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腹微微隆起,要不是她的脸圆润了不少再加上一只手扶着腰,凭着她裹得跟企鹅似的样子,陈钰鹿根本看不出来。
“你……快上车快上车。”陈钰鹿把简单的行李交给司机之后赶紧搀扶着她,好像她已经是八九个月快生了的妇人似的。
开玩笑,英国的冬天这么冷,比a市冷多了,陈钰鹿下飞机的时候都不自觉的裹紧了厚厚的羽绒服,她还那么磨蹭让辛意在外面久等,她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沈津风都和我说了,”辛意坐上车,取下围巾放在腿上,“沈庆余是疯了吗?”
“他大概真的是剑走偏锋放手一搏吧,”陈钰鹿盯着辛意的肚子,好像在看什么从来没有见过的稀世珍宝,“你、这、几个月了?”
“我不是说他绑架你这件事,我是说,他疯了竟然敢和沈津风斗,他不要命了?”辛意回避着陈钰鹿的问题,继续自己的话,“不过他敢用你来威胁沈津风,胆子这么大,你说,等沈津风把你接回去的时候,你还会不会见到有沈庆余这个人存在?”
陈钰鹿说她不知道。
“你还没告诉我你这多久了呢!”陈钰鹿指着辛意的肚子,对她的充耳不闻表示不满。
辛意低下头,一只手轻柔地抚上自己的小腹,“快五个月了。”
五个月……
陈钰鹿掰着手指头推时间,那就是说是在去年十月份怀上的咯,那时候正巧辛意离开a市来了英国。
“该不会……”陈钰鹿惊呼,捂着自己的大张的嘴久久不能闭上。
“如你所想,”辛意偏过头看她,可神清淡然,好像已经放下,“我和沈津风说过这件事了,但是拜托你,别告诉他,我不想他知道。”
虽然在陈钰鹿一向的意识里看来,单亲妈妈是很辛苦的身份,但辛意执意如此,她也该尊重她的决定。
她岔开话题,半开玩笑似的恍然大悟:“难怪有一天沈津风接过电话之后那表情和吃了屎一样臭,知道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怀的是他的呢!”
陈钰鹿的话成功把辛意逗笑。
一个是前未婚妻,一个是现未婚妻,虽然都和一个男人有瓜葛,可现在两个女孩子都以奚落整蛊沈津风为趣。
“那他向你求婚的时候,有跪下吗?”辛意好奇。
“别提了,”陈钰鹿甩甩手,“他求婚求的可草率了,要不是我看这枚戒指漂亮钻石又大,我会答应他?”
辛意掩着嘴笑个不停,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的笑过啦!家里人和医生都说要她保持心情愉悦否则对孩子没有好处。
有人陪她说话就还好,可她只要一个人静下来就会胡思乱想,她真的很难做到保持心情愉悦。
辛意看着眉飞色舞为她表演沈津风求婚场景的陈钰鹿,总算明白为什么沈津风会对她念念不忘九年了。
谁会不喜欢这个真性情的女孩子呢?
“可你不还是时刻戴在手上吗?”辛意认真的看着她,陈钰鹿确定,她的眼里是有羡慕的。
“这枚戒指,可以说救了我和沈津风的命,”陈钰鹿的手指摩挲着戒指的每一寸,“我答应沈津风,永远不会摘下它。”
陈钰鹿大概把当时这枚戒指如何在火场里救出了她以及间接救出了沈津风的事情讲给了好奇宝宝辛意听,辛意方法在听言情小说广播剧似的,捏着两个拳头放在下巴上,发出唏嘘的感叹:“哇~沈津风好帅哦!”
陈钰鹿说我也觉得,脸都羞红了,“我也没想到他居然那么深情,我走不了的话他也不会走……”
辛意被这两人的恋爱酸臭味熏得想吐,再加上怀孕的妊娠反应,还真的作呕起来。
陈钰鹿被她这一呕给吓到了,赶紧给她递水喝,“你没事吧?还好吧?”
