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重没有直接回答她,只是又笑笑说:“他虽然凶,但都是为了我好,而且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苏青抱住他腰,把脸埋在他胸口。
他的心跳还有点快,但是很有力,只是整个人一直无力地要倒,连一个侧躺的姿势都很难维持。
苏青把腿也伸到他背后,用力固定住他的身形,等他心跳平稳了,才坐起来说:“去洗澡好吗?”
沈重有点爬不起来,她拽了几下,都觉得他已经力竭到坐不起来了。
苏青着急了,她没有完全把他抱起来的力气,每次沈重自己也要用尽全力,两个人一起合作才能顺利地完成各种转移的动作。
“我去找别人来好不好?”她很小心地问,“先帮你再穿件衣服……”
沈重平躺在那儿,只有指尖动了动,“不用,有吊架。”
苏青顺着他指的方向又看过去,发现一个奇形怪状的东西。
四方底座上竖着根一人多高的金属杆,杆子的顶端有活动的横杆和吊钩,钩子下面挂着一张一人宽、一人高的帆布垫。
应该是可以让整个人躺在帆布上,把帆布的四角拎起来挂在钩子上,然后用液压杆就可以把人裹在帆布里抬高放低,平移上下的。
把沈重移到帆布垫子上花了一点时间,垫子是薄薄的一层,但是很结实,苏青只要把垫子铺好,把他人抬起来一点点就可以挪过去了。
接下来就很简单,吊杆是自动的,她只需要按按钮就行了。
沈重果然心情很好的样子,被这样兜成一个小婴儿状移来移去还很开心,一脸新奇的表情。
苏青反而很紧张,生怕哪个零件出了差错,把他整个人摔下来。
直到给他洗澡的时候苏青才反应过来,问:“有这么省力的东西你为什么不早说?”
沈重坐着,顶了满头的泡泡对她傻笑,苏青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忍不住也笑着推推他肩膀说:“就喜欢我跟你搂搂抱抱,是不是?”
“还喜欢你跟我动手动脚。”沈重低头看看自己两腿之间,“你不喜欢吗?”
苏青蹲下去帮他一边洗一边揉着胳膊,“不是我不喜欢啦,是我力气不够大,每次抱你都很怕摔到你。”
沈重又傻笑一下:“跟你在哪里摔倒,就在哪里一起躺下。”
苏青不说话了,笑着把他全身都揉遍了,才帮他擦干穿好衣服。
沈重执意要等沈默回来吃晚饭,但沈默不知道第一天上班就忙什么去了,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
晚饭已经热了一遍又一遍,早就过了沈重应该吃饭的点了,再拖下去他可能就要低血糖了。
苏青只好软磨硬泡说:“沈默肯定已经吃过了,他刚回来,说不定有朋友要见呢,你先吃东西,我给他打电话问问看好不好?”
沈重本来的好心情全没了,又闹别扭说:“不许打!他不想回来就不要回来!”
苏青简直拿这两个人没办法,费尽口舌地先劝沈重吃饭,又把他骗到床上。
沈重真的已经筋疲力竭了,躺上床还没说话,就眼皮滞涩,睁也睁不开,苏青只好又劝他说:“你先睡,等沈默一会儿回来了,我去问他怎么样了,明天一早就告诉你好不好?”
沈重还要拒绝,苏青扑到他怀里发嗲说:“阿重,你乖一点好不好?你今天这么累,不好好休息的话,后天就没法复健了呀。我会教育沈默的,你放心好了。”
沈重终于被她说动了,阖上眼睛睡着前,却又迷迷糊糊地抓住苏青的手,轻声说:“不要骂他。”
苏青凑过去吻吻他额头,无奈地一笑,“你很好笑哎沈先生,除了你,还有谁会骂沈默啊?”
沈重脸上刚浮起半个笑,人就睡着了,笑容也无力地飘散开来。
他睡熟了以后苏青就坐到床尾,悄悄地替他活动按摩关节。
上次去医院时她问过医生,才知道原来自己平时为他做得还远远不够,除了夜里要每过几个小时就帮他翻身改换体位之外,白天也要时刻注意他的状态,不能让他久坐,每几个小时就得让他去躺一会儿或者趴一会儿,以免影响血液循环,还得一直留心他的关节位置,否则肢体变形也会越来越严重。
这些事情不算很难,只是沈重现在上肢的力量没有恢复,暂时都还做不到,可是他也从来不主动提,好像除了非要她帮忙不可的事以外,其余的他都选择忽略不计,倔强到有点可怕。
她关着灯,一边小心翼翼地抬起他小腿活动他的膝盖,一边竖耳听着楼下的动静。
沈默的房间就在二楼正下方,直到半夜才传来了声响。
苏青给沈重盖好被子,自己下楼去找沈默。
沈默的房门大敞着,行李已经都散落到了门外。
苏青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敲敲门叫:“沈默?”
沈默正在地上一堆衣服里不知翻找着什么,回头看见是她,就叫了声“青青姐”。
沈默站起身走过来,他跟沈重几乎一样高,苏青仰脸看着比自己高一个头的小少年,不禁有些心酸感慨。
他跟沈重长得也很像,五官都是一样的英气俊朗,只是沈重是冷峻成熟,大气稳重,而他则是清朗干净,还带着浓浓的、不经人世的少年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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