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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夷光听到太子的话和被挡住的视线,愣了一下,随后直接笑了出来,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太子吃醋的样子,本以为太子的性子不是那种会吃醋的人,没想到太子吃起醋来像个孩童一样,有些小孩子气。
    “我看你好不好,阿绎?”薛夷光主动牵起太子的手,眉眼弯弯地问道。
    太子脸上还是原本沉着冷静的样子,但是耳边的红晕出卖了他,太子主动握住薛夷光的手道:“我带你回家。”
    薛夷光看着太子耳朵微红,没有回答她的话,就知道太子这是害羞了。
    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太子这么可爱的一面呢?
    薛夷光觉得这样的太子太好玩了,让她忍不住想要逗弄太子,不过她还是忍住了,道:“好,我们一起回家。”
    被抛下的五皇子一个人站在马车旁,看着太子和薛夷光手牵着手离开的样子,他突然觉得其实有个爱人,有未婚妻也是不错的事情。
    这时马车上的秋颖掀起帘子,颇有些紧张地对着五皇子问道:“太子殿下离开了吗?”太子过来,秋颖没有下车请安,是因为她清楚太子现在除了永嘉郡主,不想看到任何一个人,现在下去只会碍眼,对此,秋颖就很能理解太子对着五皇子没耐心的心情了,她要是着急和喜欢的人说话,旁边有人跑过去插话,她也很烦地好不好。当然她不下车请安还有别的原因。
    对此,秋颖只能表示五皇子没眼色。
    其实,秋颖不知道的是,五皇子是因为对太子的敬畏让他不敢不去给太子请安,如果可以选择,五皇子也不想去的。
    五皇子看着秋颖一脸小心紧张的样子,好奇道:“离开了,你是认识太子殿下吗?”他记得秋颖是太子安排的暗探。
    “殿下是主上,自然认识。”秋颖答道。
    “那你胆子真大,居然没下来请安。”五皇子表示如果刚才有一个人和他一起,也能有人帮他一起分担一下太子的火力不是?
    “我就是因为害怕才没下来。”秋颖小声对着五皇子道,这就是不下车请安的另一个原因,“我每次见到太子殿下逗觉得喘不过气来,自己仿佛能被看穿一样,这感觉太可怕了,每次拜见太子殿下,我都想要把自己缩在角落里,希望太子殿下不要看到我。”所以她也挺佩服五皇子敢和永嘉郡主一起请安的行为的。
    五皇子听到秋颖的话,仿佛是找到了知己一样,赶紧点头道:“我也是,我下次也学你,如果太子殿下不找我,我也不过去。”见到太子就赶紧去请安,这是宫中的规矩,也是五皇子从小养成的习惯,只是没有想到还能有躲着不去请安这个操作,五皇子觉得自己学习到了。
    秋颖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五皇子,这躲着也是分情况的好不好,她这次躲着是因为不想当碍眼的存在,若是平常太子召见你躲着,那才是不想活了。
    秋颖很清楚自己对太子的畏惧,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洒脱的人,但是在太子面前她怎么也洒脱不起来,而且畏手畏脚,因为太子是能够主宰她命运的存在,身为暗探,她的命就在太子手里,这是一种对主上的畏惧。
    对她来说,太子和永嘉郡主是完全不同的上位者。太子是天生的掌权者,他的威仪就让人不敢不从,而且太子本人能力出众,跟着太子做事,绝对不愁没有出头的日子,当然前提是你有能力。太子让人敬畏,携威道而来。
    而永嘉郡主却不同,永嘉郡主给人的感觉不想太子一样有压迫感和紧张感,永嘉郡主给人一种春风化雨般的温柔,但是这个温柔并不会让人觉得永嘉郡主好欺负,反而会让下属感到暖心和舒心,比如说永嘉郡主对她的时候,从来不因为自己曾经当过妾室,有过一番不堪的经历而鄙夷她,相反永嘉郡主极为尊重和照顾她,永嘉郡主甚至会在很多时候替她考虑。
