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辛:“……”有种想把碗里的黄焖鸡扣到他脑袋上的冲动。
“怎么这么晚才来吃饭?”裴焰问,转头看了看四周,“整个食堂好像就剩咱俩了。”
“你不也是这么晚才来。”容辛忽略了裴焰刻意加重的最后三个字,低头又用勺子舀起一汪鸡汁淋到米饭上。
碗里的黄焖鸡散发着诱人的香味,油绿油绿的油麦菜上飘着一层金色的淡油,土豆炖的酥烂,看得人食欲大开。然而容辛却一直在重复着给米饭淋鸡汤的动作,丝毫没有要吃的意思。
胃里丝丝缕缕的闷痛着,自从那天着凉之后,这脆弱的胃一直没好利索。
裴焰的视线落在他苍白的脸上,笑了笑:“学生会有工作没做完,我不得恪尽职守吗。”他看似无意的对容辛面前的黄焖鸡扬了扬下巴,“怎么不吃?”
黄焖鸡买来到现在半小时了,汤都凉了,然而容辛上腹深处一直紧缩着难受,摸起来像个硬疙瘩,他饿的胃都空了,却根本什么也吃不下去。然而不吃的后果更严重,胃酸能折腾得他一下午都生不如死,于是就这么耗着,边耗边发呆。
“太烫。”容辛不想在裴焰面前表现出什么,拿起勺子舀起来一勺放到嘴边吹了吹。
裴焰不再多说,轻轻一笑低头吃了起来。
容辛看似一直在动勺子,可实际上碗里的饭菜却始终一点没动,勺子里的饭菜舀起来又落下。
裴焰用余光看在眼里,心里微微一沉,看样子真的如他所料,容辛可能是身体不舒服。他没点破,低头吃的呼呼的,不一会儿一碗饭就见了底,意犹未尽的用纸巾擦了擦嘴,感叹道:“真香!”
容辛哀怨的瞪了他一眼,深刻怀疑他就是故意来刺激自己的。
裴焰放下纸巾,指了指容辛碗里基本没怎么动的饭菜:“是不是没胃口?要不要我去帮你买点粥?”
容辛的动作微微一顿。
裴焰是看出来自己不舒服了吗。
容辛觉得自己和裴焰根本不熟,顶多就是几次同桌之谊,不久前裴焰还被他一句学渣怼得生气了,现在却主动要帮他买粥。
“不用。”容辛不习惯这种无端的关怀,语气疏离而冷淡,“你吃完了吧。”
裴焰笑着靠在椅背上双臂抱在胸前:“这么急着赶我走啊。”
“裴焰。”容辛胃疼的越来越厉害,脸色也随之冷了下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周围的气压仿佛骤降,容辛就是有这么一种气场,他冷的时候似乎能把四周的空气都凝固成冰。
裴焰的视线不动声色地扫过容辛逐渐攥紧勺子的手,这种肢体动作所表达出的敌意太强烈了。容辛就像是一只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猫,时刻对周围的环境保持着最大的不信任,锋利的爪子蓄势待发,随时准备炸毛。
若非受过严重的心理创伤,正常人是不会对别人善意的关怀作出这么反常的反应的。
他究竟经历过什么?
“这么紧张干什么,搞得我好像要对你图谋不轨似的。”裴焰笑着略微往右移了移,看似无意的给容辛留出足够的安全空间,“你放心,我就是想和你交个朋友。”
容辛没有半秒停顿地拒绝:“我不需要朋友。”
“你知道老曾这门课要组队了吗?”裴焰忽然转移了话题,“看你上节课没来,我猜你应该不知道。”
容辛经常翘课,裴焰一开始还一度以为容辛是嫌他烦故意躲他,后来才发现容辛只挑那些有意思的课上,在意识到某门课很水之后一概不去,只在点名的时候露个面,有的时候课程内容太简单了他也不去,大部分时间处于一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状态。
容辛一愣,没有说话。
“我上节课也没去,”裴焰向后一靠,手肘搭在了椅背上。这是一个很休闲的姿势,在无形中给人一种没有敌意心理暗示,“去跑外联去了,还是我舍友告诉我的。说是接下来有案例分析,需要两人一组合作。”
“所以呢。”容辛神色冷淡,紧握的勺子微微放松了一些。
裴焰耸肩:“别人都组完队了,全班就剩咱们两个孤家寡人,就自动成一组了呗。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名单都定了,改不了了。老曾这节课难你也不是不知道,以后咱俩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我不得提前来套套近乎吗。”
容辛盯着他的眼睛,像是在分析他的意图。
裴焰嘴角一勾,露出纯天然无公害的招牌笑容。
他的五官是很男人的长相,笑起来的时候七分阳光三分痞气,外套干干净净的挽在紧实健壮的小臂上,一看就是长期锻炼的身体,给人一种雄性特有的强健有力的感觉,论谁看了都会心生好感。
然而容辛盯了他两秒,心里给出评价——长得像个二哈。
裴焰勾起嘴角的一瞬间,他立刻就想到了二哈邪魅一笑的表情包。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定是亲兄弟。
这种自带发光属性的小太阳本身没什么危险性,就是有点烦。
容辛给裴焰的危险评级连降两级,直接到了及格线以下,属于毫无威胁的那类,跟路边跳广场舞的大爷大妈一个等级,然后低下头用勺子搅合碗里的黄焖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