“没事,”辛意拍拍胸脯给自己顺气,笑着说:“早知道沈津风是这么个重情重义的人,我当初干嘛非要纠缠着另外一个人?我就不该把他还给你,说不定我俩现在已经结婚了呢。”
她说的是玩笑话,陈钰鹿怎么会不知道。
一个人怎么可能会轻易忘记自己喜欢钟意了很久的人呢?就算别人再好再优秀再重情重义,不是自己心仪的那一个,多好都不要。
既然知道辛意是在开玩笑,陈钰鹿也愿意把这个玩笑和她开下去,“你现在反悔可来不及了,沈津风已经是我的了,多谢你肯把他让给我。”
旁人听起来像是情敌关系的两个女孩子,现在勾肩搭背言笑晏晏,关系好到连她们自己都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这样多好啊。
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好,陈钰鹿觉得,和辛意相处起来,朋友也比陌生人好。
她们都是敢爱敢恨的人,尽管曾经有一些误会,甚至还动过手脚,但那时候的两人怎么能想到,有朝一日的今天,两人竟然能坐在一起,把曾经当做笑谈一样玩笑呢?
陈钰鹿觉得,自己这一生,可真是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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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津风在确定了陈钰鹿在英国很安全之后,消失隐匿了一段时间,成功让沈庆余以为他已经葬身火海。
沈则也在帮着沈津风隐瞒行踪和还活着的消息,但是对于沈津风已经在股权转让书上签字而且还有录音为证这件事,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挽回。
沈津风看着手里关于沈庆余最近动作的报告,嘴角微微上扬,事实上之前发生的一切其实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沈津风手里的股份在第二天就转到了沈庆余的名下,百分之三十四,再加上自己手里原本的百分之五,足以让他成为沈氏的第一大股东,稳坐董事长之位。
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沈庆余坐镇沈氏董事长第一天,就把沈氏内部一些举足轻重的人都给撤下来了。
撤下来的当然都是沈括和沈则的人,有几个沈津风秘密安插的人也都被他把背景给挖了出来通通赶出了沈氏,一时之间,整个沈氏几乎大换血,换上的全是沈庆余在蛰伏的这几年培养出来的心腹,沈家的沈氏成了沈庆余的沈氏。
整个沈氏内部也都人心惶惶的。
据沈津风派出去的人带回来的消息说,现在沈氏内部能够留下来的人都对沈庆余非常不满,甚至有些人私下里都骂他是一个暴政昏君,对前朝遗臣赶尽杀绝,不少人都因此辞职了。
沈氏如今人才流失,而且据说许多辞职的人都被季氏给挖了过去,眼下就算沈氏被季氏吞并,沈津风也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他本来还想着,自己坐上了那把交椅,就算沈家变了天他还能保住整个沈氏,如今看来,沈庆余那个二傻子连沈氏都快保不住了。
“boss,”才从欧洲赶回来几天的卡尔把沈津风的一切部署都安排的周周详详,这时候进来,是有急事要报,“季先生想问您,您说的时机是什么时候。”
沈津风坐在临时简易的办公桌前,手指轻轻翘着面前的笔记本电脑,没有回答卡尔。
卡尔知道沈津风在等些什么,所以他也等着,毕竟得不到答复去回季东隅,倒还不如在这里等着沈津风的最终答复。
沈津风盯着笔记本电脑的屏幕,眼神半分都不肯转移,直到邮箱里终于传来了他等待已久的邮件,他才终于像是舒了一口气,又像是掌握住了全局的胸有成竹。
“你确定,陈钰鹿现在在英国很安全?”沈津风把眼神从电脑转向了卡尔,问他。
沈津风这几日已经不止一次问过卡尔这样一个问题了,然而就算每一次卡尔的回答都是一样的,但他还是得一字不改的回答他说:“陈小姐现在很安全,有我们还有钟老先生的人看着,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
“那y县那边……”
“y县陈小姐的母亲和弟弟那边,我们也照您的吩咐雇了一支外国雇佣兵,全天候保证他们的安全。”
