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婉拿出一颗丹药:“侧过来,把药给吃了,伤口好得快。”
裴曦侧过头,秦婉手略有些凉贴在他脸上:“哎呦,你这个脸红成这样是做什么?”
“别逗我成不成?”裴曦张开嘴,被秦婉塞了一颗药进去。
秦婉要下踏板,裴曦叫了一声:“阿婉!”
秦婉侧头看他:“干什么?”
“别走!”
“我还能往哪里去?我让人把水倒了。”
裴曦这才脸上露出笑容:“嗯!”
梅花过来把水端出去,秦婉去洗了手之后,在那里削了一个苹果一个梨,切了小片,放在碟子里,用竹签挑了塞在裴曦的嘴里。
秦婉伸手揉着他的头:“你啊!”
裴曦边吃着水果,边笑看着秦婉,秦婉戳着他的脑袋:“看我干嘛?”
“娘子,真好看!”
秦婉听见这般情话,脸微微泛红:“贫嘴。”
门口见不到主人的小狐狸刨着门,珠儿端着药进来,小狐狸绕在她脚边蹿进来,铃铛声音清脆,它还在跟铃铛较劲儿,看见裴曦在床上,要跳上来,被秦婉给按在下头,对珠儿说:“你把药放下,给这个小东西去喂点吃的。”
珠儿过去拎着小狐狸颈后的皮毛,小狐狸四脚划拉,唧唧直叫,珠儿带着它出去,秦婉看着桌上的汤药,逗他:“夫君汤药要趁热喝。”
裴曦一想,刚才他不是吃过丹药了吗?
“不用了吧?”
“刚才的丹药是丹药,这个药是这个药,一起喝才好得快。”
这个时候门被打开,环儿带着食盒进来,看着汤药:“郡主,这是伤药,先给姑爷垫两口粥,否则喝了伤胃。”
说着环儿从食盒里拿出一碗粥来撒了葱花,端给秦婉:“这是鸡蓉粥,给姑爷吃两口?”
秦婉蹲下,环儿给秦婉拿了个凳子来,秦婉坐好,给裴曦喂粥,吃了小半碗之后,环儿说:“郡主差不多了,再吃下去,汤药就冷了。”
说着端着汤药过来,递给秦婉,秦婉只是想要吓唬吓唬裴曦,没想到现在?环儿虎视眈眈看着说:“姑爷快喝了,我刚好把碗收了拿出去。”
侯爷进来,看见秦婉手里端着汤药,他说:“快点喝了!”
秦婉看着裴曦,裴曦摇头:“我不喝!”
侯爷接过药碗:“怎么跟个孩子似的?一口气闷下去?难道还让人哄着你?”
环儿看着他,裴曦想了想还不能跟自家爹说,自家娘子的药特别好。有些事情,夫妻之间知道就好了。自家爹也不用全说吧?
裴曦只能伸手接过,看着那汤药,犹如壮士断腕,皱眉闭眼,一口气把药给闷进去,药喝得太急,洒了好些出来,秦婉给他擦了擦。
喝完药的裴曦,双眼含着水光,这是要哭啊?好可怜!那辈子不肯喝药,哄着他喝进去之后,非要把还没有褪净苦味的舌头塞进她的嘴里,号称有难同当。这次就让他一个担着吧!
环儿在那里收拾桌上的碗和裴曦的药碗,老侯爷开口:“我跟陛下去赔过罪了,但愿他能不降罪下来,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啊!”
第38章
环儿出去, 拉上了门,侯爷这才细细说了去皇宫的经过。
他装出满心惶恐去找皇帝,进了皇帝的书房就趴在地上跪着不起。皇帝原本看见秦婉头大, 把秦婉嫁给裴家想要让裴家把秦婉给带歪,没想到居然是秦婉把裴家老少父子给带歪了,一个个被秦婉当成了手里的工具。
听见侯爷说了今天发生的事, 侯爷在那里连连认错:“陛下恕罪,都是老臣心头那一点贪念,才没能拼命拦截小儿, 这个事情与小儿无关,他实在丝毫不知情, 他生性莽撞, 是个蠢笨的, 求陛下宽恕,若是要责罚就责罚老臣一人。”
皇帝听得坐在椅子里, 不想看地上的这个王八蛋,他这些天精神头是足, 可太医也说他肝阳上亢,容易头疼。好不容易有人肯在这个时节带兵出征,他现在还为了粮草军饷烦忧, 各地粮仓十空六七,连年欠收,农户手里没有粮, 豪绅手里有粮却不用交税赋。
国库里又没钱,打仗打的就是粮草,没有钱打个屁?他原本这两天把脑筋动到秦婉身上,打算从她那里逼出几十万两来, 去购置军饷粮草。没想到这几天她已经把钱给捐给了庙里,又花在举子身上收买人心。
刚刚恨她刁滑,没想到,那个蠢货裴曦,居然还给他惹出这么一个事端出来,原本他还想用明日的宫宴糊弄过来,现在看来连宫宴都未必能够糊弄过去了。
皇帝顿时头晕目眩,他这个时候又不能踹了眼前这个王八蛋,秦婉的那些财产是他该觊觎的吗?父子蠢货,也想要那些财产?又给他找了麻烦?
