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夫自坐上那马车开始,一路上晃晃悠悠、咯咯噔噔,他在马车里被扥来扥去,屁股都要散架了,方才想起无尘道长的话,心道,贪心看来要不得。
到了州府门前,马夫喊了一声“医官到了”,马车停下,他揉着屁股从车辕上蹦下来,进了州府门,听见身后看门人一声惊叫,只觉一阵风吹来,甚么东西跃到他后背上,他又惊又怕弯了腰,两手在身后连拍带打的,终于觉得那东西从他后背上跳下去了。
他也不敢转身看那是甚么东西,拔腿就跑进堂内,可他一跑,身后那东西就追上来了,他跑得快,身后的也跑得快,他跑的慢一点,身后的也跑的慢,待他跑进屋里来不及关门,身后那东西跟着他一起跑进来,他跑无可跑,只好转身……
原来是一只狐狸。
皮毛油光水滑,一看就是吃得很好,一双眼睛湿漉漉的,若是不认识狐狸的人,怕是要心软呢。
但是,就算他是一只长相与品相皆不俗的狐狸,那也还是一只野物啊!不是家里养的猫狗之辈!
此物此时看着尚算正常,若是发起狂来,还不知要如何呢!
他有心想叫救命,又不想破坏院外兵役对他的印象——此处乡民知道他是宫里来的医官,对他毕恭毕敬,又兼他这两日确实救治了不少人,别人见他更如同见了救世菩萨一般。
权衡之下,他向外喊:“有人吗?帮我将这只畜生赶出去!碍着我写病例档案了!”
院外的兵役听见他的声音,以为他屋里来了甚么了不得的东西,舞刀弄棒的进来,见是一只狐狸,几人松了一口气。
其中一人还笑嘻嘻地同他说笑:“易大夫,您有所不知,我们尚甘县地灵人杰,有好几座大山,所以这些山野之物也就多,您无需害怕,他们平日也会下山来溜达,赶走就是了。”
地上那只狐狸自那群兵役进来之后就一直在巡视屋里的人,此时似乎是有些害怕了,低头从一群人腿间穿过,要出门。
易夫听见那小兵说他害怕,自是不甘,双眼怒睁,拔高了声音喊道:“谁害怕了?谁会害怕一只畜生?”
那狐狸本已走到门外,听闻此言忽然目眦欲裂,后腿一蹬,助力一跃,踩着兵役的肩背甚至顶帽,跳至易夫头上一通乱抓。
易夫此人外强中干,见狐狸强势,更是连最后一点的逞强都没了,抱头鼠窜,边跑边嗞哇乱叫,几个小兵一见这动静,以为那只狐狸把这宫中来的白皮嫩肉小太医抓伤了,相互看一眼,抓起棍棒就追着往外跑的易夫,欲帮他赶那只狐狸。
一群人打打杀杀从后室闹到前堂,易夫跑得极快,身后几个兵役人多跑不快,眼睁睁看着那位太医要撞上刚进门的无尘道长,正此时,那位无尘道长一个侧身,只听一声巨响,太医被绊倒在地,他们正要去扶起太医时,更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瞬间发生,那只橘狐从太医身上跳下来,呜咽一声,跳进道长怀里——
反观那位道长,两手一捧将那狐狸抱进怀中,低头瞧了一瞬,众人来不及反应,见他撩袍大步走出州府大门。
待得几人将易夫扶起再出门看时,道长和狐狸早已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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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尘摸到怀里的狐狸在发抖,一时之间心慌的厉害,顾不上检查她是否有外伤,一心只觉得她被人打了或是受了别的伤——
他什么都顾不得了,抱着嫧善几步闪进州府隔壁的巷内,下一瞬,就抱着狐狸进了翠微山上的小竹屋。
甫一进院门,无尘就将狐狸从头到脚摸了个遍,双眼之中俱是遮掩不住的担忧。
嫧善嘤嘤地哭着,爬进他怀里,变作妙龄的少女,抽泣、流泪,满是依恋的姿态。
无尘还在惊怕之中,又不得不按下许多难以言表的情绪,将嫧善抱进屋内,扣在怀中哄了一阵,问道:“身上可有受伤?”
嫧善泪眼汪汪摇摇头,将落的泪珠被她甩出去一颗,无尘将她脸上挂着的泪痕拭去,问:“怎么从州府邸内出来的?为何他们拿着棍棒要打你?”
嫧善昨夜从浏河观出来之后,路遇一对夫妇,详谈之下才知道原来州府来了一医一道来治疫,嫧善问了那道长的模样,年轻的妇人说:“京医只是中人之姿,胜在一身贵气而已,那位道士却是杏眼夭夭,气度非凡,想来并非普通之人。”
嫧善一听便知道是无尘,但保险起见,她还是问:“那二位可知道士之名?”
