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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经意凝视着那道背影,宁栖很快又低下了头。
    下山的路并不短,宁栖是被几个御林军给送回府的,很快就有大夫上门,只是一处划痕并无大碍,但是菘蓝紧张的跟得了重疾一般。
    “如此长的口子,小姐若是留疤可怎么办,还在如此显眼的地方!”
    等处理好伤口,宁栖还照了镜子,也就半指长的口子,过两天就愈合了。
    和命相比留个疤算什么,想想还算死里逃生了。
    “爹爹可回来了?”她忽然问道。
    菘蓝一边收拾着桌子,一边摇摇头,“奴婢并未看到老爷。”
    倚在软榻上翻着书,宁栖思绪渐渐飘远,这皇上去万华寺显然是临时起意,而且后山那条路骤然出现那么多刺客埋伏,不是事先准备是绝对不可能的。
    可想而知随行人中有奸细。
    皇帝出行带的必定都是亲信,出现奸细的几率并不大,那就只能是那些官员的问题。
    她爹平时并未犯过错,就算贪了那么点赈灾银,可在赈灾一事上也是花费了不少功夫,充其量丢个乌纱帽,可其他人却不同,若是犯的事被查出来怕是小命不保。
    只是这些人不像是有这个胆子的样子,背后肯定还存在的更多利益关系。
    “我听说皇上遇刺,可吓死人了!”
    房门骤然被推开,宁依依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一边还左顾右盼的将房门合上。
    宁栖眉梢微动,“你是关心皇上还是关心我呢?”
    来至对面坐下,宁依依一边给自己倒杯茶,清秀的小脸上满是认真,“自然是关心我的好姐姐!”
    说到这,她忽然神神秘秘的从怀中掏出一本账本,宁栖瞬间眼前一亮,连忙伸手却又不小心牵扯到腰间的伤,只得一手捂着腰一手去拿东西。
    “你不知道我差点给周管家给发现,可吓人了!”宁依依心有余悸的喝了大口茶。
    账本里是她爹的笔记,记录的并非府中开销,而是官府里的库银支出。
    宁栖翻到最近三月的记载,立马看到行字。
    二月十三,朝中押运八十万两入库。
    二月二十四日,向周记米铺购一百袋大米,共三百两。
    三月九日,向王记米铺购五百袋大米,共一千五百两。
    三月十日,向林记购木材一千根,共五百两。
    赈灾粮记载在最近一个月少了许多,这也说明了为什么那些难民每日只有一碗粥。
    宁栖算了一番,这些银子远远不到八十万两,哪怕加上下发给其他州县的也远远不够,更别提她们府上开支也拮据不少,这些倒更像是是她们府中掏出的银子。
    最少还有六十万两银子不翼而飞,可那些银子又去了何处?
    “你可快点看,待会我还得放回去,不然被爹爹知道一定会打死我的。”宁依依急切的在账本上看了几眼,但似乎看不出个什么东西。
    合上账本递给她,宁栖眸光微动,“你可否再帮我一个忙?”
    四目相对,她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只是瞪大眼赶紧把账本塞进怀中,连忙跳下软榻。
    宁栖一把拽住她胳膊,神情严肃,“你帮我去你娘那里将府中的开销账本拿来,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她需要验证一个猜测,如今府里由洪氏当家,账本一定在她那。
    果然每次过来都没有好事,宁依依一脸苦大仇深的掰开她手,“我的好姐姐,那东西都被我娘锁在了盒子里,我怎么可能拿的到。”
    “为何拿不到?”
    宁栖嘴角微微上扬,语气缓和些许,“你就说想学习一下管家事宜,未免以后嫁人了什么也不会,等拿到账本你就装模作样的学一下,你娘不仅不会责怪你,还会夸你懂事。”
    话落,宁依依眼中透着些许惊诧,宛如看怪物一样看着眼前的女子。
    竟然连她娘让她学管家的事都知道,难道自己身边出了奸细?
    沉默半响,宁依依还是点点头,虽然她看不懂那些账本,但是直觉也能察觉到最近府中出了事,不然吃食不会少了如此多。
    等人一走,宁栖继续靠在那看书,一边又拿过小铜镜照了下耳边的伤口,果然结了层薄痂。
    洪氏如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宁依依身上,自然想自己女儿样样精通更好,这个账本必定能拿来。
    临近傍晚才传来她爹回府的消息,想到今天刺客的事,宁栖决定去探探风声。
    只是还未到书房就听说宫里来了人,如今一听到和那个皇上沾边的时宁栖就渗的慌,可等到了大厅时却被那一箱箱绫罗绸缎给惊在了原地。
    她爹正在与一个绿袍太监说话,许是看到她出来,太监立马笑着迎上前,“今日若非宁姑娘及时发现刺客,后果恐怕不堪设想,这些都是皇上赏赐给姑娘的。”
    洪氏闻讯而来时也险些被这一屋子东西惊到站不稳,幸亏丫鬟及时扶住了她,然而面上依旧满是狂喜。
    强行按耐住内心的躁动,宁栖继续保持微笑的行了一礼,“臣女多谢皇上赏赐。”
    “这个是玉雪膏,乃是由天山雪莲研制而成,对于消痕祛疤有奇效。”
    太监递上个小瓶子,笑眯眯的望着眼前貌美动人的女子,“姑娘生的如此标志,若是面上留了疤那可着实可惜了。”
    他没有说,这玉雪膏宫中可都只有三瓶。
    定定的凝视着那个小瓶子,宁栖眼睛又亮了下,还真是好东西。
    “这都是小女应该做的,微臣在这多谢皇上赏赐。”宁怀远抱拳客气道。
    “那也是宁大人教女有方,宁姑娘如此机敏,若是旁人怕早就吓得魂不附体。”
    太监呵呵一笑,视线又落在宁栖身上,“明日皇上会与郑将军在明春楼用膳,可能需要姑娘献奏一曲,届时马车会来接,还望姑娘早做准备。”
    闻言,一旁的洪氏立马打起精神,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最终又狠狠的咬着牙闭上嘴。
    但凡那臭丫头平日多练会琴,如今哪还轮得到这贱坯子出风头!