    不只是对她,永嘉郡主对所有的下属都是如此,至少在她观察中是这样的,永嘉郡主很尊重人,也愿意听下属的意见,会让下属心悦诚服,让下属有被尊重的感觉。这是很多主上都难以实现的,包括太子。
    所以,对永嘉郡主,秋颖和所有的暗探都愿意接触,因为和永嘉郡主在一起,没有面对主上的紧迫感,相反还比较轻松。当然这种轻松只是相处上,在做事上,永嘉郡主是个胆子极大,而且敢想敢做,对做事要求很严格的人。
    所以秋颖敢和薛夷光撒娇,但是对太子却连见面都不敢。
    秋颖觉得自己这个反应是正常的,但是作为从小和太子打交道的五皇子不应该如此啊!看着五皇子,秋颖叹了一口气,她觉得五皇子只要一直没眼色,就会被太子一直嫌弃下去。
    另一边,薛夷光和太子一起上了马车后,看着桌子上摆着的红豆山药糕,脸上露出了笑容,她曾经说过东宫厨子做得红豆山药糕是最好的,她极喜欢,没想到太子记在了心里。
    太子看着薛夷光吃得开心,脸上也露出了笑容,道:“先吃点糕点垫垫,一会儿我们去东宫,我让人做了饭,都是你喜欢的酸甜口。”
    薛夷光应好,太子不是一个喜欢说甜言蜜语的人,她一直都知道,太子说得最多的情话应该就是向她告白的时候了,其实那也算不上情话,更多的是一种承诺。其实,如果太子是个情话满嘴,花言巧语的人薛夷光反而会不喜欢,两个人在一起,平平淡淡的幸福才是真,不要看对方说了什么,要看对方做了什么,这才是评判对方到底爱不爱你的标准。
    “我也给阿绎带了礼物。”薛夷光笑着问太子道:“阿绎猜猜是什么?”
    太子听后嘴角忍不住勾起,“北疆的特产?”其实,北疆真正的特产并不多,燕云每年都向朝廷进贡,就东西而言并不让太子动容,但是若是这东西是薛夷光送的,太子就觉得高兴。
    薛夷光摇头,“阿绎觉得我这么没有新意?”说起特产这些东西,薛夷光现在还记得前世那些特产店里卖的特产,买回去基本上没一个好吃的,而且这个时候又没有冰箱和防腐剂,很多吃的东西从北疆运到京都都已经坏掉不能吃了,而且她也不会带特产,她又不是五皇子,太子也不是重口舌之欲的人,当然最重要的是,太子的口味和燕云也不太相符。
    太子听后笑出了声,又忍不住揉了揉薛夷光的发顶,在被薛夷光幽怨的眼神看过来后,太子才松开手,笑道:“怎么会?我们阿瑶是罪最有新意的人了,整个大魏都没你千奇百怪的点子多。”
    薛夷光觉得这话听起来也不怎么顺耳,说得她好像天马行空,不结合实际一样,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她决定不和太子计较这些,对着太子道:“我在北疆找到了春雷琴,如今这琴就在后面的马车行李上,等下车你就能看到了。”春雷是唐代制琴世家雷威所作,传世古琴,以唐琴为最珍贵之神器。唐琴之中,以雷公琴为最。蜀中九雷中,以雷威成就最大。而雷威一生所斫之琴中,又以“春雷”为最。所以,在古琴神品中,“春雷”实是最最珍贵的无价之宝。
    薛夷光知道太子是个极为自律的人,太子并没有对外展现出什么特殊的喜好,仿佛除了朝政外,对什么都平平淡淡,但是和太子相处这么多年,薛夷光对太子还是了解的,太子很喜欢弹琴,她经常记得太子说“琴音能静心”,每当太子在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会选择弹琴,让自己的心冷下来从,从而能够重回平静,冷静地思考问题。
    其实,薛夷光的音律课还是太子给启蒙的,当初太子问她喜欢什么乐器,薛夷光记得很清楚她说她喜欢筝,事实上也确实如此,薛夷光前世对古典乐器的了解不多,只觉得当时古筝的声音清脆悦耳,喜欢极了,特别是一些古筝演奏者的照片,放在那里只让人觉得仙气飘飘,薛夷光前世的时候甚至都想要报一节古筝课学学的。
    当然除了古筝外,薛夷光对古代乐器了解最多的应该是琵琶了,毕竟这得益于香山居士大名鼎鼎的《琵琶行》,凡是上过高中的人谁没背过?既然背过,就会对琵琶好奇,特别是印象最深刻的那句“犹抱琵芭半遮面”,让人总是充满了画面感和感受到神秘感。
    当时薛夷光先后提出要学古筝或者是琵琶的时候,太子没有拒绝她,但是却也提出来她这两个乐器只能选一门,另外还要再学一门琴。后来她对大魏和历史了解越深,才越来越明白琴在文人心中的地位,那是所有的乐器都比不上的。
