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恩筱放开姜娅起了身,“你去哪儿,”姜娅也迅速起身。
“出去转转,”说完转身就走。
“嗳嗳嗳,你要出去转就去这边,”姜娅将林恩筱拉的转了个方向。
“为什么?”
“这边风景好,真的,不骗你,花园里特别漂亮,特别适合溜达。”
好,林恩筱转了个方向,身后,她听到姜娅在招呼别人喝酒,她听到她招呼骆之辰。林恩筱嘴角轻轻扬起,姜娅是怕骆之辰跟着她么?
离开喧嚣,花园如天空般静谧,这几年的大力环境整治后,江城的天空也常常能看到满天的星光。花园极大,如姜娅所说,很漂亮,很适合溜达。
走了一圈,林恩筱才原路返回,花院里空旷,总有点风,一路上没有人声,只有窸窸窣窣的叶子翻飞的声音,快走到出花园的路口却听到有隐隐的人声。
花园里灌木葱茏,高到齐肩,林恩筱头皮霎时一紧,因为想起了某些事。
好久以前,姜娅拉她进花园看别人偷情,却撞见她自己的男朋友拉着一个女人进了花园。
干嘛一定要在花园,刺激?
咦……林恩筱好笑又嫌弃。
她左右看了,花园里静谧漂亮,没有其他人的踪影。要回去,这是必经之路。
罢了。
她心一横,放轻了脚步,还好她脚上是一双软底短靴,她走的一点声音也没有,想假装什么也听不到,挨着边走过就行。
越近却听到是两个不同的男人声音。
两个男人?
刺激!
看不到人,大概是被灌木丛挡住了。两个男人窝在这里?林恩筱打了个冷颤,她擦边走过,声音越来越近,忍不住心里的好奇,她侧脸瞧了一眼。
一个男人坐在地上,一个蹲着揪着坐地上那人的衣领。
“年纪轻轻的不学好。喝口酒就像一滩烂泥。就你这样的,还心比天高什么人都敢觊觎,真瞧不起你这样儿没出息的。”傅荀把人握在眼前。
“你呢?那你自己呢?都说好马不吃回头草,你当自己又是什么好东西!”
好,骆之辰驳回一句,挨了一拳。林恩筱在一旁看的傻眼,这两个人认识?有什么事能搅到一起?
“你有前科了,你有案底了,你不会成功的,永远也不会成功的。你做你的春秋大白梦!”
傅荀再次挥起还绑着纱布的拳头,骆之辰被挥了两拳后,总算拼了命的从地上挣扎起来。
然后两个大男人打成一团,骆之辰当然被揍的很惨。
“住手!”林恩筱大吼了一声。
骆之辰躺在地上嘴角流淌着鲜血,他看着她,倒还知道难堪。而另一个人,干干的张了张嘴,一向整洁的形象也毁的差不多了,手还握在骆之辰的衣服上。
花园里凉风阵阵,傅荀没有离开,他原地踱步,风拂着他没有扎起来的衣角,他双手将西装一掀,手指撑在腰上,他不敢相信!
林恩筱从头到尾对他一句话也没有!
他不相信,就那样看着她,他也被这胆大包天的死小子伤了,至少因为那小子,他的手肘撞上了花台,搞不好都流血了!
衣服与皮肉有些粘连,有点刺痛。
然后他就眼睁睁的看着林恩筱真就那样绝情的,当着他的面扶着别的男人走了,又擦血又擦脸!
他做了这么多,就是为了见她一面,她真就一丁点儿也不愿意看到他!
他攥紧拳头,攥的手掌上那天栽花磨出的血泡生疼。
他站在原地,等着她也许将那小子打发了,会想起他,会不会再回头来找他。
风吹的他透心凉。
最后老何问他,人都走光了,他们不走吗?