“还有……”
“还有监狱那边,照您的吩咐和监狱长打过招呼了,陈先生现在被安排在了独立的狱间里,有我们的人看着,没有问题。”
虽然对于卡尔把自己的话打断并且还说出了自己心里想问出的问题这件事有些不满,斜眼看了他一眼,但是只要陈钰鹿和她的家人是安全的,他再三确定也不觉得厌烦。
“那你去回季东隅,”沈津风关上电脑,双手撑在下巴上,“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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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庆余坐上沈氏董事长的位置还没有几天,早已经失了民心,所以在季东隅的律师上来递律师信的时候,一路上完全没有人阻拦。
沈庆余见到律师上来很是意外,又见没一个人拦着这些不明来路的人,先是甩了一通脾气要把保安和总裁办的那些秘书炒鱿鱼,然后才是赶紧让心腹把他的律师团队叫上来对峙。
“有什么事,出去,和我的律师说,”沈庆余指着办公室的门,“我没那个闲工夫见你们。”
季东隅的律师团有他派来的保镖护着,谁也不敢动,正好可以理直气壮的递上律师信,“季先生希望这件事能够私下解决,季先生说这件事情不必闹大,闹大了沈董您的面子也挂不住。”
沈庆余见他们人多势众,而自己的律师团队又还没上来,他也很好奇季东隅要告他些什么,可他打开文件才只翻了几页,就已经变了脸色。
“这是什么东西!”沈庆余把文件摔回季东隅的律师身上,破口大骂:“老子手里的股份是亡兄给的,季东隅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三道四?你去回你家主子,股份在我手里,是我的。”
律师一向是思维逻辑极为严谨的一类人,更何况季东隅请来的律师更是业界的佼佼者,跟着季东隅什么场面没见过,还会怕这区区黄口小儿?
“沈董有所不知,”律师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抽出另一份文件,递到沈庆余的办公桌上,趁他翻阅的时候向他解释道:“您的亡兄转让给您的沈氏的百分之三十四的股份里,有百分之二十九是属于季东隅先生的,这百分之二十九的股份的所有权在季东隅先生处,季先生只是暂时转让给沈津风先生,这份是股份暂时转让的说明。”
如果此刻有人有心盯着沈庆余看的话,会发现他的双手都在颤抖。
本来应该得到的是百分之三十四,现在突然变成了只有百分之五,他手里的百分之三十九变成了百分之十,他在一夜之间被打回原形,还怎么坐这个位置?
都是因为沈津风!
沈津风……难怪他会那么爽快的签下那份股权转让书了,原来他和季东隅早就有勾结,给他套了这么大一个陷阱!
“本来把季先生出借的股份私自转让出去,这封律师信应该是您的兄长的,”几个律师端正的站在沈庆余的办公桌前,看似恭敬实则不屑,“但沈董的兄长已经身亡,季先生也就只好向您把这百分之二十九的股份讨要回来了。”
沈庆余没说话,坐在真皮办公椅上,目光所及都是他才得到了几天的东西。
这间办公室,这把椅子,这董事长的头衔,这一切……很快又都不属于他了。
沈庆余的律师上来了,他本来还想问问有没有补救的措施,他可以出钱买季东隅的股份,可是季东隅的律师抢先一步开了口:“既然沈董的律师也来了,我们也就长话短说,由于这百分之二十九的股份是属于季东隅先生,所以沈津风先生和沈庆余先生之间的股份转让协议无效,至于季先生会不会控告两位沈先生,季先生说,就看沈董您的诚了。”
沈庆余望向自己的律师,可看他眉头紧锁的样子就知道没戏,自己完了。
“沈董……这份股权转让书,的确可以因为季总的那份作废。”律师在沈庆余耳边低声说,为他作最后的打算,“季总可以因为这件事将您告上法庭,但您是公众人物,出入法庭的话……”
“我知道了!”沈庆余不耐烦的甩甩手,示意律师离他远些。
“季东隅厉害,我认栽,”沈庆余摊手,从真皮座椅上起身,走到季东隅的律师面前问他:“我只有一个问题,季东隅和沈津风,他们是不是串通好了的?”
律师微微一笑,往后退了两步,“老总之间的事情,我们这些打工的怎么会知道,沈先生,您就好自为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