看看那里有什么线索。
    我总觉得,水月观里应该是有什么张军他们没发现的东西,那件东西很可能关系到沈氏庄园里的线索。可我现在去水月观,就没有机会赶去画屏村。很有可能会丢掉追击沈衣寒的机会。
    我正觉得难以取舍时,叶玄从外面走了进来:“老班,刚才烧死那货,好像是沈家的保镖。那人衣服没烧光,我看着他那衣服跟沈家制服有点像。”
    “沈家保镖?”我一下从桌子边站了起来:“收拾一下东西,咱们走,去水月观。”
    我之所以决定去水月观,完全是因为脑中灵光一闪。
    从我遭遇这些怪事开始,看似是因为沈衣寒引来某种恐怖的东西,实际上,灾祸的根源来自于沈家本身。相较之下,去水月观的价值更大一些。
    第17章 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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