    听到又要给人表演,宁栖若无其事的点点头,“臣女必定早做准备。”
    卖艺便卖艺吧,反正都是给人看的,至少这次有银子拿。
    太监笑着点点头,宁怀元也亲自将人送出府。
    那一箱箱还有不少首饰珠宝,淡定如宁栖此刻也险些压抑不住嘴角的弧度,不过赏的这么多,若是她爹被查出来,那罚的时候是不是也更狠。
    “快把这些搬进库房,小心点可别磕着碰着!”洪氏难以抑制面上的喜悦,一双眼珠子都粘在了箱子上面。
    见那些下人立马上前搬东西,宁栖上前一手按在上面,面带笑意,“是应该轻点,我院子口窄,可莫磕破了东西。”
    最近净给她吃白菜萝卜,如今竟还想拿她东西,哪有如此好的事。
    四目相对,洪氏面色顿时就冷了下来,“你一个女子家要这些做什么,放在库房不也是一样,你那院子哪还放得下!”
    “这是皇上赏给我的,而不是赏给爹爹的,姨娘可要听仔细了。”宁栖淡淡一笑,“而且不巧,我院子恰好还有一间空房,放这些应该刚刚好,当然,如果姨娘实在想要,我自然不好说什么。”
    刚巧进来的宁怀元皱皱眉,大步向前,“既是皇上赏给栖儿的东西,自然是放在她那里。”
    “可——”洪氏一噎,气的死死揪着手帕。
    望着那一箱箱见也未见过的宝贝,她眼睛都快红了。
    一边招呼人把箱子抬走,宁栖忽然拿过一串珍珠项链,认真谦和的递给洪氏,“我看这个极其适合姨娘,便送给您了。”
    第13章 同行
    望着眼前这张酷似那贱人的脸,似感觉到对方的嘲讽,洪氏难忍心中怒火,怒瞪一眼拂袖而去。
    宁怀元无奈的叹口气,“你姨娘只是性子冲了些,你又何必与她计较。”
    两人齐齐往后院走去,宁栖眼帘微抬,“正是平时我一再忍让,不想父亲从中为难,所以才导致姨娘变本加厉苛责女儿,爹爹为何不让姨娘多放宽心怀,不管于谁都是一件好事。”
    什么都可以忍,每天让她吃白菜萝卜忍不了。
    对于府中之事宁怀元一向不太了解,闻言也是粗眉一皱,“她又做了什么?”
    夜幕降临,整个府邸笼罩在一片昏沉下,宁栖笑着摇摇头,并不想再提。
    “近日府中拮据,那些东西如果爹爹有用的上的地方尽管拿去。”
    她忽然停下脚步,目光清明,“可我只求爹爹与我说句实话,您到底拿那笔赈灾银做了什么?”
    虽然没有经历过官场上的浮沉,但如果其中有何难言之隐她都可以理解,只是现在是解决问题的时候,继续隐瞒下去后果只会越来越严重。
    四目相对,宁怀元低头轻叹一声,抬手拍拍她肩,避而不谈,“今日刺客突袭,并非小事一桩,爹爹还有许多事处理,你先去歇息吧。”
    宁栖眉间紧蹙,指尖紧紧揪着手帕,望着那道宽厚的背影渐渐离去,忽然清声道:“爹爹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宁怀元身影顿了顿,斥了她一句胡思乱想,跟着很快就消失在了转角。
    在原地愣了半响,宁栖看了看天上露出来的下弦月,深呼吸一口慢慢回了房。
    这里面太复杂,对于官场上的事她也一窍不通,与其担心这担心那,还是过好眼下吧,该做的她都已经做了,一切只能听天由命。
    可能唯一让人开心的就是那一箱箱珠宝。
    虽然奔波一天很累了,但宁栖还是颇有精神的把所有东西都清点了一遍,最后看着那长长的一条清单差点看花眼。
    原来这不是梦。
    不过她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以后还有命享受这些宝贝。
    次日巳时就有马车停在了府外,一路望着城内又恢复了平日里的热闹,宁栖忽然想到以前小时候学了一段时间的口琴,然后逢年过节她爸妈总是让她出来给亲戚朋友表演才艺。
    现如今也没有什么两样,反正以后她肯定不让女儿学这些什么才艺。
    想起她爸妈,宁栖又叹口气,现在能多活一世已经是赚的了,她还有什么资格挑三拣四。
    明春楼是苏州城内第一大酒楼,地段也是最繁华的路段,等马车停在酒楼外时,出乎意料的是附近竟然没有御林军把手,不过等宁栖进去后才发现还是她太天真。
    偌大的酒楼三层里里外外皆是御林军,每五步便有人把守,大堂内有几名乐妓在奏乐,听着像京中曲调。
    “姑娘这边请。”一名侍卫立马在前面带路。
    只是余光不禁往后多看了眼,瞳孔中闪过一丝惊艳。
    菘蓝抱着琴跟在后面,显得格外紧张,一边左顾右盼的扯着她衣袖,“小姐皇上吓人吗?”
    她都没有还没有见过皇上呢。
    宁栖回头望了她眼,“吓人。”
    那阴晴不定的性子能不吓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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