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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恕跑得转了个角才停下来。他都给奶奶说好了,今天在萧家吃晚饭,但他要是再不跑,就真的要哭了。他努力忍着,可还是没忍住。他盼了那么多天,礼物居然没有他的份儿。
    如果萧锦程没有骗他就好了,他本来就没期待有礼物的。
    萧锦程为什么要和他打包票呢?哥哥为什么不给他贝壳枪呢?
    跑累了,也委屈累了,他蹲在地上,捡了块石头,在地上画萧锦程得到的贝壳枪。
    那枪可好看,还会发亮。
    他也想要。
    这个转角在两个院子中间,不在大路上,一般没人走。明恕蹲了会儿,脚都麻了,可他不想回家,回家了奶奶还得问他,怎么不在萧家吃饭。他找了棵树,在树根那儿坐下,靠着树干看天空。
    太阳已经落山好久了,天边乌青乌青的,不刺眼。可没一会儿,他就抬起手臂擦了下眼睛,没一会儿,又擦了下,小肩膀哭得一抽 一抽的。
    其实他已经不高兴好几天了。听说哥哥上外公家之后,他问爷爷,自己可不可以去外公家。爷爷当天晚上就给妈妈打了电话,他有点激动地在旁边听着。妈妈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很好听,他的妈妈很漂亮,可妈妈却说,没有时间来接他。
    “爸,孩子在您那,辛苦您照顾。”
    这样的话他听过好几次了,从有记忆以来,只要他说想妈妈,爷爷就会打电话,可妈妈翻来覆去就这一句话。
    对他来说,这句话的意思就等于妈妈不来。
    他扯了扯爷爷的衣角,“我可以和妈妈说句话吗?”
    听筒里却传来妈妈的声音,“爸,我这还有事,先挂了。”
    他没有和妈妈说成话,电话递到他手上时,传来的只有嘟嘟的声响。
    他最讨厌这种声音。
    那天他就很难过了,但一想到哥哥会给他带礼物,他就开心了些。现在礼物也没有了,终于一哭收不住。哭到后来,天彻底黑了,肚子也饿。
    他坐的这棵树其实就在萧家的院墙外面,萧家的动静他可听得太清楚了。萧爷爷准备了一桌子菜,哥哥姐姐吃完还在院子里吃葡萄,萧锦程抱着贝壳枪不撒手,老说自己的比萧牧庭的帅。
    “我没有贝壳枪……”他闷声闷气地嘟囔着,又擦了擦眼泪,听着肚子发出的叫声,想再哭一会儿就回家了。
    明家没有准备他的晚饭,他偷偷溜回去,不想让爷爷奶奶看到他哭红的眼睛。爷爷奶奶正在看电视,只说了声“回来了”,就没再跟他说话。
    他上楼自己洗了澡,看着镜子里红着眼睛的自己,噘了噘嘴,自言自语说:“你哭啥呀,再哭不是男子汉了。”
    男子汉这个词是他从妈妈那里学来的。
    打从有记忆,他就住在爷爷奶奶家,爸爸逢年过节回来看看他,妈妈来的次数更少。别的小孩都和爸爸妈妈生活在一起,就他没爸爸妈妈。他也不懂。有次他盼了好久,把妈妈给盼来了,可妈妈只和他待了一个下午就又要走。他抱着妈妈不让走,敞着嗓子哭。妈妈就给他说,“你是男子汉,男子汉不能哭。没人喜欢哭哭啼啼的小孩。”
    他牢牢记着这句话,男子汉不能哭。
    他就偷偷哭。
    萧家热闹,萧锦程已经够闹腾了,吃过晚饭之后,萧遇安的几个朋友还来了。
    第8章
    程粤是萧遇安班上的,萧遇安是班长,程粤是体育委员。
    小学班级里男生最重要的也就是这两个职位,有点一呼百应的意思,什么活动萧遇安和程粤一说,保管全班的男生都踊跃参加。
    萧遇安体育也好,班内打比赛时,都是他俩各带一队,各有胜负,跟别的班打比赛,那他俩就是黄金搭档。
    程粤也是大院里的孩子,两人一块儿长大,这马上念六年级了,早就是好友。
    “这是给我的?”程粤抱着海鲜干货大礼包,那里面啥都有,够他吃到过期。
    萧遇安说:“不给你给谁,也没别人比你更能吃。”
    程粤笑,“那是,我长身体呢。”
    11岁上下的男孩,的确在长身体,半个暑假没见着,萧遇安发现程粤比自己还高了。
    “我的呢我的呢?”夏柊挤在哥俩间,甜着嗓子说:“哥哥,我的呢?”
    夏柊和萧遇安不是同学,他小一岁,从小跟在萧遇安和程粤屁股后面跑,老跟萧、程叫哥哥。
    院儿里的男孩都爱打架,就夏柊跟姑娘似的,以前被欺负过几回,萧遇安和程粤看不过,把人给救了,从此就有了个跟班。
    不过萧遇安不像程粤那么热情,夏柊这跟班一般跟着程粤。
    夏柊长得漂亮,白瓷娃娃样,萧遇安每次从海边回来都给他带珍珠,这回送的也是珍珠。
    夏柊将珍珠手链挽在手上,翻来覆去看,“好好看啊,谢谢哥哥!”
    “多大了还叫哥哥。”程粤弹了弹夏柊的脑门儿,“奶声奶气的,你上初中了也叫我们哥哥?”
    “为啥不能叫哥哥?”夏柊还在欣赏他的珍珠手链,“长大你们就不是我的哥哥啦?”
    这一声声哥哥的,萧遇安听着有点闷。听萧锦程说,明恕是要跟他们一起吃晚饭的,可不明不白就跑了。
    其实也不算是不明不白,明恕是没有得到礼物才跑的。
    小孩儿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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