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晋王长身玉立,侧脸俊秀如玉雕,声音又清爽利落,“方思清其人武力值不算最好,但是箭术却是姣姣不下孙儿。当年庆阳府叛变的正四品府丞便是他一箭封喉!”
听到这话,太后脸上才浮现出一丝笑意。
庆阳府一战,没有不服晋王的,而方思清能在晋王手下,一箭封喉了叛贼四品府丞,自然才能是不必说。
太后扯起嘴角,终于面色轻松的端起茶水,轻声道:“原本我们皇家就愧对方家,如今方家后继有人,按照世袭罔替,也合该世袭个侯爷的爵位的。”
宣帝应了一声,一双威严炯炯的眉眼看向晋王,眼底带着父亲特有的欣赏。
身为皇家贵胄,要的就是这份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姿态。
且晋王足够聪明,移花接木的将这案子变成了方家后人的事儿。
原本,宣帝还担心着若是寻着方家后人,该如何的晋封,毕竟姜氏后人还在朝里。
可是不晋封又悖逆临帝的意思。
如今这光景,却被晋王轻易的解决了,对于当前这个光景,方思清也只有戴罪立功,论功行赏而已。
这样姜氏后人也不至于因为晋封方家后人,暗中存了不满的心思,闹得结党营私的,惹得朝纲混乱。
而方思清若是真的在打仗行兵上有建树,将来也不愁封官进爵。
宸贵妃看到眼前的情况,简直太阳穴都疼大了。她低头理了理衣袖上的褶皱,随后站起身来,一改方才的坚定和强势态度,“不想竟然是方家后人,若是方家后人也合该世袭个侯爷的爵位,这样算起来和愉郡王府也算是门当户对。”
她望着窗外的方思清,艳丽的眉目间一副关心他的样子。
不管是真是假,宸贵妃此刻的作为很是精明聪敏。
太后面无表情的扫了宸贵妃一眼,眉头微微一皱。
当年宸贵妃和贞妃一起进宫,宸贵妃每次来寿康宫给她请安,都是看上去很善良很老实的样子,永远像是没什么野心,似乎就是很纯粹的一个人。
直到宸贵妃成了协理后宫的第一任,她才知道宸贵妃这个人胜负心很重,且特别能忍耐,特别的精明有城府。
如今这幅望着窗外,似乎很是对不住方思清的模样,真的是不一般。
心里明明想要算计死这帮人,可是形势一转就立刻转了心思,顺水推舟的装作很善良很无辜很愧对的虚伪模样。
太后清了清嗓子,看向宣帝。
其实到了这种地步,便是宸贵妃不装出这幅慈悲的模样也没关系,现在宣帝碍于宸贵妃一派的权势,绝不会就为了她杖责了方家后人就也轻易得罪了前朝的那些人。
不过,宸贵妃既然乐意装一装,宣帝和太后也不好多说什么,但对方思清世袭侯爷的爵位却是不可能的。
“方思清是方起的血脉,方起是大隋的恩人。”宣帝捋着下巴上的山羊须,睨了一眼外面的刘公公道:“传朕旨意,把方思清抬到太医院,伤愈后,立刻赶赴临兆府戍边,效其先祖,建功立业,将功赎罪!”
方思清脑际昏昏沉沉的,但是此刻眼睛却闪过一丝光明。
太后目光扫过方思清,随后落在哭的梨花带雨的李玲珑身上,“你身为愉郡王府的嫡女,做出这等丑事。”
李玲珑听了这话,一双如丝媚眼微蹙,红唇微微颤颤,更是满脸挂泪的哭的抽抽噎噎起来。
“来人,关进宗人府,反省十个月。”太后素来是清正的,她不会因为宸贵妃方才说的方思清是方起的后人,就畏惧流言而不惩罚。
而此刻,宸贵妃听到这话,却觉得自己被太后狠狠扇了一巴掌。
晋王能这般轻云流水的处理这事儿,说明晋王时早就谋算到了,他这是故意借着她的手,让方家后人能光明正大的上战场,光明正大的来加官进爵。
整个大隋,谁不知道姜氏后人早已经站在了她宸贵妃这边儿。
如今他这般抬举方思清,将来方思清加官进爵报复姜家时,自己必然也成了方思清一个靶子。
她筹划了一盘大棋,费神费力的,却不想晋王竟四两拨千斤的赢来了太后和皇上的欢喜。
且把这事儿办的滴水不漏,即解决了临帝临终时寻找方家后人的意图,又不会惹起姜氏的诟病和嫉妒,为宣帝打了漂亮的一仗。
而她却被推到了太后和宣帝的对立面,她和宣帝之间的隔膜像是又深了一层。
宸贵妃心里酸胀憋闷,而一旁的玉瑶更是如此。
她缩在广袖里的手微微打着颤儿,一双秀丽清媚的眉眼望向晋王。
只见他,轻飘飘地站在背着窗户的一抹阳光中,乌发微微飞扬,更衬出他明月如霜的尊贵气度。
置之死地而后生,这就是晋王。
别人都是畏惧死局,而他却能云淡风轻的反客为主,这样的老谋深算和沉静的确让人敬佩,也正是这样的谋略和心思,才能成为拨乱反正,成为扶持幼弟登基的摄政王!
玉瑶怔怔地看着晋王,益发觉得这个男人可靠又安心。
太后捻着手里的佛珠,盯着被太医院的人架走的方思清,不由微微叹了口气,“先帝寻了一辈子,就是为了补偿顺帝对方家的伤害,如今圆了先帝的心愿,哀家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