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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时候哪怕眼见都不一定为实,更何况是听来的,不是吗?”
    就算底下有人不规矩,但她爹绝对不会是那种人,虽然穿过来只有两年,但她相信自己不会看错。
    “那道听途说,怎知姑娘说的就是真的?”黑衣男子挑了挑眉。
    道路泥泞,马匹走的并不快,白衣男子余光对上那双眸清似水的杏眼,忽道:“我们普通百姓,不懂这些。”
    纵然他语气平静温和,声音还很好听,宁栖却莫名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甚至生不出反驳之意。
    “我不过是听不得那些造谣生事,并未有其他意思。”
    她喃喃低语,完了还要补充一句,“大家都是普通老百姓,天灾人祸,能有口饭吃就算不错了。”
    黑衣男子猛地咳嗽几声。
    白衣男子并未言语,也未多看她一眼,马匹沿着岔路前往万华寺方向前去。
    宁栖放下帘子,神色严谨,这两人绝对是京里来的钦差大臣,不然普通人哪能有这个气势。
    不过她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刚刚难民棚里那么多人,随便找一个人就可以问路,为什么这两人非要问她?
    “小姐,他们看着好像外地人。”外头的菘蓝突然伸进来脑袋。
    宁栖皱皱眉,这不是废话是什么。
    衣服虽然是普通的锦缎,身上也没有什么配饰,但往往这样才更可疑,一般这样的往往都是怕人认出来,不过那男的长的的确够扎眼,还好她清心寡欲不贪恋男色。
    回到府中天刚好暗下来,宁栖决定去探探她爹的口风,看看最近朝廷有没有什么风声,如果真的派了钦差下来,那这可不是一件小事,搞不好她爹还会丢乌纱帽的。
    书房内燃着烛火,在墙上投下两道斜影,宁怀元揉着额心叹声不止,桌前全是散乱的公文,和他的心绪一般一团糟。
    “我倒觉得这是件好事。”
    洪氏端上热茶,一边替他捏着肩,柔声道:“老爷您想想,皇上难得南巡,若是依儿能借此得了青眼,到时候进宫必定指日可待,不仅能解眼下的燃眉之急,对您日后的仕途也大有帮助。”
    她眼中全是欣悦,这简直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不行!”
    宁怀元突然抬头横了她眼,“不管是依儿还是栖儿,都不能进宫,后宫那是什么地方,栽进去有什么好的!”
    见他不容置疑的语气,洪氏一时间也急了,“为何不可?这后宅又比后宫好到哪里去,既然都少不了争斗,那何不让女儿谋个好前程!”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宁怀元皱着粗眉一掌拍在桌上。
    洪氏一副欲言又止,这时外面突然响起周管家的声音,“老爷,大小姐来了。”
    见此,洪氏也没有再说什么,继而转身退了出去,眼中全是化不开的喜悦。
    既然这么舍不得那个贱坯子,那还省了她一番事,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谁也别想阻止她家依儿!
    看到她从里面出来,宁栖也没有其他反应,什么招呼也没有打就直接走了进去。
    书桌非常杂乱,地上还有废弃的宣纸,桌前的中年男人也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眼角眉梢间全是驱散不开的疲倦。
    “近日忙,爹爹都好几日没见着你了,可有与温师父好好练琴?”宁怀元面上全是慈爱。
    烛火下,他眼角的细纹越发明显,宁栖皱皱眉,目光触及桌上的公文,基本都是关于水患的。
    “今日我去城外看了那些难民,听说前段时间赈灾银就已经下发,但为何每日只有一碗粥的救济粮?”
    四目相对,宁怀元面上的笑意僵了僵,继而低下头端起茶盏,并未言语。
    “虽说这些并不是我一个女儿家该知晓的,但我更怕爹爹与他人一样剑走偏锋,等到了那一日,才是大祸临头。”宁栖第一次这样说话。
    书房内一时间也静了下来,宁怀元抿了口茶,望着眼前出落的亭亭玉立的女儿一时不由愣了神,好似想到了什么人,半响,最后还是拍拍她胳膊。
    “从哪听来的闲言碎语,在你心里,爹爹就是那种人?”他沉下脸。
    宁栖唇角微抿,忽然来至他身后,小手轻轻给他揉着肩,“我自然是不信的,就怕人言可畏,现如今那些流民都逃到了这,那扬州知府领了如此多赈灾银却毫无作为,到时候朝廷怪罪下来您若是被连累怎么办?”
    听着那清清脆脆的声音,宁怀元眼角眉梢全是掩盖不住的笑意,女孩子家家还懂的这些。
    “这些不是你该管的,爹爹自会处理,现下最要紧的还是你的亲事,爹爹给你选中了易大人家的嫡子,虽然易大人不是京官,但他儿子却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还文武双全,这次科举且看看他能不能一举高中,若是得了状元,到时我再给易大人漏漏口风,他家那小子可惦记你许久,若非我一直推阻,怕早就上门提亲了。”
    说到这,宁怀元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可不知想到什么,又若有所思的低下头。
    闻言,宁栖没有任何表情,嫁给谁都是嫁,在这种三妻四妾的时代只要人品家世过得去就行,她就不指望什么转角遇到爱了。
    “爹爹就是这么一说,你若是不愿那就算了。”宁怀元突然拍拍她手,眼含深意,“或者……你想等明年的大选,也未尝不可,一切都听从你自己的心意。”
    “我自然不想进宫!”她反应颇为激烈。
    宁怀元也松了口气,他还怕女儿眼光不局限于此。
    仿佛想到什么,宁栖突然轻咳一声,“对了,爹爹你知道京中有没有一个人年纪轻轻,相貌不俗的官员?”
