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庄结束为期两周的封闭性手术治疗,被接回家,由私人医生照理。
沉家几辈人都在,唯独不见了沉宁。
“宁宁呢?这几天都不见人。”
“算了,她不在也好,免得爸爸看见又动气。”
……
沉倾扶从别墅二层楼梯上下来,光可鉴人的地板上映照出男生颀长清瘦的身形,以及脸上那抹不耐的神色。
他最讨厌看见的就是沉柏海或者林颂其中任何一个人,但是这几天这两人聚在一起天天在他眼前晃悠,实在够烦。
穿过廊道,便有佣人给他递上车钥匙和外套。
“你去哪儿?”
后面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
男人四十多岁的年纪,并未有中年发福,肩膀宽阔,身姿挺拔,一身熨烫妥帖的西装在他身上更添几分威严老成。
沉倾扶脚步并未停止,无波无澜一句:“用不着您管。”
因为当初那件事,沉柏海心中一直有几分愧疚,对沉倾扶也比较纵容,但他一次又一次地在挑战他的底线,彻底无视冷漠的态度逐渐堆积,最后崩乱。
“你这是在用什么态度和你父亲说话?!”
“父亲。”沉倾扶终于晃过头来,字音咬重,“你配吗?”
“嘭——”
沉柏海随手在桌上抓的一件古玉摆件砸了过去。
掉落在地上被磕裂一个角。
温热血液淌到眼角,沉倾扶没躲,他咧开嘴笑,眼底轻狂像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怎么,你终于忍不住了,装不下去了?”
旁边站着的张文吓了一跳,上前去检查沉倾扶的伤势:“少爷你没事吧?”
纸巾还没挨到伤口,被沉倾扶一把挥开,“别碰老子!”
沉柏海气未消:“你以为你是什么?离开了沉家没了老子你算个什么东西?不学无术的废物,什么都不是!”
父子俩一脉相承的犟骨头,碰到了一起谁也不肯退让一步。
张文和几个佣人一时间都不敢再插话。
“是吗。”沉倾扶抹了下淌到嘴角的黏稠血迹,“好啊。”
他解开手腕上的腕表,扔掉口袋里的消费卡,全身上下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他褪掉。
“不要。”
“这些东西我全都不要!”
“我不稀罕。”
接着是雕花木门被狠狠摔上的声音。
别墅隔音效果很好,林颂从楼梯口出来时就看见这样一幅场景。明白了这又是父子俩闹矛盾了。
“别生气了,他还小,总有一天会懂事的。”
林颂从后面抱住沉柏海的背,安抚他。
***
少年身上单薄的黑衬衫和隆冬天气里肆虐的冷风格格不入。
他在对抗的路上只剩一腔孤勇。
池遇接到沉倾扶电话的时候被期末复习折腾得死去活来。
沉倾扶给他报了个地址,言简意赅,“来接我。”
“你这声音怎么听起来有点虚弱啊怎么回事……”
话没说完电话又被挂断。
池遇认命般的想,恐怕除了他没人能受得了沉倾扶这狗脾气。
酒吧包间里光影昏暗错乱,音乐声缓缓流淌,像一杯未开封的酒,醇厚,低沉。
“所以你这是离家出走了?”
池遇感慨完,给他竖了个大拇指:“不愧是你。”
周江淮没跟着瞎调侃,问:“接下来怎么办,真不回去了吗?”
“嗯。”
男生低垂的眼睫下有小小的阴影,额头上的伤已经处理过,整个人看起来倦懒淡漠。
不过一秒,复又抬起眼:“以后打游戏泡吧这种事别叫我了。”
“我要好好学习。”
池遇坐直了往前倾,刚要摸他额头被沉倾扶一巴掌扇回去。
池遇像不认得了沉倾扶一样看着他:“被你爸训一顿性情大变了?”
“不是。”提起那个字眼他眼底有一丝厌烦划过。
一根烟被丢进调好的酒里,嗞嗞泛起气泡。
“那个,有件事情……”
忽然被周江淮搂住了肩膀,强行跟他对视了几秒。
池遇居然很默契地读懂了他眼睛里飘出来的几行字。
“什么?”
沉倾扶抬眸,就见他俩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扭坐在一起。
池遇淡定道:“没什么。”
***
【沉倾扶:搞得我以为你们俩要公布恋情?(我在说什么。)
周江淮:滚。
池遇: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