“滚!”
“陛下?”侯爷还在那里不肯起来。
皇帝怒道:“好好看管你那个不成器的东西!”
“老臣遵旨。”
马上就要春闱了,秦婉一边让寺庙救助贫苦人,一边又给贫困举子提供低廉的食宿。就这两样,加上之前的夜游教坊司,他现在能把她怎么样?若是再逼她出打仗的军饷,人家两手一摊说全捐了。毕竟裴曦今天歪打正着,已经替她证明了这一点,而且以这个女人的往日的品性,肯定已经在外引导那些人,认为自己要抄她的家了。
侯爷就这么匆匆来,匆匆回。
“我看他整个人好像不对,脸色太红,看上去精力大不如前。”侯爷说道。
秦婉点头:“那天我也这么认为,估计是季成运下的手脚。季成运和老皇帝是完全两种不同的性格,老皇帝优容寡断,多思多虑。季成运可不会顾忌这么多。我们必须做好,皇帝交替的准备。”
“过了年,开春能走吗?现在看来出了这个事情,他要安定人心,不会让咱们走。”
裴曦不以为然:“那咱们就逼着他不得不让我们离开。”
三人说完,侯爷也不能在小夫妻俩的院子里多逗留,拉开门的时候,侯爷还翘着胡子骂了裴曦几句,走到前头院里,扑棱棱的站在他的手臂上:“唉!小畜生,打死算了!”
侯爷摸了摸鹩哥:“舍不得,就这么一根苗。”
侯爷坐在门槛上,一人一鸟聊天,看起来无比寂寥,无比心酸。
里头厨房里把饭摆在房里,给裴曦喂了两口,这货看她喂饭,一直盯着她看,被秦婉戳脑门:“累不累?”
“不累!”说是不累,秦婉去洗了个澡出来,这货已经睡着了,还有轻微的鼾声。风尘仆仆赶路,又被打了这么一顿,也难为他了,秦婉伸手去揉了揉他的头,拉开被子躺了进去,看裴曦头枕在胳膊上,脸对着她,嘴微微嘟着,口水都流了出来,秦婉伸手捏住他的唇瓣,未料被他一口把手指咬进嘴里,睁开了眼看她,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儿。
秦婉的手指被他含在嘴巴里,如同那一日自己对他那样,他也在舔她的手指,舔了两下,秦婉心头颤颤悠悠,如被羽毛划过。他在那里嘿嘿一笑:“娘子,我还缺三万银两,什么时候能给我?”
秦婉粗略算了下,他已经欠了她七万三千五百两,这次开口要三万两?难道是想要肉偿?看他一脸等她接话茬的骚样儿。
秦婉权当不知,一本正经地说:“好呀,明天我给你,你就算拿了这些天屁股不好,怎么送出去?”
不是?她不是应该立马问他是不是打算肉偿吗?怎么就问他怎么送出去?要送出去,办法有好多种。
“我能送出去,娘子放心。”继续看着她。
秦婉侧过身,脸对着外头,背对着他:“你不累吗?长途跋涉回来,又被打了。睡吧!”
裴曦看着娘子的背,好生失望,他原以为可以顺势而为,没想到他可能要逆流而上了。
那就逆流而上吧!他撑起身体,爬过去,贴着她,蹭着她,还不够!
他双手撑起来,双唇在秦婉脸边上轻轻地印了一下,媳妇真的很香,还以为媳妇变回原来那样了,没想到还是端着,不接他的茬。好没意思!
裴曦长吁短叹,秦婉听他扭来扭去不睡觉,睁开眼,侧过身,戳了戳他的脑袋:“知道了,你就是想要凑满十万两吗?”
“谁说的!我才没这么想。实在是欠的钱太多,还不上来。”裴曦叫道。
“行行行,你没这么想?无奈,全然无奈。没办法了,只能卖身了,我懂的!”秦婉伸手揉他的头,笑得特别欢欣。
裴曦这才问她:“你几十万两银子这么花出去,手里可还有?”