妇人摇头,男子仔细想了想,道:“我也并没有听得很清楚,只是有人叫他什么陈道长。”
这下嫧善更确定那位杏眼幺幺气度非凡的道长定是无尘,道谢之后拔腿就往州府跑,甚至还未问及那一医一道在何处开堂问诊,只是一头挑子地跑到州府,又怕夜半惊醒了朱红大门外点头打瞌睡的兵役,于是幻作狐狸藏在石狮子后面,只待晨起无尘出门时跟着他。
却不想,一早上只有见到一个书生模样的人匆匆正了衣冠爬上一辆马车,再之后州府门口来来往往行人之中也并没有无尘。
直至日落昏昏,才又见那书生从马车上下来,眼见朱红大门又要紧闭,嫧善忙纵身一跃跑进府内,却不想那书生不知为何一直在前面跑,嫧善以为有大事发生,于是跟着书生跑——
之后就乱成一团,打的打,闹的闹,跑的跑,追到追,摔的摔……
无尘又气又笑,紧揽着嫧善,亲一口她因为委屈撅起的双唇,“下次不可再欺负弱小。”
嫧善更委屈了:“我并没有欺负人,那书生自己非要跑的,我又没有赶他,更何况那是他们的地界,我也有作客之道的。”
无尘:“是,是他的错,我代他向阿紫仙姑道歉。”
嫧善脸红一瞬,“你怎么知道阿紫?”
无尘:“我昨夜为了找你,连甲家沟的鸡圈都翻了两叁回,你说呢?”
嫧善又睁大眼睛,问:“你找我,为何去鸡圈里找?”
无尘叹气:“怕你因为我不在,饥不择食去偷人家的鸡仔吃。”
嫧善:“你……你上了一次天,倒学会幽默了,是你天上那百十来位妻妾仙子教你的吗?”
无尘……
嫧善拽着无尘道袍上的系带嘟囔:“我们打成平手了。”
无尘抱着她的腰身,圈着她腕骨量了量:“瘦了。”
嫧善不理他,想起他方才的一句话,开始无理取闹:“你才说你要代那书生给我道歉,你是他的谁?你为何替他给我道歉?”
无尘笑声朗朗,心下轻快,捧起她的脸在软唇上啄一下,“不为什么,就为了我的嫧高兴。”
嫧善被哄得心花怒放,柔顺地任他亲吻,甚至在无尘又亲过来时,伸舌轻舔一下他。
无尘几月未和她亲近,哪里经得起她如此撩拨?更兼如今美人在怀,玉容阑干泪,梨花轻带雨[1];窈窕细腰瘦,谁人可堪邀?
嫧善忽然被无尘挑起下颌,夺了呼吸,含着双唇舔舐、轻咬,又勾着舌头卷弄,一时间,心也乱跳、肉也乱颤,只顾仰头承受,脸上红晕渐起,双唇发麻,眼眸颤巍,连四肢都无力,只得攀附着无尘。
她在此时忽然觉得,似乎这世上,只有无尘是自己的落水浮木、救命稻草。
也许,没了无尘,她只能食野果、住山洞、裹草皮,无所依靠,无志无求,潦草一生也未可知。
无尘松开她无知无觉的双唇,转而去亲吻她的耳垂,又滑向脖颈,她昨日匆忙之间穿好的道袍在无尘手中掉落,他在抚摸她的后背、脊骨,游走至腰间,摩挲一阵,胸前被柔和的亲吻着,里裤褪下,腿间伸来一只手,腿根被捏着,似乎是在感受触感,她听到她胸前的无尘发出一声喟叹,腿间的手似乎捻起了什么东西,她睁眼一看,无尘正把那只手的两指含进嘴里品咂着……
她应该阻止他的,但没有,她只是看着眼前端方俊美的道士将两根手指品净,向她露出一抹笑,叫她嫧。
看着他躬下身抱起她双腿,埋头进她股间,软舌极尽灵活,双唇万般柔和,吸吮、蹂躏、舔舐,或是轻咬、剐蹭,他有一颗尖利的虎牙,平日不笑时看不见,她感觉他的那颗牙正刺着她身下的某一处。
她无意识地流泪、呻吟,或是告诉无尘自己的诉求,在某一处要重一点,某一时轻一点,或是深一点,又叫他浅一点。
世间最矛盾的话、最无礼的要求叫她说了个遍。
而无尘,只是沉默,遵行,包容她的一切。
抹掉她的泪,吃净她身下的汁液,将她双脚遍吻,又抱她进怀中轻哄。
她不知为何,只是流泪,一刻不停,眼睛只看着他,即使眼泪淹没了她的双眼,眼前的人只剩下一抹影像。
没关系,他一直在这里。
转身就能牵手,抬头便是轻吻。
[1]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白居易《长恨歌》(后两句是我瞎掰的)
这一丁点儿肉写的我心肝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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