*
车上,林恩筱和骆之辰坐在后排,她叫了代驾。她只打电话告诉姜娅自己先走了,骆之辰这副样子她也不想让大家都知道。
骆之辰难受的靠着那边车窗,“你放我下去,我自己能去医院。”
林恩筱不吭声,她背脊稳稳的靠着坐椅,眼睛看着车窗外。
骆之辰单手撑在车窗夹角,撑着额头,侧脸看林恩筱,半晌他倒笑了一下,“想不到这样倒得到你的关心了。”
林恩筱转脸看人:“关心?”骆之辰点头,她将眼睛从他脸上移开,好笑出声,“你愿意当关心就当关心。管天管地,谁还能管得了你自己高兴。”又转回脸看车窗外。
骆之辰就看着她,她长发披在背后,脸颊的轮廓被车窗外马路上的光线勾勒出来。“你什么时候到的?为什么不出声。”
林恩筱没有说话,也不转脸。“你都听到了些什么?”骆之辰再问。
林恩筱还是没有理会。面对一个总以为看穿了一切的人,林恩筱很难控制住脾气,她怕自己会立刻把这个人赶下车去。
“如果他后悔了,又来纠缠你,你会接受他吗?”骆之辰却突然说。
林恩筱转过了脸来,看因为窗外光线不断变幻而时明时暗的脸,“你什么意思,”
她开口了,这么问了,骆之辰却垂下了脸去,像是说漏嘴了什么似的,找了别的事来搪塞。他开始用手指探索自己脸上的伤,他破了的嘴角已经有些发肿。
“我问你什么意思!”林恩筱将声音提高了一度,而骆之辰手指总算碰痛了破了的嘴角,嘴里是嘶嘶的声音。
车也缓缓停了下来,医院的红十字在楼顶鲜红透亮。
急珍室里,骆之辰脸上没什么大碍,其他地方也都是只是轻微的淤伤,只是手腕上被划了,口子挺长,先前他没说,在灯下看起来,林恩筱心惊的一跳,医生建议,缝了两针。
从医院大楼出来夜已深,俩人一起穿过庭院,林恩筱走在前头,步子迈的大。所以他们到底为了什么而发生突然,搞成这样。还有骆之辰阴阳怪气的话到底什么意思,林恩筱有些气愤,却又不忍心对伤成那样的人施加脾气。
“筱筱,你等等。”
林恩筱站住,回头看他,灯从他背后过来,也是高高大大的一个人,却根本打不过那个男人。骆之辰不走却托着手臂,两步在庭院中的一条长椅上坐了。
“痛是正常的,那么大伤口。走,先送你回家。”
“让我息会儿。”
手痛,关脚什么事!林恩筱只得走回来,在长椅的另一端坐了。
“知道我为什么对你这么执着吗?”
好,她是给自己找事了,其实她完全可以不管这件事,全当没看到!林恩筱看他,希望他要说就说个干干净净。
“因为你总是这么傲着,连跟我说话也不愿意,说实话我现在已经没有那么喜欢你了,真的,时间可以改变一切。其实我就是不服气。”
林恩筱放开了合在一起的嘴唇,笑了一下,笑的……原来如此。
“也许你不这么傲,跟我和平相处,我也就看穿了,何况你还结过婚,真没那么好,真的。搞不好你现在就算答应了我,我家里对这事还得考量,也许还会有人说骆之辰你疯了,你条件这么好,那女人可是离过婚的!”
好,她真是大晚上的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
林恩筱扬了扬下巴,一抹笑出现在嘴角,“结过婚,对,是挺掉价的。我就是个离婚的女人,你认清事实我很欣慰,我是真没什么好的。所以,择日不如撞日,旧事重提,你以后能不能换个节目组待,对于你来说,这事不难,你待在传奇记录,我就怕别人也会知道我是个离婚的女人。”
“这个我可以守口如瓶,你放心。”好,这谈话,味儿不对,林恩筱觉出来了。
骆之辰继续,“但是不行,我不能现在就走。即便这么不值得,我还是不服气!因为你就算离了婚还是瞧不上我。知道吗,这让我受挫受大发了。所以我不甘心,不甘心要怎么办呢?就是要在你身边,看够你的缺点,你的弱点,你的坏脾气,然后大笑一声,这个女人真没什么好的。那个时候我就心服口服的离开了,再也不出来招你烦了。其实我这人挺自私的,不太习惯照顾别人的想法,自己想要的一定要拿到手。这点咱俩不是很像吗?所以这么像的我们,你就不能照顾、成全一下,别总是想着赶我走,也别整天自以为我在你身边就是对你有什么天大的企图,实际上真没图你什么。”
“以后咱们就是普通同事,其实别人不说,你也不知道谁会对你有没有企图对不对?你不能把自己关进笼子里,不和人交际?就把我当个普通同事对待,遇见了高高兴兴打个招呼,热情的聊个天,偶尔不想吃食堂,一起下楼吃吃饭,多么简单又自然的事,好不好?”
