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知那些学子和永嘉郡主,此事后日在承宣布政使司开审。”于清平道。
“好,我这就去通知。”胡永朝应道。
另一边薛夷光收到消息后,便让梧桐准备行礼,她要前往承宣布政使司。不仅是梧桐,旁边的韩炜彤也十分担心,毕竟谁摊到了官司心里都会觉得担忧。
“要不然您带着我一起去吧。”韩炜彤不放心道:“这么多的学子,都说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这么多人?这一人一句您也不好应付!”
“放心,没这么难,论口才,我觉得我还可以。”薛夷光笑道,她前世的时候打过辩论赛,又有蔡琰大佬的红包加持,薛夷光对于打口仗没有半点害怕。
“你放心,不过是有人在背后撺掇。”薛夷光笑道:“我还不惧这些人!”于清平都能想到的事情,薛夷光怎么可能想不到,二皇子在将手插到苏州的时候,薛夷光就已经察觉到了,只是她很明白女子科举给世人带来的冲击,所以她才没有将这件事压住,堵不如疏,这件事总要闹大了,才能了结。
“其实他们也真是没法子了,状告不了我舞弊,就自能以纲常伦理来状告我了。”薛夷光早在一开始的时候就知道此事早晚会闹大,所以她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做了准备,比如不参与出卷,不参与阅卷,所以那些人也只敢背后说她不公正,但是绝不敢在公堂上状告她舞弊。
至于什么纲常伦理,论这些薛夷光是不怕的,只论嘴皮子的功夫薛夷光是不怕任何人。
二皇子想要以这些学子扳倒她,那还是太嫩了些。说到这,薛夷光就不得不说二皇子这么多年还是这么天真,他以为一些学子真的能让掌权者屈服吗?这根本就不可能!
女子科举是朝中早就同意的,是太子替她争取,满朝的大臣和景祐帝都同意过的,这些学子的抗议只是因为他们比不过女子落榜后的激愤所为,自己没有能力,却去责怪女子不应该参加科举,这些失败者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提升自己能力,却在这里责怪女子,薛夷光是厌恶的,她还不至于将这些人放在眼里!
开堂的时候,薛夷光一身官服站在承宣布政使司的公堂之上,看着对面愤恨的眼神,薛夷光不慌不忙地理了理袖子,莞尔一笑。这一笑,更被对面的学子觉得是挑衅,目光中满是怒火!
第242章 对峙
于清平看着下方明显已经有了对峙气氛的两方, 还有外面围了一圈又一圈的百姓,于清平的头更大了。
升堂后,学子一方首先发难, “学生李兆等人, 状告苏州知府违反科举制度,不遵纲常伦,让女子参加科举,而且此次苏州科举,女子中举人数多达十八人, 这显然是不合常理的,还请大人彻查苏州此次的童子试, 为我等做主。”
于清平听完李兆的话, 轻咳一声, 对着薛夷光问道:“薛大人, 对于李兆的话你可承认?”
薛夷光拱了拱手,给足了于清平面子, 道:“当然是不认的,下官倒是要问一问这些状告的我的人,我犯了哪条大魏的律法?公堂之上,应以律法为先不是吗?”薛夷光一直想要修大魏的律法, 让律法更加完善,只是很多人觉得没必要, 但是薛夷光还是遵循一个道理,犯了律法才能被问罪,依法治国才是根本。
“你允许女子参加科举, 难道不是犯法?”李兆对着薛夷光怒声道, 他们早就对薛夷光不满了, 特别是李兆,在这次童子试之前,李兆都找人估算好了,以他的水平应当虽然名次可能会靠后,但是肯定会上榜,但是却没有想到他被挤了下去,他觉得若是没有那十八名女子,他一定能中榜成为秀才。
“怨不得你中不了榜,连《大魏律》都不清楚,可见这水平确实不怎么样。”薛夷光丝毫不掩饰自己对李兆的看不起和厌烦,“我《大魏律》中可从来没有规定过说不允许女子参加科举。”
从科举创立开始,就没有说过不允许女子参加科举,要不然宋朝的时候也不会出现第一位女子参加科举的林幼玉。虽然后来程朱理学的兴起,致使女子不能参加科举。但是在大魏建立后,风气开放,这一规定又被取消了,所以无论是当初她参加科举,还是现在她对女子开放的苏州童子试,都没有违反任何大魏律。
“我的学生最起码要熟读《大魏律》,不会在公堂上以不存在《大魏律》中罪名随意指摘别人,就冲着这点,你就远远不如我的学生。”薛夷光一点都没有给李兆等人留情,虽然大魏的实际情况就是男子普遍有着大男子主义的想法,但是这不能阻止她讨厌这些人,自身的才学不够,却来这里随意攀扯,薛夷光觉得这些人确实比不上她那些刻苦上进的小姑娘。
被薛夷光嘲讽和贬低,说自己不如女子,李兆等人涨红了脸,“就算我对大魏律法不熟悉,但薛大人再如何巧舌如簧,都改变不了女子参加科举违背纲常伦理的事实,郡主也是读书人,却处处违背圣人之言。”他们这些人确实对大魏律不熟悉,他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四书五经,谁没事去学《大魏律》呢?科举又不考。
“我说你中不了榜当真是一点都不无辜。”薛夷光笑道:“孔孟先人从未提出过女子不得为官之说,三纲五常之说始于董仲舒的《春秋繁露》一书,我倒是不知大魏何时将董仲舒也列入圣人之序了?”世人皆称孔子为至圣先师,孟子为亚圣,却从未称过这位将儒家推向顶峰的董仲舒为圣人过。
其实就薛夷光来说,她并不喜欢这位“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董仲舒,董仲舒的很多理论在她看来完全是严重背离和过分解读孔孟的一些言论,比如关于三纲五常一说源自《论语·颜渊》:“齐景公问政于孔子。孔子对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这其中关男尊女卑什么事情了?
