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无论哪个学校哪个年纪,都总会有那么一个让所有老师都头疼的学生。
裴然就是个例子,虽然除了学习和学校安排的东西之外,其他的事情他都不怎么在意,但是这个名字他实在是听了太多遍。
他到现在还记得第一次在学校后门看到她的画面。
下午的体育课,他站在墙角的阴凉处。
打火机刚擦出火花,一个书包呈着抛物线飞出围墙,几片树叶顺势掉落。
他愣了愣,下意识抬头。
风吹来,她也愣住。
午后的阳光刺眼,逼他眯起了眼睛,细细打量着面前这个散漫又嚣张的少女。
黑色的长发垂在胸前,发梢还是打着几个弯儿,校服穿得吊儿郎当,还明晃晃的别着一个校牌,上面写着——裴然。
随即她回过神来,急忙爬上墙头,坐在围栏上对他笑了一下,说:“拜托能当做没看到我吗?”
穆柏衍微微仰头,眼前是一条被她改过的裙子,及膝长裙被裁去一半,露出一条细长的退,白得晃眼。
他视线只在她身上短暂停留了一瞬,淡淡开口:“不能。”
少女笑容没变,眉眼弯得像磊满果实的树梢,她脑袋向下低了低,顺着他的方向喊了一句,“那你有女朋友吗?”
穆柏衍没说话,捏着打火机的手心,在出汗。
他掐灭了手里的烟,转身走掉,没有回答。
但是裴然并没有当这是拒绝,反而当成了机会,开始追他。
在别的女生连送个情书都脸红胆怯的时候,她的追求和她这个人一样明目张胆。
她肆无忌惮,她胡搅蛮缠,她一而再再而三的闯入他原本按部就班的平静里掀起风浪。
他甚至不敢再想,不然那种沸腾的感觉涌上胸腔,连同消亡的灰烬,又要叫嚣着燎原。
*
翌日清晨,裴然是被头痛给疼醒的。
阳光穿过纱质窗帘打在脸上,她伸出手臂把被子拉过头顶,窝在里面翻了个身。
紧接着脑仁子里头传来一跳一跳的钝痛,身体里的各个感官开始慢慢复苏,她半眯着眼,盯着天花板看了好一会儿才把意识给拉回来。
昨晚她居然梦了一晚上穆柏衍这个狗男人。
而且还是在他家里,梦到自己躺在他的床上,盖着他的被子,手里环着他的窄腰,鼻腔里环绕的全是他身上好闻的味道。
男人冷着脸把她拉开,她又整个人挂上去,紧紧贴着他,挣都挣不开。
裴然两眼一闭,脑子里仍旧是梦里旖旎的画面。
她蹬了蹬腿,蒙在被子里像只蚕一样往床边挪动了几下,膝盖突然碰到一块硬硬的东西。
裴然手隔着被子摸索了一会,形状好像是一条腿……
等等,腿??
她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先是一条深灰色的运动裤,眼睛一点点扫上去,看到穆柏衍正坐在床边的长椅上,抱着手臂面无表情的盯着她。
“你怎么在……”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嗓子已经干到有些嘶哑。
没等她话说完,穆柏衍先开了口:“这是我家。”
裴然这才从床上坐起来环绕四周。
浅灰色墙壁,几件冷色调的家具摆在偌大的房间里,吊顶垂下来一组条形射灯,简约又不失设计感。
她房间里差不多的装修,却莫名带着几分空荡荡的感觉。
所以她为什么会在穆柏衍的房间里啊?!
坐在对面的人幽幽地开口:“你昨晚喝多了,我带你回来的。”
哦对。
昨天她和周可琳在酒吧喝酒,好像喝得有点多,本来还想继续,结果碰到了穆柏衍,那人二话没说就把她扛走带上了车。
上了车之后……
之后干嘛了来着?
回忆像在这里按了暂停,再往后的事情一片空白,但是思来想去,她就算喝到断片也绝不会找穆柏衍去酒吧接她。
这人莫名其妙的把她劫走带回家,居然还在这理直气壮的,反倒像他吃了什么亏似的。
裴然后槽牙抵在一起摩擦了下,坐直身体清了清嗓子,“我喝多了你就能把我带回家?酒吧那么多人呢你怎么不都带回家?”
穆柏衍鼻腔轻哼了声,懒洋洋地靠进椅背,视线停在裴然身上,指尖贴着手肘轻敲着,仿佛是无声的凌迟。
“自己看手机。”
她狐疑的从床头捞过手机,解锁屏幕,正正好好还停留在和穆柏衍的聊天界面。
裴然倒吸了一口气。
按理说她酒品还算好,只是喝多了比较闹腾还会有点粘人,但是大学毕业之后克制了很多,就算喝也只是一杯两杯,从来不会让自己喝醉。
或许是因为昨天陈姗姗说的话刺激到她了,亦或是穆柏衍忽然冷淡下来的态度让她觉得空落落的。
夜晚把她积攒下来所有细小的情绪无限放大,想拼命用酒精麻痹自己。
联想起昨晚做的那个梦,裴然忽然心虚又丢脸,但是还是故作淡定的说道:“不好意思,昨晚喝太多断片了。”
她微微抬眼,不动声色的观察着穆柏衍的表情。
他依旧神色淡淡的和往常没什么区别,裴然也没法断定昨晚她是不是真的缠着穆柏衍干了些什么丢脸的事,内心有些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