林恩筱简直气笑,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她发现其实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听骆之辰说过这么多话了,和他认识的时间太长,了解的却太少,她自己为他在心里逆了个形象,苦大情深,容易受伤,她把他想成了苦苦求个错误结果的那个自己。所以对他的决绝,她以为是另一种仁慈。
“随你,管天管地,我还能管了你的思想。所以现在你是不是该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和傅荀打起来?还有,你说那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话?”
“装腔作势的人不值得同情,说,告诉我,”
“嘶……手好痛,筱筱谢谢你这么好心还陪我来医院,我得先走了,手太痛,”
“嗳!骆之辰!你站住!”
第44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
人走了, 林恩筱不用送谁了,回到海边已经很晚,她简单冲了澡便躺上床。
翻来覆去, 睡不着。
她去见姜娅,是想找点简单的乐子,调节太压抑的思绪。那件事告诉梁薇,于梁薇毫无益处, 只会叫一个还算幸福的小家支离破碎,只会叫梁薇痛苦不堪。她看得出梁薇是多么的依恋林恩卓, 如果她硬要为梁薇拨开眼前的迷雾, 让她看到那么不堪的事实, 那是多么的残忍, 那只会让她从今往后的生活如鲠在喉。
所以,忘掉,忘掉这件事, 如果它能过去。生活太多磨砺, 又何必专挑更苦的一条路走。
然而今晚的聚会,乐子没找到,却是堵上添堵。
傅荀那样的体面人对于他八杆子也打不到的骆之辰动粗的原因?还有骆之辰阴阳怪气的话?
最后她给了自己一个结果:时间会给出答案,无论与她有无关系。
想通了,便能放下了,放下,就可以睡着了。
林恩筱翻来覆去紧绷的身体总算软了。
隔壁的房子里却还灯火通明,二楼, 客厅,傅荀端坐沙发上,支着左边胳膊, 老何粗手粗脚的帮他处理手肘上的伤。
皮肤撞破了,血污沾了衣料,老何尽量轻轻,却往往事与愿违的将衣料一会轻一会重的从皮肤上扯开。
衬衫布料从血污上脱离,老何咧着嘴,看着生疼。
他生怕受伤的人因此发火,而受伤的人却从头到尾只坐的直直的,就像这些动静没有发生在他的身上,也与他无关,他眼睛看着窗外,不论他为他处理伤口还是擦药,都是这幅样子,连睫毛也不眨一下,大有关公刮骨疗毒的气概。
老何佩服。
“您今晚就暂时别碰水了。”伤口包好老何开口,而傅荀却像是入定了一样,“董事长?”
傅荀总算转了脸来看他,又垂眼看看自己手肘上的纱布,皱了一下眉毛。
“要不明天早上到医院去重新包扎,”老何将视线移到傅荀手肘上,白色的纱布包的是很潦草。但是这不能怪他,他说了下楼叫家里的女同志来处理,他又不答应。
“去休息。”傅荀站起了身来,赤着的身体胸膛结实,皮肤洁净光滑,他拾起沙发上放着的干净衬衫,披上,白色衣料盖住了肌理俊美的身体。
老何收拾了东西离开,傅荀手指将衬衫随意扣了几粒扣子,便独自上了阳台,阳台上有风,他从兜里抽了香烟,眼睛看隔壁的房子,它没发出一点光亮。
香烟的浓浓白雾从唇齿间溢出,很快被风吹的四散,滑过他英气的眉眼,滑过端正的颈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