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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淑琳听到外头的声音,唤了一声又不见有人回应,心道莫不是哪里来的野猫碰倒了什么东西,可在她瞥见门上的一抹影子后,她心里也开始紧张了起来。
    现下这庄子里统共就住了她们母子,外加看守庄园的老夫妻,还有柳眉和新来的婆子,没有一个年轻的男丁,现下外头的若是贼人,那今夜怕是要出事了。
    温淑琳将小娃娃挪到了床的最里面,自己挡在了外头,装作熟睡的样子,心里默默祈祷,祈祷外头的只是个毛头小贼来顺些东西便离开。
    可是外头的人影却不若她所料,不仅没有离开,反而在等待屋中没了动静后,悄悄推开门,慢慢摸了进来。
    黑暗中,温淑琳眯着眼睛隔着纱幔看着那个人影越来越近,一颗心紧张的快提到了嗓子眼了,就连身子都有些发抖,就怕被贼人要财不说,还有她们母子的命。
    甚至她心里有些后悔,该早日搬回城中的,眼下在这郊外真出了事,怕是到了第二日才传的出去。
    季林钟满心的想着眼前的人,悄声进入房间后,每一步都走的又轻又慢,就怕将人吵醒后,不知该如何面对。若是被她发现自己又做这种宵小举动,他只怕她会更厌恶他。
    两人一个心里抱着期待,一个心里怕的要死,就那般隔着纱幔在漆黑的屋子里对望了一会儿。
    终于在季林钟单手要去掀起那层薄薄的纱幔时,温淑琳说话了,声音带了丝祈求,“这位英雄,若是求财,家中财物随你取拿,我绝不阻拦,只盼你拿了东西快快离去。”
    季林钟手愣住了,从温淑琳在喊了那声“柳眉”后,他在外头等了许久,以为房中的人都睡着了,他才摸了进来,谁曾想嫂嫂没有睡着,竟还把她当成了入室盗窃的贼人。
    他缓缓低语,“我若是不求财,求色呢?你待怎样?”
    温淑琳这下是真的愣住了,听到那熟悉的声音,恐惧逐渐褪下,心里那是又惊又怒,明明已经有了骂人的冲动,声音却压得很低,“季林钟你这个王八蛋,除了半夜翻墙爬窗,你还会做什么?”
    听到她像炸毛的猫一样怒骂自己,没有直接叫他滚,季林钟心中有了一丝庆幸,蹬鼻子上脸的一把掀开纱幔,将躺在床上的那人,连人带被的紧紧抱住。
    温淑琳想要挣扎,又唯恐将身边好不容易哄睡的小娃娃惊醒,更怕季林钟发现他的存在。
    见她没有反抗,他在她耳边喃喃低语,“嫂嫂,一年了,我好想你。” 言语里全是想念和一腔柔情。
    是啊,一年了,若是季林钟不回来,她只怕都快忘了这个人了。可是他回来了,那些关于他的记忆也跟着回来了,好的、坏的、爱的、恨的,一幕一幕又浮现在了她的脑海。
    温淑琳有些泄气的反问:“你为什么要回来?”
    季林钟将怀中的人抱紧,“从前是我对不住你,上一世也是我对不住你,我想着离得近了,能不能等到嫂嫂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去弥补那些我曾经犯下的过错。”
    “只是……弥补?”
    季林钟松开了抱住她的手,紧紧的捏住她的肩膀,带着最郑重的语气在黑暗中凝视着她,“不仅仅是为了弥补,还因为在我心中,想的念的都是嫂嫂你啊……这一年来,我从未有忘记过嫂嫂”
    “可是……我有了别人的孩子。”温淑琳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大概是带了一丝故意的,语气莫名的有种畅快感,可当她说完后却有些后悔。
    果然。
    “你……你说什么?”
    一股强烈的恐惧与失落蔓延进心里,那是季林钟万万没有想到的后果,他联想到温淑琳有家不回,偏要住在这里的怪异,莫非是因为她已经嫁人生子,这处是那男的家?
    是他回来迟了?他终究回来的晚了吗?
    就算在黑暗中,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她也能感觉到他的失落,他的痛苦,他的难以置信,温淑琳张了张嘴,忽然发现这个玩笑好像有些过头了,想要解释,一旁的小娃娃却突然哼唧了起来。
    温淑琳只得将人推开,去抱起床里头的小娃娃,柔声轻哄着,感受到小娃娃在她怀中拱来拱去,知道是饿了,看了看床边的黑影,又不知该说什么,只得背过他喂起奶来。
    季林钟整个人失魂落魄的站了起来,听到那边婴儿努力吸吮的声音,整个人都快炸裂开来,他的脑子一片混沌,已经没有多余的能力去思考,为何温淑琳要一人照顾小孩,那所谓的夫君又去了哪?
