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以后,前儿媳性情大变,对婆婆完全没以往那么用心,陈母自然是看在眼里,也不敢给她冷脸看。自己调整了几天,又换上笑脸来家里,趁陈意泽去公司和方清宁谈将来,谈宝宝,“将来打算把什么交到宝宝手上?除了基金之外,总要给个公司吧。”
宝宝百日宴后起了大名,还是按陈家排行来的,也上了族谱,陈和睿,不过现在大家都叫小名。方清宁笑着说,“瑞鹏还不够吗?”
陈母说,“瑞鹏是陈家的,可未必是意泽的,还要看老爷子遗嘱怎么写。”
这话也没错,瑞鹏的确属于陈家,但配套的太多服务,那些公司查到最后受益人是陈意泽,肥水不流外人田,这种只能算是常规操作。方清宁笑着说,“老爷子看起来挺健康的,再说我们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缺钱花。”
陈母语塞,想要找些道理来告诉方清宁,财势合为一体,有时过多的钱不在于这辈子能不能花完,还在于数量级带来的势力。这些势力能让她在圈子里扬眉吐气,享受被人追捧而不是反过去捧人的感觉,才刚开个头又说不下去了,方清宁这两年根本就不参与名媛社交,陈母也不傻,自然能看出她觉得这些社交很无聊。
“但如果宝宝将来有心在商场发展,你们或许会后悔今天没给他留点基础。”
她只能这样讪讪地讲,有点挽尊的味道。方清宁是明白陈母的欲求,她和陈父是标准的政治联姻,这段婚姻本身并不能带来太多快乐,那自然就要发挥最大的投资价值,能满足她的需求。对陈母来讲,在社交食物链中处于顶层是她最大的需求,为此她放弃了对私生子的教养,那陈意泽现在的选择肯定和她的利益相悖。
陈意泽会后悔没给儿子留基础?除非他性情大变,否则这想法实在荒谬,陈意泽每次去逗儿子都是和她一起,儿子不是目的,和她一起才是目的。仅有几次她下床发现他在逗儿子,那都是他们头天闹不愉快了,他要做点天伦之乐的画面来软化她的态度。
真可怜,宝宝在爸爸那里就是工具人,在妈妈这也毫不犹豫就拿出来背锅,“宝宝将来是否有心在商场发展,还要看他个人的选择,他是不是渴求父母的陪伴,这个我觉得答案是肯定的。我和意泽从小都没有太得到父母的关注,来自父母的爱很多时候带有目的性,我们都不想让宝宝也体会我们的失落。”
方清宁没得到父母的关注是真,来自父母的爱有目的性这个就纯属污蔑了,不过反正自家人的事自家人知道,这句话是说给陈母听的,她脸色不太好看,“这都是意泽和你说的吗?”
方清宁嘴皮子厉害起来可以很厉害,而且非常擅长道德绑架,她斗不过陈意泽属实是对方太疯批,“我们只是觉得时代在进步,价值观也应该跟着变,钱够花就好了,孩子有个幸福的童年会更快乐,不必和父母一样,心里总有个填不满的洞,用十倍百倍的努力也很难弥补童年的残缺。”
豪门父母,你攻击他们没当好爸爸妈妈总是不会有错的,其实方清宁和陈意泽也把大量职责包给保姆,一天最多就陪伴一两个小时,但这种极有限的陪伴当年陈母也没能提供,陈意泽自己又会赚钱,使她没有身份说出‘他的一切还不都是我给的’,事实上,她的安全感很多是陈意泽给的。陈家孙子太多了,出色的就这几个,陈母因她是陈意泽的母亲而特别,陈意泽的母亲是谁其实对他影响倒不大。她唇角翕动,过了一会挤出个笑,“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以前我对意泽的亏欠,现在希望能在宝宝身上补偿。”
他们母子关系就和方清宁和父母一样,客气有余但亲近不足。陈母似乎很介意方清宁的暗示,也有心做弥补。把哇哇大叫的宝宝抱在怀里,向方清宁感慨,“年轻时觉得重要的东西有很多,到我这个年纪,才发现亲情才是永远的联系。”
