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乾笑呵呵的撩开袍子坐了下来,文羽穆给他盛了一碗热汤,薛亦取过一个烤的热热的饼子递给他,“您泡汤吃,很香。”
黄乾接过饼子,利落的掰开,泡进热汤里,就着碗口先喝了一口汤,不禁赞叹,“老远就闻到味儿了,果然好吃。”
“你们这每顿开小灶,可把老夫馋了一路。”
他呼噜噜吃完了一碗热汤泡饼子,将碗往旁边一放,伸出手来烤火。
文羽穆微笑,“您特意来,想必是有事要说吧?”
黄乾乐了,道:“其实也没什么事,先前我叫你同我切磋,你不肯,我就明白你是什么意思了。”
“年纪轻轻的,怎的这样没有心劲儿。”
这话薛亦就不爱听了,他道:“您此言差矣,若没有心劲儿,我们也不会在此处了,只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罢了。”
黄乾更乐呵了,“小子,你急什么。”
薛亦拿他没办法了,他再傲,也不敢在这位德高望重的老将军面前放肆。
他讪讪道:“我只是说说自己的看法。”
黄乾今年已经七十有二,但他仍孔武有力,一身腱子肉不比四五十岁的人差多少,他抚着胡须,笑着道:“那老夫也说说自己的看法,可否?”
薛亦赧然拱手,“您请说。”
文羽穆也道:“你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说便是。”
“我知道你们这些武林高手啊,心里都傲气的很,不屑于特意去证明自己。不过我还是想说,如今在路上也就罢了,到了军中,还是要拿出些真本事露两下,才能压服那些军汉。”
“如若领军的将领不能使下面的人服气,那军中就要生出乱子,生出了乱子,就会给敌人可乘之机,危害甚大。”
“所以说,两位小友,还请好好考虑一下。”
他说的客气诚恳,倒叫文羽穆不好意思起来,他忙道:“是末将这些日子惫懒了,等到了军中,一定谨遵将军之命。”
黄乾满意的点头,“好,如此甚好。”
他拍拍手上的灰,起身走了。
文羽穆一口一口的慢慢喝着汤,薛亦觑着他,问:“怎么了,可是不愿?”
“那倒没有。”文羽穆摇头,“到了军中,自然要服从军令。”
“那怎么不说话了。”
“方才……只是在发呆罢了。”
薛亦恍然失笑,“看来是睡久了,你如今都有些呆气了。”
文羽穆也笑,“这样的好日子也没几日了,到了军中,我还要每日早起督练麾下呢。”
再是不想着收拢军心,本职工作也得做好啊。
薛亦很想在他翘起的嘴角上亲一下,碍于在外面,生生忍住,用眼神描摹了几遍,深觉可爱。
“夜凉了,回马车里睡吧。”烤了一会火,他道。
文羽穆点点头,“也消食的差不多了。”
从这以后,黄老将军再没有管过他,有人抱怨,也都被他挡了回去。
十日后,他们终于抵达边境的安南府,过了府城再往南三百里,就是大军驻扎的悬城。
安南府的形态像一个尖角,悬城,就是悬浮在角尖上的一粒珠子。
出了悬城,西边是广袤的原始森林,像一条长长的绿带,分隔开南越和大祁。
北边,则是绵延的长城,每个烽燧都有士兵驻守,随时观察南边的动向。
最北部,则是余离国。
悬城的守将们在徐令枫的带领下热烈欢迎了他们的到来,并且当场就交接了虎符。
徐令枫气质有些像温长宁,只是比之后者更有煞气一些。
他面容有些疲惫,交接完虎符后,明显松了一口气,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
黄乾拍了拍他的肩膀,勉励道:“你受命于危难之间,能维持住此地局面,可以说殊为不易。”
“你做得很好,没有堕了徐家的威名!”
徐令枫眼中神采奕奕,振奋的道:“您过奖了。”
黄老将军比他爹还大一辈,就是徐国公在世,见了他也得尊称一声老将军,徐令枫这样的年轻人,能力是有的,心态到底还没磨砺出来,待他到来,才像是有了主心骨。
黄老将军哈哈一笑,给他们引荐,“这位是文副将,皇上亲封的先锋将军,想来诸位应该有所耳闻,他可是个厉害人物,武艺,那是这个。”
他比着大拇指,使劲夸赞了一番文羽穆。
在场的徐令枫和其他三位副将也都上来自报家门。
“这位是薛监军,他可是状元郎,咱们大祁年青一代里最出色的才子。”黄老将军又是一顿吹。
徐令枫四人见他如此赏识,也不敢怠慢,一时间同僚气氛那叫个其乐融融。
“大帅,文将军,薛监军,在下已为你们准备好了房舍,舟车劳顿,且先休息一番吧。”徐令枫道。
黄乾和文羽穆都颔首同意,薛亦道:“我先去交接后勤物资,随后再休息。”
徐令枫道:“监军果然是个恪尽职守之人,既然如此,那便由李将军陪着你去交接,我先带元帅和文将军去休息。”
“有劳了。”
悬城并不富裕,人口也不多,多是军户。
这里的房子虽不如京城华美精致,但胜在地方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