    等到温淑琳喂完孩子,放下衣衫,转过身来却发现季林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若不是那大打开的房门预示着曾经有人前来过,她都会以为刚才的那些都是她的臆想。
    望着那打开的大门,温淑琳叹了口气,心里说不上是失落还是什么,只叹终究还是无缘。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不上班,半夜赶出来一章,看明天白天能不能在来一章。
    第七十五章
    从农庄失魂落魄的出来后, 夜已经是极深了,周围除却一些风吹草动,万籁寂静。
    季林钟站在不远处望着那夜空下的农庄, 心痛的无法呼吸,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 只是未到伤心处。在这一刻, 不知忍了多久的泪水,终于滑落了下来。
    此时存在于脑海的那些甜蜜回忆, 转眼就像洪水一般淹没了他,直让人难受的无法呼吸。
    他曾经无数次的想过放弃她,可他做不到,等到真到了这一刻,见证她为别人生了孩子, 他只想杀了那个男人。
    一阵夜风吹过,雨不知何时落了下来, 滴答滴答的砸在他身上。
    他的脚就像被绑了千金重物般,站在原地一点儿都挪不动,他的眼中只有远处那个农庄,心神却透过那个农庄不知向往了何处。
    以往的一切都是他太过自信, 如今才会栽的这么彻底。
    他的心里脑海里只剩下浓浓的嫉妒, 他无数次的想,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居然有幸得到了她?
    他无数次的压抑自己,以免因为一时冲动,再冲进去将掐死那个男人。
    越想越是不甘, 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 要不再偷偷进去瞧瞧,若是那个男人真的很好, 那他大可放心了,若是那个男人不好……不好,他又能怎样呢?他还有机会吗?
    抱着不甘心的心态,季林钟又顺着出来的路翻了回去,这一回去,却发现这庄子十分奇怪,很多屋子都是空着的,明显没有人常住,除却温淑琳的主屋,旁边也就一两间屋子有人。
    最奇怪的是,他现下细细想来,他之前翻进来时,嫂嫂好似是一个人独居的,房间里除了那奶娃娃与她,再没其他人。
    越想越觉得怪异,季林钟心里升起了某种可能,他之前根本就没有看清那奶娃娃有多大,所以万一……那奶娃娃若是与他……
    越想越心惊,季林钟心中隐隐又升起了一抹希望,他悄声挪到了刚才的屋外,又见屋中好似没了动静,心里既想马上冲进去问清楚,又担心再将人吵醒,嫂嫂怕是要发火了。
    如此这般,他便顶着一身被雨淋过的衣衫守在了屋外,好在他身体想来不错,便是这般受凉一夜也没什么问题。
    还在下雨的早上天灰蒙蒙的,柳眉从屋里起来后,照例如往常一般想着先去厨房烧水,然后过来主屋伺候主子起床。
    只是刚踏出房门便见旁边主屋门口坐着一个男人的身影,待她走近一瞧,忍不住惊呼出声,“二爷!”
    一个本该在京城的人,突然出现在了桐林,柳眉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想着现下已经是两家人,再叫二爷怕是不合适,柳眉改口问道:“季大人,你为何在此处?”
    声音不大,在寂静的清晨却格外响亮。
    自昨夜季林钟走后,温淑琳一直处于浅眠中,被吵醒后,听到季林钟的声音,她来不及多想,随手披了一件外衫便打开了房门。
    温淑琳看着门口那一身狼狈的男人,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眼睛却流露出一丝高兴,“你……怎的……还没走……”
    季林钟看向她,往日那双精明的眼睛里有些疲惫,却毫不掩饰的流露出一丝隐隐的期待,“昨日是我误会了,我以为……”
    温淑琳不用想也知道,他把昨夜自己随便说的话给当真了,打断他朝柳眉说道:“柳眉,你去厨房烧些热水过来。”
    柳眉看了季林钟一眼,转身往厨房走去,心道这二人到底是分不开了。
    见眼下只剩下他们二人,季林钟忍不住上前一步,柔声唤道:“嫂嫂。”
    “进来说吧,外头太冷了。”温淑琳瞥了他一眼,兀自又退回了房中。
    季林钟紧跟着她进了屋子将房门关好后,他看向坐在桌边的她,长发随意披散在肩膀上,身上只着了中衣,气色看起来比一年前在京城红润了些,体态因着生了孩子的原因也丰盈了许多。
    此时的他,紧张的就像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她没让坐,他便只敢在一旁干巴巴的站着。
    他想起幼时第一次考秀才时的那股心情,心里就如现下这般七上八下的,就等着公布成绩。
    眼前的女子就是他现下的考官,他的身家性命仿佛都被她紧紧的抓在了手中,一句话便能让他荣登极乐,或是打下地狱。
    温淑琳想了想,还是没有主动提孩子的事,“你……你为何回来了……”
    他如是说道:“心中放不下你。”
    饶是以往听惯了他的这些甜言蜜语,温淑琳如今也是不好意思的垂下了眸子。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下。
    温淑琳抿了抿唇,“你先说。”
    季林钟想起了横在两人之间的最大阻碍,“你可还在记恨前世的事?”