真正提到女子的是孟子,孟子提出:“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这五者为五伦,这其中夫妇有别一词也并未有过妻子要以丈夫为尊的说法。
到了董仲舒的时候,董仲舒按照他的大道“贵阳而贱阴”的阳尊阴卑理论,对五伦观念作了进一步的发挥,提出了三纲原理和五常之道。这才有了夫为妻纲的说法,三纲皆取于阴阳之道。具体地说,君、父、夫体现了天的“阳”面,臣、子、妻体现了天的“阴”面;阳永远处于主宰、尊贵的地位,阴永远处于服从、卑贱的地位。
后世都觉得是孔子压低了女性的地位,其实不然,真正让女性处于服从,卑贱地位的是董仲舒,孔子在后世替董仲舒背了好大的锅!
当然董仲舒最厉害的就是所谓的“天人感应”,将君权和神权融合在一起。他把《春秋》中所记载的自然现象,都用来解释社会政治衰败的结症。这个做法是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君王的权利,但是却也造成了很大程度上的封建迷信,适当的信仰可以,但是过分的迷信只会阻碍科技的进步,现在薛夷光就想要写一本科普的书籍,让百姓适当地了解自然科学。
苏州属于比较繁荣开放的地方了,对于那活人祭祀的情况不是很多,但是在当年游历的时候,薛夷光曾经就见到过因为洪水和旱灾,一些地方用童子童女和青春年华的少女祭祀的,当时薛夷□□得厉害,阻止了一些,但还有一些她根本阻止不了,所以薛夷光很清楚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
至于现在的情况,薛夷光说完后看向那些被气得不轻的李兆等人,神态自然,仿佛并不知道自己的话多么令人气愤。董仲舒是没被称为圣人,但是却也是儒学的带头者,被称为董子,就和宋时的朱熹一样,也被有些人奉为先师,如今大魏对于儒家观念的解读也多是从这两人身上而来。
“薛大人这是诡辩!”李兆气得厉害,他就是学问再差也知道三纲五常是谁提出来的,他觉得薛夷光就是在诡辩,抓住他话中的一点漏洞就嘲讽他们的学问。
“我如何诡辩了?”薛夷光笑道:“不过是你自己说话不严谨,我却不能指正了?先不说这是不是你在状告我,我要反驳?就说我们两人之间讨论学术,你自己说的不对,还不允许别人指正?这就是你对学问的态度?”
李兆从来没有想过薛夷光的口才会成为他最棘手的存在,不过他也不怕,薛夷光是知府,是郡主又如何?他背后也有人撑腰,想到来人许诺给他的条件,只要他胜诉,赢了薛夷光,不用他科举,二皇子会直接给他官职,也正是因为这个,李兆才有胆子纠集了一群落榜之人跑来承宣布正使司状告薛夷光。
“我不与你论这些,这是在公堂之上,我们还是就事论事。”李兆现在根本没心思理会薛夷光质疑他学术上的品质,他现在知道不能让薛夷光再带乱话题,打断他的思路了,不然到时候他的思路会被薛夷光牵着走,这才是最可怕的。
上首的于清平根本就不插嘴,他乐得在上面看好戏,让薛夷光自己解决李兆,看现在这个情况,薛夷光基本上是压倒性地优势,于清平觉得薛夷光根本不需要自己这个上官帮什么忙,一个人就可以解决李兆等人。
“三纲五常乃是人伦之序,若是逆了伦理,这天下还不得乱了套?”李兆理了理思绪对着于清平拱手,道:“大人,若是真让女子科举,那岂不是逆了纲常,到时候妻不以夫为纲,子不以父为纲,臣不以君为纲,父不父,子不子,君不君,臣不臣,那我大魏会成什么样子?”
