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严吉浑身一抖,摸了摸额头,湿哒哒、黏糊糊的,还是热的。她在后备箱里滚来撞去,后脑勺磕了好几个包,手腕差点折了,远没这一瞬惊魂。
捂着额头,盯着洞口微弱的光,严吉心里格外冷静:不是子弹,是尾灯塑料片被打爆了。
这念头闪过去几秒,她才感到后怕。然而没人给她害怕的时间,突然汽车一个大甩尾,再次加速。
枪声再次响起……打在车身上的子弹比上次来得快……汽车停了?
枪声、雨声、听不懂的吼叫声。
……嘣。
严吉悄悄打开后备箱,疾风暴雨扑面。
深吸一口新鲜空气,严吉探头朝外面瞄了瞄。太黑了,连桥边栏杆都看不到。她伸胳膊探腿滑出后备箱,脚下一绊扑在地上。
颜霁扭头一看,脸色刹那苍白。那个叫钟离鹏的男人瞪着眼睛,一动不动躺在地上,手脚被绑成虾米,身上好几个枪眼往外冒血。
枪声停止,暴雨中有打斗声。严吉甩甩脑袋,环顾四周寻找“梦境”中那辆大车。天际频频闪烁的电光为她照亮桥面,严吉眼睛泛光,狂喜飞奔。
“晏灯!晏灯!”严吉激动地低声呼喊,手掌飞快抹去车窗上的水珠,小脸整个贴上玻璃,“灯灯?灯灯,你在里面吗?”
“灯灯,灯灯,你在哪啊!”
严吉挪到后面一块玻璃,突然蹦了起来!欣喜若狂去拉车门,这辆车的车门竟然锁住了。
严吉急得发懵,“咔咔”连续拉了几下才反应过来,急忙转身四下寻找车钥匙。
车旁地上躺着好几个死人,老头的白胡子上都是血,严吉仿佛忘记害怕,立即扑过去翻口袋。
没有,没有,没有!
她又在地上摸索,什么东西闪着光,□□?扔掉。车钥匙不可能装木匣子里,不行,看看,黄金酒杯?扔掉。
严吉看向其他尸体,心急如焚。
钥匙!
钥匙在哪里!
……
史密斯从地上爬起来,吐了一口血水:“呸。是条好汉。”
阿尔塔躺在地上已经不成人形,眼皮颤抖渐渐闭合,嘴唇嚅嗫:“阿…胡拉……波斯……”
史密斯瞥了一眼施则行,走过去叩了叩后备箱:“让我们猜猜看,会不会有□□。”
施则行刚要开口,他侧后方的司机附和:“史密斯先生要赌几块钱?”
史密斯很给面子地笑了笑,却没有弯腰打开后备箱。他从不会背对任何人,特别是出任务的时候。
史密斯盯着施则行,一手插进风衣口袋,潇洒地说:“我赌没有,一会就会没有了。”
施则行的心瞬间沉入冰窟,他皱了皱眉头:“我赌有,一会就有用了。”
“看来英雄所见略同。”史密斯开怀大笑,对施则行反应和态度非常满意。
司机这才醒悟,史密斯打算依照帕西人的计划,炸掉水闸堤坝。他有些懊恼自己没有跟上,错过“英雄所见略同”的机会,于是疾步上前,双手一捧打开后备箱。
“砰!砰!”
施则行手腕一抬,两枪点射,正中史密斯心脏、司机后背。
“砰砰砰!”
史密斯紧扣扳机,子弹呼啸而出,施则行跌倒在地,右臂软软垂着如块烂肉。
史密斯脸上铁青,宛如恶魔,上前一脚踩住施则行血肉模糊的右肩,飞快换上新弹夹,枪口指向施则行的眉心,食指微动。
千钧一发之际,施则行平静而感慨的唤了一声:“应照……”
史密斯偏移枪口,给了施则行左臂一枪:“七月流火,我也会穿防弹衣。”
施则行平静注视他双眼:“我尽力了,我问心无愧了。”
史密斯皱眉:“应照,你给你女儿取字应照,不就是‘覆盆傥举,应照寒灰’呵,表面说想重见天日,昭雪冤情,看来完全不在乎你被红匪逼死的父亲,睡了7年牛棚。”
施则行扯出一丝笑意:“史密斯先生对中国文学的研究,我自愧不如。‘应照’两字,只是取自……咳咳咳……取自我年少时候,我父亲写给我……的一句话。”
施则行身体抽搐,声音渐低:“我心…昭昭,应照故国。”
“——砰!”
背后枪声响起的瞬间,史密斯扣动一直对准施则行眉心的□□。电光火石之间,施则行脖颈一折避开子弹。
“——砰!”子弹擦过施则行的耳朵。
扣动扳机的瞬间,史密斯蹲身扭腰,转身数枪:“砰砰砰!”
转头的瞬间,史密斯意识,前后不足三秒,自己已经转为劣势:施则行没有被打死,而子弹飞来的方向没有人!没有一丝犹豫,他瞬间就地一滚。
仰面躺在尸体旁边的严吉目睹一切,微微偏移枪口扣动扳机——
“砰!砰!”
子弹依旧没有打中史密斯,但足够了。
就如刚刚施则行拖延时间的咳嗽和停顿,枪声为了施则行争取到了时间。施则行借抽搐故意蜷起的腿快如离弦之箭,猛地一踹!翻滚中的史密斯猝不及防,“咚”的一下撞上吉普车车轮。
不等看清状况,史密斯举枪就射:“砰砰砰!”
施则行却顺势用腿缠住他的手腕,只听“咔嚓”一声,□□掉落。史密斯左手去接,施则行双腿一蹬将他推远。□□摔在施则行身侧,史密斯双目圆瞪,难以置信地看到施则行抓住□□,稳住身形转身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