    在他的注视下,温淑琳久久才说了句“没有”,但以往确实是有记恨过的。
    季林钟心里终于松了松,上前了几步走到她身前,半跪了下来,握住她的手,眼睛里十分认真。
    “我知道以往是我不好,嫂嫂心里有怨气也属常态,便是打我骂我我都认了,只盼嫂嫂在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会用我的余生去弥补这一切。”
    说不感动那是假的,可两人之间还横着其他问题,温淑琳默默的抽回了手,眼中有丝不忍,“我有一事要告诉你。”
    季林钟见她这个反应,心里一阵剧痛,却仍是压抑的回道,“你说。”
    温淑琳缓缓道:“你大哥的尸身,当初是我父亲盗走的。”
    季林钟愣住了,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我父亲虽不是重生之人,但是机缘巧合之下做了几个梦,”后面的话温淑琳没有在说的那么直白,他那么聪明一定会联想到。“梦中有一些关于前世的事,他便信了我会死于你手中,所以……”
    季林钟也是没有想到,所以大哥的尸身被盗,全因自己上一世做的孽?
    此事还真就怨不得别人,他自己难辞其咎。
    柳眉端着热水进了房,便见季家二爷跪在了自家小姐身前,心里十分震惊,却强忍着没有多言。在小姐的吩咐下,她又去找庄子里那对老夫妻寻套男人的旧衫过来。
    温淑琳站起身,想要自己动手梳洗,季林钟抢在她前头服侍起她来。
    坐在梳妆台前,季林钟看着镜中的女人,心道了一声庆幸,若是温父没有将他大哥的尸身藏起来,他怕是会受上一世的影响不分青红皂白的便会对嫂嫂下手。
    梳头梳到一半,床上的奶娃娃又哼唧起来,温淑琳想要起身去照顾奶娃娃,却被季林钟按住了肩头,“我来。”
    看着他手忙脚乱的将床上的奶娃娃抱在怀中哄,温淑琳有些急,刚想提醒他儿子可能是想尿了,便见季林钟身上的衣服又湿润了起来。
    季林钟不由得感叹,“不愧是我的儿子!第一次便送你爹这样的大礼。”
    温淑琳看的扯了扯嘴角,强忍住没笑出来。
    因为儿子的醒来,又拉进了两人的距离,季林钟开始问起了小家伙的事,温淑琳一说起儿子,眉眼间全是笑容。
    季林钟便静静的听她说着,心道自己错过了太多,如今也不知要怎么才能弥补的回来。
    等到中午吃过午饭后,季林钟主动提出要告辞,温淑琳才想起,如今已经不是在京城了,在桐林他们不是一家人。
    “有些事要先处理好以后才有资格来接嫂嫂,”季林钟走时看着那对送他到门口的母子,心里满是不舍,“嫂嫂等我。”
    温淑琳没有回应他,她不知道他现下要去做什么,也没主动问起,但心里多少猜到可能是要先去解决季林成的事,若是没有解决好,温家与季家闹出了矛盾,两人怕是也不会有未来。
    她回来后本想着将季林成的棺木迁回季家祖坟,可当时季林成尸身是被盗走的,贸然迁回怕引起非议,此事便不了了之了。
    季林钟确实是要去办此事,他先回了乡下族长家,把大哥意外身亡的原因说了个清楚,又把大哥尸身被盗说到了陈家头上,没有牵扯上温家。
    季家族长一听此事,心中也是一惊,当初明明是他们亲眼看到下葬的人,里头竟然是空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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