话说出来,裴曦脸又红了起来,好似他在管她嫁妆怎么花似的,连忙说:“我不会管你嫁妆怎么花,我……”又不好说自己不用媳妇的钱。
“钱我还有,反正你要多少,我有多少。”秦婉半撑着身体,看着他,“不过,我想想,你这身,我也没什么稀罕的。前几日去教坊见识了一下,里面有男优,长得特别好看,又花不了几个钱。你自己想想李爱爱才三千两就能买了,十万两最少能买他个二三十个,还特别听话?”
裴曦撑起身体:“你敢!”
“你不是跟我说,无力还债吗?我给你宽宥些日子,等你哪一天登上大宝了,有了天下富贵,连本带利还我,到时候,我拿钱买上一堆漂亮少年,陪着我乐呵?岂不是比买你这个身划算?你就可这劲儿的用吧?”
“秦婉,你敢!你要是敢养面首,你看我不……”
“不怎么样?你不是说,叫我别做梦吗?你不会喜欢上我的吗?那咱们纯粹是债主和欠钱的关系,你不更开心?”
裴曦这下知道了,秦婉这是逼着他要认下自己喜欢她,裴曦把头蒙在枕头上:“大不了跪搓衣板!我跪就是了!”
“这可是你说的。”她的定制搓衣板马上有用武之地了。
“嗯!”他已经觅好了最佳洗衣板。
两人各自脑子里想着自己的洗衣板,各自闭眼。
秦婉往他身边钻去,裴曦微微侧过身体让她靠着自己,手搭在她的腰上,搭了一会儿,从衣摆下头伸了进去,贴到了她腰上地肉,秦婉被他热烫的手心给贴着。
裴曦手里一片滑腻的肌肤,他想起那夜老李说的什么温柔乡,什么销魂谷,一想起当时她把钥匙放在什么地方,伸手渐渐往上,秦婉没想到他胆子大了起来。
见秦婉不动,知道她是默许了,裴曦又往上了些,总算是得手,心头却是如小鹿乱撞,一个激动,忘记自己屁股开花,翻过身去,撞在床里,疼地叫出声来:“哎呦!”
收回了手,秦婉睁开眼:“傻,快睡!先养好伤。”
听见秦婉这么说,裴曦只能讪讪地趴着,不过这手却是又搭到了她身上。
一夜之间,小菜鸡几次三番过来触碰她,又胆子小的很,不过是碰碰,就好似偷到了腥似的。秦婉一夜未曾睡踏实,早上醒来,赏了他两个爆栗,换得他的呵呵傻笑。
裴曦知她是愿意给自己,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晚上梦里依然会哭。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她是将那人藏在心底,跟自己是愿意认认真真过日子?他有信心,有一天会将那人从她的心中完全拔除。
下午裴曦依旧在床上养伤,秦婉则是在环儿的伺候下梳妆打扮,一身盛装对着裴曦说:“夫君,好好在家养伤,我去了。”
“好!”裴曦又想到一件事,“娘子,银票!”
秦婉无奈,拿出银票给他,他这才喜滋滋地收了进去。
皇家这个家宴放在了小年夜,季成遥还在禁足,何家大小姐也没有过来。皇后带着几位皇子公主,太子夫妇过来。
季成运一出现,眼睛就粘在秦婉身上不放开,他父皇带着秦婉夜游教坊,他早已知道。心疼秦婉被他父皇威胁,却又苦于他无能为力,有些事情不能一撮而就,还是要时间。秦姝看着太子那个表情,扯了扯嘴角。
宝华公主奉了皇后之命过来拉着秦婉一起说话,给人摆出一副对秦婉很热情的样儿。
看见秦姝那个表情,宝华公主贴着秦婉的耳朵说:“郡主是否知道,太子东宫,一个没有名分的侍婢有了身孕?”
这个公主终究也是个爱八卦,爱热闹的。秦婉转头一声:“哦?”
宝华公主用帕子压着嘴:“就是那样跟你长得还挺像的侍婢。”
“公主慎言,这话说得好生没意思。”
秦姝看着秦婉,想起昨天听到的一些消息,虽然自己在太子面前不算什么,可季成运是太子,这一点,她脸上还有光彩。哪里像她昨日在大街上哭得那般伤心?真是可怜可悲可叹。
秦婉如今被逼连钱财都捐了,她还有什么东西?以后夫妻俩等着流落街头吧?
皇帝过来,一起落座,不一会儿,闵翩翩和萧玉儿被带了进来,皇后坐在那里说:“婉丫头,你心心念念要听闵翩翩的曲子,萧玉儿的歌声。今日总算如愿了!”
“此事还要多谢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