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楼没有电梯,他们住在6楼顶层,齐斐然拿着红色喜庆包装的保健品在狭窄的楼梯里走着,林时新回头看了他一眼,忍不住想笑。
“紧张吗?还记得你叫啥不?”林时新问道。
“我叫不紧张。”齐斐然说。
“别怕,丑媳妇早晚要见公婆的。”林时新摸了摸他的脑袋。
到了门口,林时新深呼吸,敲了敲门。门开了,来自室内的热气扑了出来,还有客厅里电视播放的新闻的声音,林月娥露出头来,笑着说道:“儿子回来啦!”
林时新啊了一声答应着,林月娥飞快跑去拿了两双拖鞋过来,林时新趿拉着拖鞋走到客厅,李叔也在门口迎着,林时新跟李叔握了握手:“李叔好。”
“你好你好。”李叔答应着。
然后林时新听到身后bang的一声,他赶紧回头一看,齐斐然的头撞了门梁。
“这门梁矮,哈哈!小齐,你是不是又长高啦?!”林月娥一边笑一边把他手里的东西接了过去,放到隔壁卧室地上,又飞快地跑了出来,看了看齐斐然的额头。
林时新和齐斐然对视,俩人都啼笑皆非,齐斐然摸了摸头,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确实是紧张,但更加吃惊的,是林月娥看到他竟然一点都不意外。
俩人坐在沙发上,不知道从何说起。茶几上放着两杯绿茶,白烟缭绕升起,旁边放着果盘,柠檬块赫然在列。
林月娥:“吃,小齐,吃水果。”
齐斐然毅然决然拿起一块柠檬就放嘴里吃了,酸得面部表情扭曲,林时新认识他这么多年,都没见过他如此丰富的表情。
林时新:“……哥,这有草莓葡萄还有橙子苹果,你跟柠檬置什么气?”
齐斐然有口难言,他以为柠檬是林月娥考验他的。
“哈哈哈哈,就我们娘俩喜欢这么吃柠檬,你吃别的。”林月娥笑道。
一不做,二不休,林时新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抿了抿嘴,把杯子放到桌子上:“妈,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李叔叔也不是外人,一块儿听吧,他,他是我……那谁。”
齐斐然看他一副说不出口的样子,接道:“朋友。”
林时新:“爱人。”
林月娥笑了笑,她虽过了45岁,但保养的不错,比早些年看着胖了些,而且因为有张娃娃脸,笑起来很甜,有种少女娇嗔的感觉,林时新的容貌完全继承于她。
“我知道,傻孩子,你以为我不知道啊?”林月娥说道。
“啊?你知道?”林时新瞪大了眼睛,“难道我说了梦话?不会吧!”
“你酒品太差了,高中毕业以后上了大学,你学会了喝酒,每到大年三十晚上你喝多了,就坐在地上嚎,哭着找他、喊他的名字,齐斐然齐斐然地叫着,还老攻什么的……”
“啊啊啊啊,别说了!”林时新的脸瞬间红了,“我晕!凡星也说过我酒品差,那么说他也知道?天呐!我以为我喝多了就是脱衣服睡觉而已。”
齐斐然笑着看他:“原来你喝醉了找我啊?”
林时新把他推一边儿去,一直坐在离他很远的地方,他很怕齐斐然习惯成自然,一巴掌拍自己肩膀上,把自己搂过去,或是突然大力往自己腿上一拍,让自己坐上去,他们一起出去吃饭的时候,齐斐然常常一高兴就这样,把服务员的眼珠子都要吓掉了。
四个人尬聊了一会儿,林时新帮着林月娥去厨房做饭,留齐斐然和李叔叔在客厅里坐着继续没话找话说。
李叔叔扶了扶眼镜,说道:“你这个名字很好的嘛,‘斐然’,‘斐’通‘匪’,‘然’是‘样子’的意思,你的名字连起来,就是‘土匪的样子’,嗯,跟你的外貌和气质很搭配。”
齐斐然头一次听人这么解释自己的名字,一时肃然起敬:“啊,我只知道斐然是说文采很好,没想到还有外貌描写啊。”
林时新听了这番歪理邪说以及齐斐然的捧哏,饭勺子都拿不住了,掉到了水池子里。
“这名字很有深意,拆开来讲,合并来看,都有其深意,说明啊,你的父母很爱你这个小孩,要你长得壮而且还有才气。”李叔叔抿了一口茶,结案陈词道。
齐斐然深以为然,点了点头:“那‘林时新’三个字怎么讲呢?”
“我第一次见新新的时候,我就说他会做新闻节目,当时我还不了解他呢,他妈妈跟我讲说她以为我是提前知道的,故意骗她,我可不是骗人的,你看他的名字,‘时’就是时间的意思,要跟时间赛跑,‘新’就是刚出现的、跟‘旧’作对比的意思,他这个名字就是他时时要刚出现的东西嘛,那肯定是要做新闻,离了新闻不能活嘛!”李叔叔振振有词道。
齐斐然长叹一声:“原来如此,唉,那他这名字改了的话,是不是就能离了新闻了?”
“不行不行,离了新闻就成了旧闻,离开了固有轨道,那人都会跟着精神不振了。”李叔叔一个劲儿地摇头。
林时新在厨房听着他们鸡同鸭讲的对话,笑得手中的虾线都剔不出来了。
“你李叔啊,就是有文化,跟什么人都能聊得很好,”林月娥深情地看了客厅里李叔一眼,又看了看儿子笑意盎然的脸,“他回来了,你是不是很开心?”
“嗯,”林时新答应了一声,他从没跟妈妈分享过感情的事,一时有点脸热,只是感慨道,“妈,你能接受真是太好了,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