    而且古琴确实静心,它能让人安静下来,薛夷光在太子的影响下也逐渐会在烦心的时候弹奏一两首古琴曲静心,但是对琴的喜爱程度远远不及太子。她知道太子除了喜爱收藏名剑外,更喜欢收藏名琴,名剑不好寻,名琴也一样不好寻。
    为了春雷,薛夷光废了不少功夫,不过薛夷光觉得再累都值得,因为它是送给太子的。
    “我若是记得没错,春雷是被燕云彭家收藏的。”太子收藏名琴,自然知道春雷在什么地方,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太子也更清楚这把琴薛夷光得到要废多少力气,“彭宽可有为难你?”彭家的现任家主名叫彭宽,这春雷也是彭宽的传家之宝,而且彭宽本人也十分固执己见,当初他派人高价收购春雷,但是彭宽怎么都不愿意,太子自然也不会以势压人,强求一张名琴,在这方面,太子一向是秉承自愿原则,随缘而已。
    虽然遗憾,但是太子爷没有对彭宽如何,而且他当初派人去买琴,连东宫的名号都没有提过,下面的人更不会为了讨他开心针对彭宽,他确实还是有些好奇小姑娘怎么搞定彭宽的。
    “彭宽确实拿春雷琴当作命根子一样,但是我救了他的命,他可不得拿命抵着。”薛夷光说道:“说来彭宽也是个可怜人,手中除了春雷琴在没有其他,他的儿子败光了家产,我找到他的时候,他连度日都成困难,身边的人也只剩下一个孙女,就算他可以守着春雷琴去死,可是他的孙女也要活下去,我替他和他的孙女看好了病,并按照春雷的价格的两倍给了彭宽,彭宽最终为了他自己和他的孙女答应了我,将春雷琴卖给了我。”
    太子听着薛夷光只是轻而易举地说了几句话,仿佛很容易似的,但是太子太知道彭宽的性格了,彭宽宁愿自己死都不愿意出售春雷,可能真的有这孙女的原因,但是他知道薛夷光一定还付出了更多,才让彭宽松口。当然他不担心薛夷光答应了什么过分的条件,若是为了一张琴,违背了自己的原则,或者付出了更高的代嫁,他才这多多年的教导才是白费了。
    不过,小姑娘不愿意说,太子也没有逼问,他只需要知道这琴来之不易,是阿瑶对他的一片真心,他要珍惜这春雷琴,更要珍惜阿瑶。
    “有阿瑶相伴,是我的幸运。”太子握着薛夷光的手,语气认真。
    薛夷光看着太子认真的样子,笑道:“有阿绎相伴,也是我的幸运。”其实,他们遇见彼此,就是彼此的幸运,
    “母后和皇祖母都想你了,想要让你进宫住一段时间,你在安国公府一个人也是冷清。”太子轻咳一声,遮挡了一下因为薛夷光刚刚的话红起来的脸颊,说道。
    薛夷光笑着问道:“阿绎呢?阿绎不想我吗?不想让我进宫住吗?”她还是忍不住想要逗一逗太子。
    太子被薛夷光笑盈盈的目光看着,一时间脸上逗泛起了红晕,又轻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害羞,道:“当然,我也想阿瑶进宫住,这样我也能见到你。”比起去安国公府,对太子来说还是去宫中见心上人更方便。如果他没有私心,也不会这么迫不及待地转告太后和皇后的话,他私心里还是希望自己能经常和薛夷光见面的,当然私心里太子逗想要让薛夷光住在东宫,只可惜这更不现实,所以太子只能退而求其次。
    “阿绎想要我去,那我就去,分开了这么久,我也想阿绎了,我也想要多些机会见阿绎。”薛夷光笑道。薛夷光也有一些想太后和皇后了,她现在很多时候在和太后皇后等人相处的时候都是不用皇家宠爱这个红包的,人和人之间的感情都是相处出来的,她已经和太后皇后有了感情,红包也就不需要了。
    对于薛夷光来说,红包只是跳板,她需要跳板,但不会一直用跳板,她努力地去完善自己所需要的知识,努力地学习,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对了,你的郡主府已经给你都建好了,你若是喜欢,也可以去住几天。”太子虽然讨好了安国公,但是太子知道安国公也只是勉强忍住罢了,但是他若是经常去安国公府的话,安国公一定会被气得跳脚的,避开安国公的最好办法就是郡主府,太子没有想到当初他为了薛夷光光明正大从宣平侯府搬出来所提出的郡主府,居然现在成了他躲避安国公和心上人见面的地方。
    太子从来没有一刻这么佩服自己有先见之明过!