    第5章 筹钱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宁怀元眼神微动。
    揉着手腕,宁栖眼帘一垂,“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
    说完,人就径直往屋外走,又回头拿了两块红枣糕。
    “您早点休息,我会让周管家时时盯着您的!”
    随着房门被关上,宁怀元摇摇头失笑不已,到底还是个孩子。
    屋外漆黑一片,菘蓝提着灯笼站在一旁,见她出来连忙走上前,“您一整日都没有吃什么东西,定是饿坏了。”
    回头看了眼烛火明亮的书房,宁栖若有所思的走在前头,朝廷那么多人,她爹可能都认不全,她这样问肯定怎不出个什么来。
    她饿一顿都受不了,更何况是那些难民。
    可是原主根本就没有多少例银,她能帮的也没有多少。
    “鬼啊!”
    蜿蜒的长廊又黑又寂静,突然跳出来一个人吓得菘蓝手里的灯笼都抖了抖,待看到流珠轻摆的女子后才松了口气。
    “二小姐。”
    女子笑着咳嗽几声,“菘蓝你胆子也太小了。”
    夜色下灯笼的光照在那张十五六岁小脸上,清秀又稚嫩,宁栖余光一瞥,女子立马收敛笑意。
    “我就……吓吓她。”宁依依老老实实低下头,只是嘴角还在偷笑。
    宁栖提过灯笼走在前面,后者笑眯眯的对下人们挥挥手,独自跟了上去。
    夜凉如水,地面潮湿一片,她左顾右盼一眼,突然凑过脑袋,“我有个秘密,你要不要听?”
    宁栖慢慢抽出被挽住的胳膊,折腾了一天只觉得浑身腰酸背痛,果然这千金小姐做久了身体素质也变差了。
    见她一如既往的冷淡,宁依依一点也不气馁,突然从袖中拿出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宁栖顿时愣在了那。
    “我听说你今日去了城外的难民棚,那些人必定很可怜,你看这些银子够不够?”
    说到这,宁依依反倒低下了头,“你也知这几日娘总是让我出门,我也想与你一起去帮那些难民,但实在是没有时间。”
    没想到她家底这么丰厚,宁栖毫不客气的接了过来,眉梢微动,“被你娘看到又得说我带坏了你。”
    以往原主就是这样不知道被教训了多少回,所以与这个妹妹关系一直都不大好,但是这两年宁栖发现对方并没有太多坏心思,所以关系融洽了些许。
    “我娘一个大字不识的妇道人家懂什么!”
    宁依依满怀怨念的扭过头,“她总是让我去和刘媛媛她们玩,可人家分明瞧不起我一个庶出的,不仅如此,还明里暗里的嘲讽我,也不知娘到底怎么想的,我的脸都不知道被她丢了多少回。”
    她越说越气,居然还让她去勾引皇上,皇上是什么人,就她这个样貌,别得罪皇上还差不多。
    看着她一脸愤懑,宁栖没忍住差点笑出来,见此,宁依依还不满的瞪了她眼,伸手要把银子拿回来。
    连忙将荷包塞进心口,现在银子就是她的命,宁栖摆摆手,神情严肃,“多结交朋友总是好的,你娘都是为了你好。”
    “我娘糊涂,难道姐姐也糊涂吗?”
    宁依依跺跺脚,干脆一把拽住她胳膊,清秀的小脸上满是期待,“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到时候说不定你还能进宫当娘娘!”
    “白芷,赶紧把你家小姐拉走!”宁栖突然往后看了眼。
    不一会一个提着灯笼的绿衣丫鬟突然跑了上来,望着远去的宁栖,宁依依忍不住大声喊道:“你会后悔的!”
    每次都是这样,骗了她银子就不认人!
    “小姐,您干嘛和她走的这么近,夫人又该生气了。”丫鬟忍不住提醒一句。
    闻言,宁依依沉下脸瞪了她眼,“你懂什么。”
    开始她也不甘过,但渐渐才发现彼此差距越来越大,别人也从来不在意她的嫉恨,那一刻她才知道自己有多可笑。
    她也明白只有宁栖嫁到了京城,才有机会把她一并给拉出去。
    但是这个姐姐也不知怎么想的,那么多好机会都不懂得珍惜。
    一天没吃东西还有些头晕眼花,等用了晚膳才好点,当看到那袋银子,宁栖倒是来了精神,搜寻一番发现原主根本没有其他家当,唯一值钱的就是几只珠钗。
    城外那么多难民,显然这点银子肯定是不够的。
    以前觉得不用花钱,现在宁栖才懂得存钱的重要性,果然人还是要懂得居安思危,不然以后有个什么意外,连周转都周转不开。
    翌日,出乎意料没有下雨,地面依旧带着积水,但出行的百姓却多了起来,城内四处可见卷缩行乞的难民。
    从当铺里出来,菘蓝跟在后面嘀嘀咕咕道:“小姐您把首饰都卖了,以后戴什么呀?”
    看着天边久违的微阳,宁栖负手走在前头正声道:“首饰没了可以再买,你看那些难民随时随地都有可能饿死,再说了你家小姐的美貌还需要靠首饰来点缀吗?”
    菘蓝低头掩嘴一笑,“小姐也不害臊。”
    然而没有走几步,巷子里突然窜出一个人拦住去路,宁栖吓得连着退了好几步。
    等看到又是某人时表情还有些不自然,后面的菘蓝也畏惧的低下头不敢出声。
    “你缺银子吗?怎么从当铺里出来?”霍冗直直望着她出来的地方。
    宁栖:“……”
    难道他不是该问昨天自己放他鸽子的事吗?
    不对,这意思是跟了自己多久?
    柳眉微蹙,她目光清明,“我缺不缺银子那是我的事,昨日很抱歉,之前的事便就算了,你不要再总是跟着我,不然以后我便不再出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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