说到最后李兆身后的其他人都对着于清平道:“恳请大人做主,若是任由女子参加科举,我大魏将面临大祸啊!”
于清平听着李兆和其身后其他人的言论,严重有些不耐烦,这怎么就上升到一国之祸了?人家中了榜的怎么都没来找事?明明是自己本事不够,比不过那些女子,到头来还要上升到一国的高度,他要是不站在这些人身边,那他不就是置国家危险于不顾的昏官了吗?
于清平眼底有些怒气,旁边的薛夷光却早有预料这些人会拿纲常伦理来说话。
“我倒是不知道女子科举关纲常伦理什么事了?”薛夷光知道现在绝不是反驳纲常伦理的时候,如果她真的反对三纲五常,那么没人可以保得住她,因为她犯的是皇室之怒,君为臣纲是三纲五常中排在首位的。
“纲常伦理中可以说不允许女子科举?不允许女子为官?”薛夷光反问道。
李兆握紧了手,却没法反驳,当年的董子怎么可能会想到以后会有女子科举为官,自然是没有写过。
“女子科举会是女子移了性情,女子应当以贞静柔顺为美,恪守女诫为德,整日出来抛头露面,争强好胜,有失妇德!成何体统?”李兆接着道。
这句话不只是薛夷光动了怒气,就是群里观看外面情况的大佬们也十分动怒,同昌公主更是直接道:“我要是能出去,首先给这货两个巴掌,让他脑子清醒清醒!”
冯有更是道:“巴掌还是少了,让这人彻底闭嘴,才是对有这样想法的人的警告!”
第243章 裁决
别说是同昌公主和冯有, 就是薛夷光和其他人都有想要好好整治李兆的想法。
“恐怕大魏的很多男子都是这个想法吧。”王贞仪答道,作为生活在压抑清朝中的王贞仪,更明白那个时代人对女子的畸形审美, 他们想要把女子打造成他们想象的样子,柔弱, 顺从,无知, 男人说什么女子就认为是什么, 这样女子无法挑战男子的权威, 男子可以完全地掌控女子, 这才是一些男人理想中的社会。
薛夷光也不得不说王贞仪的说法是对的,大部分的男子都认为女子应当按照他们想象的样子而存在, 顺从是第一要求。这种男子, 薛夷光厌恶至极,若不是这些男子的存在,女子怎么可能被压抑这么长时间?
看着对面的李兆,薛夷光冷声问道:“按照你的意思,我为官一方, 每日巡察政务, 也算得上是抛头露面, 也应当是不遵妇德,也应该被你问上一句成何体统了?”
涉及薛夷光的名声问题,于清平就不敢坐视不理了,薛夷光是整个大魏未来的太子妃, 将来的皇后, 污了皇后的清名, 他到时候恐怕会被皇室和安国公府迁怒。
“李兆, 你是想要污蔑当朝郡主吗?”于清平不想管这件事,但是却也要表明自己的态度。
李兆很想说自己没有污蔑,在他看来永嘉郡主这种和男子同朝为官,整日混迹于男子中的女子就是不遵妇德,他真的就不明白了,太子怎么会看上这样的女子?
除了不遵妇德外,李兆认为薛夷光在胡族所为残忍嗜杀,心狠手辣,这样的人完全不应当成为太子妃,若是薛夷光成了未来的皇后,他可不认为薛夷光有容人之量,到时候后宫之中恐怕又是一番腥风血雨。
但在面对于清平的质问之时,李兆更明白他如果承认自己刚才的话是在说永嘉郡主,那么他将会得罪皇室和安国公府,而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学子,伤了皇家的颜面,就算是二皇子也帮不了他。
“没有,学生没有这个意思。”李兆只能忍住怒火,压制住自己的脾气,回答道。
“在京中的时候,女子射猎骑马,打马球的比比皆是,恐怕这些在你眼中都算得上是抛头露面吧!”薛夷光却并不打算放过李兆,接着道:“若是这些都算得上是不遵妇德的话,那么京中从公主到贵女,喜欢这些运动的多了去了,估计都是你所说的不遵妇德。陛下还曾因我在春蒐上狩猎出众当众赏了我一匹马,怎么到了你这里就成了不遵妇德了呢?”
