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斐然虽然不会做饭,但从不挑食,林时新做什么他吃什么,林时新故意糊弄他,得意洋洋看着他等他发火,他也不上当,给他端出来什么菜来,他都默默吃光,低眉顺眼吃饭的样子有点可怜,有点乖。
林时新捧着自己的桃清脆地咬了一口,汁水把嘴唇浸湿,感觉很甜的样子,齐斐然也开始吃自己的桃,俩人把反季水果外国来的桃啃完,相对无言。
以前在酒吧里和别的男人喝酒,曾经听到他们抱怨,自己老婆把自己赶到沙发上睡觉、或者是赶出家门,还有就是不给饭吃,齐斐然心想,他也是把这些尝了个遍。
林时新的手指摩挲着桌子的边儿,看着齐斐然,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齐斐然看出来了,装作没看见。
吃完了“饭”,林时新回桌前继续敲键盘了,齐斐然不明白他有什么可忙的,按说还到岗,有什么要写的呢?之前没连上网时,吃完了饭林时新都是在客厅转悠着散步消食,然后拿着书在沙发上一躺,津津有味地看起来,现在则是立刻回到桌子前,又在写着什么。
齐斐然坐到了离林时新不远不近的地方,故意掏手机时把手机掉地上,摔出一个大响,林时新也没回头看他一眼,这会儿他估计自己在边上自焚了,林时新也不会看他。
他觉得自己挺可笑的。以前高中的时候,林时新在写文章或是看书、刷题到入迷的时候,齐斐然也是默默地在旁边找点存在感,那时林时新还会在他搞出大动静的时候,抬手呼噜呼噜他的头,现在则好像故意冷落他。
想到是“故意”的时候,他忍不住哀怨又仇恨地盯着林时新的后脑勺。
齐斐然知道自己没有安全感,回来之后,这种“不安”时时刻刻揪着他。林时新独来独往惯了,而且很容易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别人干扰他的话,他会忍不住皱眉然后躲开,这种小脾气,刚在一起时,齐斐然每每看到都觉得挺可爱的,还会故意惹怒他,为了看他生气的表情,可是当年被强硬分手后直到现在,齐斐然有了这方面的心理阴影,再看到他皱眉头、不耐烦、对自己恶语相向时,他就会一股火冲到天灵盖,“你果然又忍受不了我了”“你又想赶我走”“你又想跑了吧”,这些念头充斥在他的脑海里,他忍不住就想放狠话威胁他甚至动手,然后俩人越处感情越僵……
“哎,想什么呢?”林时新转过椅子看着他。
齐斐然回过神儿:“没什么。”
“我明天得去一趟A视,”林时新俩手交叠着放到膝盖上,身后暖黄色的台灯照过来,给他的侧脸打上了一片柔和的光影,“现在太乱了,我必须得回去。”
齐斐然望着他不容置喙的严肃表情,实在是不敢再触他逆鳞,点点头说:“好吧,我送你去。”
林时新有点儿吃惊,白天他想过晚上跟齐斐然提这个要求时他会多么暴躁地拒绝,他甚至想了三个方案来对抗齐斐然,报警、跳窗、扔戒指。他暗笑,齐斐然把他搞得跟泼妇一样,已经是非暴力不合作了。
没想到齐斐然竟然这么痛快地答应了,他松了口气,脸上的笑容还没散开,齐斐然就提出了要求:“下班我去接你,你不能一声不吭地跑掉。”
林时新点点头说:“行。”
齐斐然看到他恢复神采的眼睛和脸上略带狡黠的笑,立刻觉得自己上当了,几乎是瞬间,他就想反悔了。林时新的电脑他没有碰过,不知道这一天他都在家忙什么了,也许又是一次叛逃?
他把林时新坐着的带轱辘的椅子轻轻拽到自己身前,把林时新垂在眼前的头发温柔地别到耳后,深情款款地看着他。这是一个标志,每当齐斐然做这个动作时,后续内容就不堪入目了。
林时新微微蹙眉,躲开了他的手,站起来跑到卧室,关门前小声说了句:“我明天要上班的。”
然后是咔哒一声锁门的声音。
齐斐然失落地笑了笑。他不明白,为什么都在一起这么久了,他还是有单恋的感觉呢?
第二天一早,齐斐然先是开车送林时新回自己家拿A视出入证,他换好了衣服拿着包,脖子上挂了证件,从家里跑出来,上了车后,他一路急不可待地往外面瞅,心情很是愉悦。
齐斐然慢悠悠地把车停到了A视楼前,像是送小孩上学、不舍得离开的大人一样,他在门口看着要走的林时新,一脸凝重。
“我走啦,拜拜,晚上太晚的话就不用接我了。”林时新转身大步走了,三步并作两步进了A视的大门。他转身后突然放松的表情,没逃过齐斐然的眼睛。
齐斐然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A视门口,很久之后,才把车往WF开,他在路上不停地与自己对话,齐斐然,你正常点儿吧,关了一个月也够了,再这么下去,他只会更想逃,于静东说过,距离产生美,他没来就是不喜欢束缚的性格,你为什么要绑着他……
想是这么想着,可在接到NH霍总的电话时,齐斐然还是难以抑制地着急起来:“消息尽快放吧,但别放得太刻意,他也不是傻子,嗯,投多投少,都是他自己的选择,20几家?他的胃口还真大……”
林时新在前一天已经通过谢一忱的描述,知道了A视目前大刀阔斧的几项改革,但真的走到这里时,还是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只见新闻中心里人头攒动,年轻的男孩女孩们蹿来蹿去,有的在老记者身前身后忙活着,打印、复印,端茶倒水;有的在宣发室振臂高呼,说自己的新闻应该在早上6点档播出而不是10点档;有的状若鹌鹑,拿着小本本在座位上记东西,小鸡叨米一样连连点头,有的则是手里拿着稿子奔波在演播厅和剪辑室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