    薛夷光不知道太子的小心思,只是觉得自己虽然有了家,但是同样也需要太子府。她记得在她前世,女生说自己想要个家,很多时候这个家并不是说要成婚或者是怎样,有些时候就是说想要个房子,国人经常将房子和家挂在一起,有些时候很多人说自己连个家都没有,说得并不是自己没有家人,而是说他们没有属于自己的房子。
    在婚姻中也是一样,房子会带来更多的底气,是避风的港湾,对于薛夷光也是一样,她对自己的房子还是很期待的。毕竟是前世今生中,第一个属于自己的房子。
    太子的想法得逞,嘴角的弧度更加厉害。
    之后,薛夷光和太子没有再说两人之间的私事,而是和太子讨论起胡族现在的问题,道:“胡族想要开放边市,我认为这是好的。”
    太子点头,“边市可以开,我大魏的战马早就短缺,只能从西域各地引进,虽然高大威猛。但没有胡族的马耐力好,西域的马和胡族的马各有所长,军队两种都缺,倒是可以实着通过边市,购买战马。”
    薛夷光看太子似乎想要将边市还是局限在茶马互市上,摇了摇头道:“不只是茶马交易,胡族想要大魏除了茶外,还可以卖给他们粮食,布匹等等东西。”
    “他们倒是胃口不小。”太子眼中意味不明,道:“说是交易,但是他们除了马匹,还能卖给我们什么?等到他们卖不了东西手中没钱,却想要买东西的时候,他们就要开始明抢了。”显然太子对胡族人的劣性很了解。
    “那就让他们有东西可卖。”薛夷光说道:“他们有羊。”
    第206章 野心
    太子不明白薛夷光这句话的意思, 道:“让他们卖羊肉吗?”太子并不了解羊带来的价值,在他的印象中羊最值钱的也就是他身上的一身肉了。
    薛夷光摇头,她当然清楚大魏很多人都意识不到羊这个动物的价值,毕竟现在对羊毛和羊绒制品的纺织并不发达, 虽然很多地方也会进贡一些羊毛制品, 如羊毛制成的地毯等等, 而且十分华美,但是这也仅仅只用于有钱的人家, 对于百姓来说羊毛制品,也别是好的羊毛制品并不普及,而且相比较更多使用羊毛制品的胡族, 大魏的羊毛制品更少。
    “不是, 是羊毛和羊绒。”薛夷光摇头道:“我有可以纺织羊毛和羊绒的方法,羊毛和羊绒很保暖, 将它们制成衣物, 会被百姓所接受和喜欢的。”在后世, 羊毛和羊绒制品极为丰富,很受大家的喜爱,毛衣更是每个人都有的衣服。
    “纺织羊毛?”太子想到羊毛织成的地毯, 他东宫中也有,很多都是从波斯来的,但是他觉得如果将地毯那样质地的东西当衣服穿上,似乎总感觉有些怪异,波斯地毯贵重, 在大魏都是极为抢手的东西, 但是据他所知波斯地毯昂贵很大一部分取决于它复杂的制作工艺。
    正是因为这复杂的技艺, 才使波斯地毯昂贵和舒适, 但是同样,除了波斯地毯外,他并没有见过太多好的羊毛制品了,特别是据他所知胡族人身上穿得一些羊毛衣服,很是粗制滥造,这样的东西在大魏应该是不会受欢迎的,而且羊毛的价格并不便宜,有这个钱,很多人会选择买一件棉衣。
    “你确定羊毛纺出来的衣物会有人愿意穿?”太子没有一味地认同薛夷光的观点,他毕竟是以这个时代现有的技术去看待此事,所以有些顾虑才是正确的。
    薛夷光也知道太子的顾虑正常,也跟着解释道:“会有人愿意穿的,最起码在春秋季节偏冷的时候,将毛衣穿在里面会很保暖,我回头先给您做出一件来您看看好不好我们再讨论这件事。”薛夷光还是喜欢拿事实说话,其实对胡族的策略她想过很多,黄四娘的到来,才让她决定在纺织品上下公夫,以羊毛作为交易的重点。
    “好。”太子也没有着急,他知道薛夷光总是有稀奇古怪的点子,他感觉这次小姑娘一样会给他带来惊喜,但是他还是提醒道:“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胡族的贫穷和喜欢落后,真的只是因为他们当地的情况不适合种植粮食吗?”
