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会寻你的家人进京陪你。”那个皇帝是认真的吗?乔如澜有了一丝期待。娘!弟弟!她在心里喊着。隔得太久连她自己都快记不清他们的模样了,那人能找得到吗?。
她离家的时候,娘是什么模样呢?乔如澜的思想飘回到八年前的那个冬天
天很冷,下着雪,洁白的雪铺天盖地。13岁的乔如澜身着破旧的棉袄,哆哆嗦嗦地靠在柴门旁,伸长脖子往院子里张望,院子静悄悄的,在纷纷扬扬的雪花中显得格外萧条。飞舞的雪花从天而降,细细碎碎落在乔如澜的头上、身上。脚已经冻僵了,单薄的布鞋丝毫不能抵挡那彻骨的寒意。她真的很冷,冷得想哭,寒冷一波波从外往心里侵袭她,又一波波由骨子里向外扩散。她咬紧牙关强忍着,小小年纪已经懂得面对磨难。
她不敢去敲门,怕里面的人出来给她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她只能等,等屋里的人动了怜悯心能给她一点微薄的施舍。这么冷的天,别人家的孩子都围在火炉边取暖,可她不能,娘还病在床上,家里已经揭不开锅了,再借不到粮食,她们娘俩都会饿死,她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院子里住的是乔如澜的一个远房叔父,早几年爹还在时两家人经常往来。那时候,婶娘总是当着爹娘的面夸她是个天生的美人胚子,说她长到随娘,模样比仙女还俊。可这一切在爹走后都变了样。爹爹在一次意外中离开了人世,撇下她们母子三人,那时弟弟乔端端不过一岁多,如澜也才七岁。头两年,叔父还会上门帮衬家里,粗活重活全揽着干,娘就帮别人缝缝补补,绣些花样,日子倒也勉勉强强过得去。后来,村里开始传出了风言风语,说娘是天生的狐媚子,自家男人给弄没了还要拉上个小叔子。
那些谣言最终有鼻子有眼地传到婶娘的耳里,婶娘是个强悍的妇人,哪能忍受这样的事呢,三头两天就和叔父吵闹,而他们又成了那些造谣生事的人茶余饭后的笑料。那段日子,乔如澜听到最多的话语就是“娘是个狐媚子,女儿日后铁定也是个狐狸精。”“瞧她生的那对媚眼,跟她那骚娘一模一样”只要她从村口走过,那些个大大小小的孩子就跟在身后叫:“狐媚子!狐媚子!没了男人就找小叔子,狐狸精生了个小狐狸。”有些小孩甚至往她身上扔小石头,扯她的头发。乔如澜不想娘伤心,挨了打受了气也从不告诉娘,总是一个人悄悄地哭……
娘终归还是不能忍受流言蜚语的刺激,拒绝了叔父的帮忙。可是叔父还会偷偷地到如澜家的地里干活,偶尔来家里一次,也总是匆匆来又匆匆走,每次走前都要把如澜和端端紧紧地搂在怀里。
这种日子最终在婶娘的一次哭闹寻死后结束了,娘和如澜姐弟又一次失去了依靠。可怜的娘,往日肩不能担手不能挑,如今却要像个汉子一样下田耕地,用她削瘦的双肩拉扯着沉重的犁耙,起早摸黑地劳作。她那白皙的脸庞在烈日的炙烤下很快就变了颜色,曾经的芊芊秀手也变的粗糙无比。可是即便累的要死要活,庄稼的收成也达不到原来的一半。一个妇人,家里没了顶梁柱,日子过的多难可想而知……
乔如澜是个懂事的孩子,从不用娘操心。她带着弟弟把家里收拾得妥妥当当,每天趁着到地里送饭给娘的当儿,挎个小篮子去挖野菜。端端也会跟在身后,这一把那一把地揪些不知名的野草来问她能不能吃,她就会捏着他圆圆的小脸蛋笑骂他是个贪吃的娃,端端这时就会咯咯地笑着往她怀里钻。那段日子,虽然清苦却也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