李兆听到薛夷光给他扣得帽子,将景祐帝都搬出来了,吓得腿都哆嗦起来,他这样的身份怎么敢质疑天子?天子的话怎么允许他一个还没有取得功名的学生质疑?
“学生没有,薛大人不要给学生乱加罪名,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李兆说这句话的时候看着硬气,但实际上心中怕得厉害,他算是发现了,他说一句话,永嘉郡主有一百句等着他。
于清平看着李兆不由觉得他活该,就李兆这些话传到京中那些贵女的耳中,不用别人出手,就这些公主郡主就能将李兆给玩儿死。京中那些贵女哪个喜欢整日里呆在家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别说是骑马射猎,就是那养面首的都有?皇家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根本就不管?
如今李兆这话就是让这些公主郡主们遵守妇德,他敢说如果李兆是在京中说出这话,估计用不了几天就被那些公主郡主们玩死了。
这些公主郡主们看着都是闲散人,手中没有什么实权,但就冲着她们都是皇室这一点,在话语权上就不是李兆可以比的,就是李兆背后的二皇子都不敢惹怒这么多的宗室贵女。
面对李兆一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说法,薛夷光淡淡的笑了,若不是反驳不了,何至于用这样的话?
“学生的意思一直都是按照阴阳大论,男主外,女主内,女子若是参加科举,那以后谁又来主内呢?到时候这家中还不得乱了套?”李兆只能竭尽所能将话语往回拉,他知道自己不能被永嘉郡主牵着鼻子走!
“这话我不敢苟同。”薛夷光对于李兆的话,接着反驳道:“苏州的女工这么多,她们一样也外出赚钱,有的挣得比男子还多,家中不也过得好好的,一点都没有乱套。再拿我说,我不觉得安国公有什么乱套的现象。”
随后薛夷光对着上首的于清平拱手道:“于大人,下官不清楚这位李兆的思想从何而来,我为官多年,自认也为大魏立下过功劳,女子科举为官一样可以为大魏做出贡献,至于这位李学子等人的想法,恕我不敢苟同。”
随后薛夷光又笑着看向李兆,面上十分温和,但是目光却锐利极了,“录取的女秀才们的文章和卷子都可供你们查阅,整个苏州都清楚,我从未参与过这次的阅卷,你们可以拿自己的卷子和中榜的女子的卷子比较,若是你写得比她们好,我可以划去她们的名字,改成你们的名字,但若是你们不如她们,又有什么脸面站在这里让我选你们中榜呢?”
在场的众人也都听出了薛夷光是在说李兆等人脸真大,技不如人还不承认,想要用卑劣的手段划去上面女子的名字换上自己的名字。
“我大魏科举,是为了选拔人才,唯才是举,重的是一个‘才’字,摒弃了门第之见,地域之别,是真正为了朝廷选拔可用的官员,造福一方百姓的。”薛夷光继续道:“我弃掉才高于你们几倍的女子不用,却用一些才学不够,滥竽充数的,连《大魏律》都不熟悉的,
到时候任由你们为官一方,岂不是祸害了一方百姓,若是这样的话,我才是罪人!”
“比起当个罪人,我觉得还是当你们这些落榜之人的恶人好!”薛夷光说道。
薛夷光这句话落后,为官的百姓就纷纷叫好,百姓自然不想要一个没有真才实学的官员,他们想要的自然是为民做主,有才学的官员,一个连书都没读好,大魏律法都不清楚的人,百姓哥哥不敢让他们当自己的父母官了不是?
于清平看着下方明显压倒性的胜利,脸上露出了笑容,果然他之前的猜想是对的,永嘉郡主既然能三元及第,又清算燕云和将胡族搅得天翻地覆,怎么可能是无能之辈,还对付不了几个连秀才都中不了的学子?