    太子的这个问题让薛夷光一下子愣住了,她真的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看着小姑娘有些懵,太子叹了一口气道:“胡族天性和一些游牧民族很相似,他们不喜欢辛辛苦苦地种植,因为种植粮食要付出的辛苦太多,他们很多人吃不了苦,也不愿意吃苦,和我们的百姓每日想着怎么把日子过好,怎么让粮食丰收,自己成为富户不一样,很多游牧民族的人很懒散,他们不想要生产,就想得过且过,有粮食了就吃,没了就饿着,快饿死了,就去抢别人的,因为比起自己种地,抢夺来得更快更容易也更省力。”
    “这就是胡族人的劣性。”太子说道:“你觉得你告诉了他们养殖羊群,纺织羊毛等工艺,他们又真的愿意去生产吗?”
    太子看着小姑娘被自己说得有些懵,越来越惭愧,叹了一口气,他就知道虽然自家小姑娘因为对陈清和和胡族处置在大魏传出了诸如心狠手辣,城府深沉,但是只有太子知道小姑娘是个很单纯的人,在小姑娘心里,她总是以最善良的态度来看待事情,把人性想得太好,很少去考虑人的劣性根。
    “我觉得会。”薛夷光思索了半天,她确实很惭愧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是如果静下心来思考,她还是会选择会这个答案。
    “哦?为什么?”太子感兴趣地问道,看着小姑娘没有改变立场,太子的嘴角轻轻勾起,他喜欢这样坚持己见,有自己思考,而不是因为别人的几句话,就飘忽不定的人。
    “很简单。”薛夷光说道:“因为人往高处走,这些胡族人不是不想自己的生活更好,他们也羡慕胡族的那些贵族,但是他们的出身和姓氏限制了他们的发展,可是他们依然羡慕,很多胡族人好战的原因就是因为只有在战场上立了军功,他们才能够改变自己的地位和家境,这点和大魏很相似。”只不过大魏除了军功立身外,还有科举制度,有礼仪传承,这就是大魏比胡族更为强大的原因。
    “他们底层的百姓因为没有上升的途径,所以日子过得都差不多,他们都一样没钱,一样穷,没有了对比,也就没有了上进心。”薛夷光说道,胡族的等级观念很强,对于普通的胡人来说,贵族和他们就是不可逾越的鸿沟,很难去弥补,正是因为太难成为贵族,在他们心中他们和贵族是分开的,他们不会拿自己和贵族比较,剩下的那些和他们一样的普通百姓,他们相差都不多,自然也就没了对比,或者应该说没了攀比,这也就没了上进心。
    攀比一直都是一个贬义词,但是有些时候适当的攀比也是需要,这样会督促一个人的上进心,有了对比,才知道差距,人都想要把自己的生活过好。只要有一个人过得比周围的人富裕,剩下的那些人也会想要迎头赶上,想要比这个人更富,因为他看到了富裕带给他的利益和生活多么美好。
    胡族和大魏不一样,胡族等级划分严格。大魏就不一样了,层级很多,而且只要努力就能够改变命运。比如佃户想要通过努力买了土地,成为自耕农,自耕农又想要通过努力买上一头牛,这样他们就会慢慢地有钱,成为地主乡绅,接着这些乡绅们又开始想要改变家族的地位,让自己的子孙后代去读书,希望子孙后代能够改换门庭,考科举,金榜题名,这样他们就成农变成了士,踏入了官场。
    但是胡族,想要成为贵族,太不容易了,他们没有科举,只能通过战场上的功勋来改变自己的地位,可是又有谁愿意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险呢?
