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倾扶冷笑了声,没去管他,转过身将自己外套脱下拢在阮昭身上。
她吊带几乎被扯坏,全身发抖,像害了寒症一样。
手臂穿过女孩膝盖弯和后颈,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阮昭一时没有防备,两只手紧紧挽住他脖子。
好像只有此刻才真正放松下来,脑袋靠着,忽然觉得很困,就那么昏睡了过去。
这一睡就直接生病了,睡梦中的那几天一直发着烧,几绺湿软的发丝黏在鬓边,白皙的鼻尖上汗水涔涔,两瓣唇虚弱得没什么血色。
做噩梦时眉头紧蹙着,一次又一次地要被拽入窒息恐惧的深渊,但是每次都有一道力量将她拉了回来,手被人握在温暖干燥的掌心,那道声音缓慢低沉。
“别怕。”
“我在,会一直在。”
……
阮昭生病住院那几天,方云去看了好几次,不过每次去她都在睡着,加之沉倾扶在旁边紧紧盯着,眼里跟淬了冰雪似的,浑身带着种阴沉又尖锐的戾气,是故方云只得短暂待了一会儿就离开。
阮昭帮她要到了周江淮的微信,正想着要怎么谢谢人家,没想到就生病了。
方云这次去的时候,阮昭终于是醒着的了。
乌云纠缠,在午后下了一场大雨,空气中漫着湿润的水汽。
方云一进来就看见她靠着床呆坐着,乌黑微卷的长发松松散散的,生病之后显得肤色极白。
“你在想什么?”
“再过几天就是我生日哦,”方云给了她叁张邀请卡,“你,沉倾扶,还有池遇的。”
阮昭回过神,看了她一眼:“周江淮的呢?”
方云弯唇勾起个浅淡的笑,“我自己给他。”
雨越下越大,溅起一层雾白色的水花,阮昭下床穿好鞋,把窗户给关上了。
她又看了一眼手机,仍旧没什么动静。
她一连几天没回家,甚至生病了也没告诉周兰,可是她居然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一点没过问。
阮昭吸了吸鼻子,越想越觉得委屈,有时候她觉得周兰对她很好,很温柔,什么事情都会迁就她。但是有时候她又觉得周兰对她完全不像平常的母亲对女儿那样,没有关心,没有那种亲人的感情,就好像,她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一样。
每次都会安慰自己,哪有母亲不疼自己的孩子的呢,周兰只是太忙了。可是眼泪还是不停往下掉,砸在手背上也无知无觉。
直到干燥温软的纸巾贴在她眼睑下,阮昭蓦地抬头,沉倾扶把纸巾放在她手上,在床边坐了下来,抬手揉了揉她毛茸茸的发顶,“怎么了?”
她不说话,只是呆呆地看着他。
瞳眸潋滟,像是有一抔清凌凌的月光盈着,看得人心里发痒。
大抵是不知道,她这样子有多勾人。
沉倾扶喉头一涩,倾身往她唇瓣上咬了下,洇留出一串串湿润的水印。
女孩两排睫毛微微颤动,只一会儿就推开,“沉倾扶。”
“嗯?”
阮昭哽了哽:“你很难过的时候会做什么?”
“做点刺激的事情。”
“……”
沉倾扶盯着她眼睛,“换身衣服,我带你去个地方。”
等雨完全停下,西城区的夜市又恢复繁荣景象。明灿灯火在如墨的夜色中浮动,人群熙攘热闹,街头巷尾都是烟火气。
沉倾扶牵着阮昭的手,一路牵着,阮昭觉得没什么异样,再回头,冷不丁看见沉倾扶隔着几米远的距离,眼神幽冷地看着她。
阮昭:“……”
才发现她牵着另一个女生的手,拉着走了好长时间。
那女生有点不好意思:“姐姐你带我去哪儿?”
阮昭猛地松手,“啊,对不起对不起,我牵错人了!”
跑回到沉倾扶那里,“你怎么在后面啊?”
沉倾扶气得不想说话,瞥了她一眼,捞过她的手攥着:“你是没长脑子吗?我的手和别人的手感受不出来区别?”
“而且那还是个女生?”
沉倾扶舔了舔唇,如果是个男生,那男生怕是没机会牵了。
他捏了捏她手指,“再给你好好感受感受?”
“嗯,感、感受一下。”
沉倾扶最后带着她飙车,风呼呼从耳边吹过来,即使戴着头盔,也还是能感受到那种疾风扑来时刺激的感觉,心脏怦怦跳动着,速度越来越快,她紧紧抱住沉倾扶的腰,长发被吹得扬起,紧闭着眼睛,害怕又不敢叫出来。
“你慢一点呀!”
可能是风声太大,又有头盔隔音,沉倾扶速度不减反增。绕着沿江线一圈又一圈下来,阮昭憋不住放声大叫了起来。
凌晨一点的月亮蒙上淡淡的雾气,江潮涌动,夜景的光黯淡又昏暗。
等停下之后,反倒真的觉得轻松畅快不少,阮昭困得眼皮子都睁不开了,胡乱搭在沉倾扶身上,“不……不回去吗?”
“不回去。”
沉倾扶将人提起来一点,让她脑袋靠在他肩膀上,厚重绒毛外套拢住,倒也不冷。
月落日升,星辰倒换。阮昭睡得正香时,忽然被人捏了一下脸。
“干什么啊。”
“别打扰我睡觉。”
紧接着腰上又被人不轻不重捏了下,冰凉的手钻入她衣服下摆。
阮昭被惊的一哆嗦,猛地睁开了眼。
入目的便是金灿灿一片光亮,有如天光大亮。
江水波光粼粼,一轮初露弧度的圆日潜藏在江水边际,缓缓升起来。
江边的日出,伴随着水鸟扑腾翅膀飞旋停落,雾气升腾,平添了几分梦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