不过从今日的一番辩论也可以看出,永嘉郡主才学确实不凡,李兆没说一句话,在永嘉郡主那里都是漏洞百出,永嘉郡主三元及第,最起码在才学和辩才上都绝非浪得虚名,再加上这两年苏州的改革,和两年前的苏州相比,更加富庶和进步,论繁华,苏州当属江南第一。
所以,他觉得无论是太子,还是杨首辅看重永嘉郡主那都是应该的,这样的人若是男子入阁拜相那是指日可待,就算是永嘉郡主是女子,也一样会青史留名,而且看太子对永嘉郡主的态度,就算以后太子大婚,永嘉郡主估计也可以在朝堂行走,入阁也不是不可能,这主要看太子的态度了。
“好了,此事到此了结。”于清平最后轻咳一声,拍了一下惊堂木,做出最后的裁决,“苏州此次童子试并无不公之说,大魏也并无女子不可参加科举的律法,所以李兆等人之诉状无效。”
李兆听到于清平最后的判决,尽管心中不服,但是看着薛夷光最后几句话就收拢了民心,也知道今天的事情已成定局,而且于清平明显偏袒薛夷光的态度他不是瞎子也能看得出,他明白此事在承宣布政使司的衙门是告不赢了,他若是想要告赢这位背景强悍的永嘉郡主,必须得上京。
但事实上,他上京又真的有用吗?永嘉郡主本身就是在京中参加的科举,这足以说明帝王和朝中大部分官员对女子科举一事并不是多么忌讳,他去京都状告,就算有二皇子撑腰,可是二皇子又能在太子手中护得住他吗?
李兆很明白自己是二皇子手中的一颗棋子,成功了他可以安享富贵,失败了他就是得罪了自己的主考官和父母官。李兆很清楚他以后的前途基本上算是完了。
想到这,李兆彻底心若死灰,脸色煞白。不仅是李兆,其他的人也是一样,他们现在后悔了,他们就不该来状告,他们左右还年轻,这次考不上就明年再考一次就是,何必闹这一出呢?如今不仅没要到功名,这连前途都没了。
看着李兆等人后悔不及的样子,于清平只想说这几人活该。他们以为这苏州允许女子参加科举,永嘉郡主会没有向朝中汇报?据他所知,太子为了给永嘉郡主争取苏州女子科举的机会,在朝中和一些固守陈旧的大臣对峙了将近半个月,最后太子大胜,景祐帝才批了女子科举一事。
二皇子那是在京中斗不过太子,想要在苏州将永嘉郡主拉下马,但是二皇子小瞧了永嘉郡主,就李兆几个哪里是永嘉郡主的对手,二皇子自大狂妄,只会耍些阴谋诡计,输给太子倒也不冤!
第244章 青楼女子
于清平从始至终就没有看好过二皇子, 比之太子,二皇子无论是心胸,谋略还是手腕胆识都样样不如, 这最终的帝位花落谁手,基本上已经没有任何疑问了。
退堂之后, 于清平对着薛夷光客气道:“郡主来承宣布政使司一次也不容易,我今日为郡主接风洗尘, 府中已经备好了酒宴, 还请郡主赏脸。”
若是换做是其他人, 按照江南的繁华, 于清平一定会选择秦淮河畔,那里青楼林立, 舞女歌女数不胜数, 但是这显然只适合招待男子,对于永嘉郡主这样的贵女显然不合适。所以,他最后只能选择在府中设宴。
薛夷光当然知道来到承宣布政使司后,这样的应酬是免不了的,笑着应好, “我回去收拾一番, 再去于大人府上拜访。”
于清平自然是应好, 只要永嘉郡主肯赏脸,对他来说就已经很高兴了。永嘉郡主在京中不爱应酬的名声是出了名的,之前永嘉郡主尚在闺中之时,除了宫中的宫宴, 也只有诸如公主王府和英国公府这样的府第才能请得动永嘉郡主, 来到苏州后, 他也是听说永嘉郡主不常与苏州官员聚会畅饮, 想来一是男女有别,二是永嘉郡主本人的性子使然,这能邀到永嘉郡主,他面上也有光。
薛夷光确实不是很喜欢去一些无聊的宴会,除了和好友相聚外,很多宴会薛夷光觉得很无聊,因为这些宴会中听到最多的就是奉承,她听得多了,也就厌烦了。
于清平是她的顶头上司,于清平的邀约薛夷光自然不能不应。
之后薛夷光回到下榻的地方换了一身洒金绣牡丹的宫装,上面的牡丹一朵一朵用金银线和五彩丝线绣出,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头上戴着的也是内廷司新做的红宝石头面,华丽优美,再加上薛夷光这些年越来越重的威仪,这一身装扮只会让人觉得尊贵华美,灿若明珠。
“还是皇后娘娘的眼光好。”梧桐一边给薛夷光梳妆,一边笑道:“这衣服是皇后娘娘让内庭局的织造局最新做好送来的,穿在郡主身上正合身。”
旁边的琥珀等人也跟着凑趣道:“也就郡主能穿出这尊贵来,以前郡主不爱这繁复华丽的衣服,只是郡主也到了年纪,该梳妆打扮起来了,这衣服穿着多漂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