    “我虽然不能让胡族的普通百姓成为贵族,但是我可以让他们变得有钱。”薛夷光说道:“当他们有钱之后,他们就会明白有钱的重要性。”她记得很清楚,前世的一些游牧民族在认识到了钱的好处后,也开始去赚钱,当然这些很多都是走歪门邪道,但这和当时国家很多大的背景是相关的,因为国家给予了他们很大的扶持,但是如今他们不一样,他们和对方只是邻国,甚至还是多年的敌国,怎么可能容忍他们打别的什么主意。
    “再说,若是他们真的不愿意从事纺织,我也有的是办法让他们被强制去学。”薛夷光说道:“胡族的贺楼宇不是傻子,他知道我提供给他的技术,会给胡族带来多大的利益,即便他们的族人不愿意,贺楼宇也会逼着胡族人去学的。”
    “其实他的野心才是最大的。”太子冷笑道:“他比胡族任何一个可汗,比他的父亲贺楼渊要野心大得多。”他之前倒是小瞧了贺楼宇,从在薛夷光这得到贺楼宇想要从开边市之后,太子就知道贺楼宇的野心在什么地方了。
    其实之前,太子不是不知道贺楼宇的野心,只是比起更能沉得下心,不会随意妄动的贺楼宇,贺楼渊还有贺楼轩就像是两条疯狗一样,经常滋扰边关,让边关的百姓饱受其苦。若是只从野心上来说,太子情愿选择贺楼轩也不会选择贺楼宇,因为胡族越休养生息,在国力上越强大,越是对大魏的威胁。
    但是太子之所以还是选择留下贺楼宇,是为了边关的百姓。大魏北疆的百姓饱受胡族侵扰之苦,太子不想让百姓再受苦了,北疆的百姓同样也需要休养生息,战争劳民伤财,受苦的永远是百姓。
    在这点上,薛夷光倒是同意太子的看法,贺楼宇看上去在她面前纯善地为胡族百姓着想的样子,一副为国为民纯善的样子,但是贺楼宇要是真的纯善,怎么会毫不犹豫地杀死贺楼轩,怎么可能在贺楼轩还有贺楼渊的夹击下依旧在胡族保有这么大的势力?
    如果说贺楼轩和贺楼渊的野心是流于表面,想要单纯地获得胡族领土的扩大,以及掠夺来的钱财和通过战争来提高自己的威望的话,那么贺楼宇的野心就是隐藏在最深处的,贺楼宇的野心是想要胡族真正的强大,让胡族不仅在军队上强大,在经济,文化,技术上都强大,成为真正的强国,而不是像现在的胡族一样表现强大,内里不堪一击。
    “他想要胡族强大,所以和我们互市。”薛夷光笑道:“我们同样也可以通过互市,彻底将胡族变成我们的。”
    太子听到这话后,眼角的笑意更加明显,道:“说来听听。”
    “我们可以通过互市借机向胡族输出大魏的文化,我觉得若是想要彻底统治一个民族,不仅仅只是军事上的统治,更应当是文化上的统治,就如同当年的鲜卑族融入汉人,最后鲜卑销声匿迹了一样。”薛夷光道:“鲜卑的例子告诉我们,统治一个民族最好的方法就是民族文化的融合或者说是文化统治。”
    “在互市中,我们可以借机更好地宣传大魏的文化,让他们学汉字,说汉话。”薛夷光说道:“我记得胡族是没有文字的,这样我们的文化更容易被尊崇,被接受,因为我们的文化更加完整,更加包容,更加和平,这也是我们的文化更容易被其他民族接受的原因。”
    “如果有朝一日,胡族的百姓都在说汉话,写汉字,那他们究竟是胡族人,还是大魏人呢?”薛夷光笑着对太子问道。互市对贺楼宇是机会,对大魏更是机会,“随着互市越多,两族通婚也越来越多,当通婚越多,胡汉两族的血统都有的新胡族人成长起来,他们说汉话,写汉字,这些人再过个两三代,他们到时候也就变成了魏人。”
    这就是文化让的侵略和融合,能彻底占领一个地方,必然要做到文化的融合,因为文化代表了太多,比如宗教信仰,比如思想理念,等这些都一致的时候,才算是彻底统治了这个地方。
    “确实如此。”太子点头称赞道:“说得不错。”
    薛夷光其实很清楚,文化统治的理念古人早就有了,太子显然也有这个概念,只不过她不明白太子这样考教她是为何?
    “没被贺楼宇骗了就好。”太子轻笑道:“贺楼宇伪善,他不是什么好人,别太听他的话。”
    薛夷光听后心中有些微囧,她就是在再傻,也不至于相信贺楼宇是个好人,贺楼宇是个合格的君主。合格的君主,就注定了和好人二字无缘。
    “在您心中,我就这么容易被骗?”薛夷光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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