她的故事方清宁大概也了解,陈父那边一直花,但花得有分寸,年轻时在外面玩也不会留种,等陈意泽叁岁以后才养了个小星,生了孩子,陈母是婚前就结识了一个画家,对方艺术家性子,满世界画画,成就说不上,靠陈母在B市大学谋了一份教职,陈母和他也生了一个儿子,之后还没来得及再发展什么,没几年娘家就败落了,也就这一个老情人。以陈家的风气,她承担的压力肯定比陈父大,就这样也生了,可见对老情人是有爱的,对方怎么想就不知道了,不管怎么说,爱也比不过贵妇生活的惯性,这世上比陈父更有权有势的男人本来就不多,陈母离不开这样的生活,爱再浓也渐渐淡了,现在更是摆明车马以家庭为重,到C市来看小孩,陈意泽都这样了也不走,可能是真的改变了心态。
看吧,所以说所谓的爱情,不就是几年的激情吗?陈意泽实在没有理由一直逼她。
像陈母这样的故事,方清宁从小看得多了,没有太多感触,就忍不住和陈意泽吐槽,“不负责任的都是大人,烦恼的都是孩子。在外面玩也就算了,你那个弟弟是真的可怜,母亲选了别的,父亲不靠谱,天生不能承担责任,你呢和我一样,从小家里人各有各的忙,钱是有了,但没一个能给宝宝提供最需要的关怀,到老了开始怪孩子不懂感恩,对他们没亲情。我们是真的不能这样,宝宝从小就要感受到爸爸妈妈的爱和支持。”
陈意泽今天上午去公司,下午又去方老爷子那里陪喝茶,方清宁心虚,不怎么敢去见爷爷,老爷子也懒得理她,更青睐陈意泽,这次让他过去应该是问一下A市百日宴的事,忙了一天,吃完晚饭才到家,方清宁绕着他走进走出,给他拿家居服,浴巾放在架子上,浴袍、内裤都稍微用电热毛巾架烘一下,陈意泽要回话她又去调整空调温度,走远了嫌他没回音,“老公你说对不对?”
陈意泽把她抱到洗手间和自己一起洗澡,“我老婆说的当然都对。”
她叉腰瞪了他一眼,又咯咯笑起来,“我帮你洗头?”
男人洗头有什么好帮的,洗发水一搓一冲了事,方清宁就是爱照顾人,陈意泽顺从地在浴凳上坐下,方清宁站在他身后,先按按肩膀,又俯下身来亲他,吻从太阳穴延续到下颚线,纤手从肩膀蔓延到胸肌,抚弄了好一会儿才去拿洗发水,挤在浴花上揉出泡沫,擦在发间用指腹轻柔地按摩,陈意泽微闭着眼尽情享受,顶一下腰,“下面的头发帮不帮洗啊?”
他毛发不算太重,阴茎半软不硬,深红色躺在腿间显得很漂亮,至少在方清宁看来如此,她从背后绕出来跨到陈意泽腰间,“嗯,下面的用另外的护理品洗……”
陈意泽知恩图报,严格执行方清宁的服务标准,她给他洗完头,换他给她洗,下面并不存在的小毛毛也一丝不苟地用肉棒洗得干干净净,还好最近浴室下水修好了,不至于水漫金山。
从浴室出来两人都很满足,方清宁全身上下被按摩得舒舒服服,她看陈意泽还要往外走,连忙问,“你干嘛?”
陈意泽想去书房用一下电脑,方清宁不肯放他单独过去,“我陪你一起去。”
她觉得这很矫情,但的确陈意泽平时基本都在家里,今天突然一出去就是一天,她现在就很想粘着他,就算刚才做了两次,但那是解陈意泽的瘾,只要她身体许可,他一天来两叁次是至少。方清宁就觉得和陈意泽还没说几句话。而且她决定不克制自己的黏人,让陈意泽充分地得到她,这样说不定他也会逐渐厌倦。
到时她应该会比较伤心,哭几天以后再重整旗鼓去找小狼狗也不错。她盘算着经过无数次调整的计划,他则含笑看着她,“那你坐我腿上帮我滚鼠标。”
又说,“明天买个可移动电脑桌,以后在卧室回邮件方便。”
陈意泽除非大量回邮件,或者看长篇资料,否则在家也很少有需求用电脑。方清宁问,“是瑞鹏那边出什么事了吗?”其实她也没什么特别的想和陈意泽说,就是想和他说话,听他的声音。
“下午去和爷爷喝茶,他有意把喜卉给我打理。”喜卉是方家旗下的花卉贸易平台,“我说要多点时间陪宝宝,爷爷的意思还是我和二哥合作,我来规划,二哥统筹执行。”
方清宁又听他说起C市这边百日宴的安排,“爷爷说会来,所以得多安排几桌,请一些他的好友来陪一下。”
C市这边,陈意泽并没什么根基,原本是打算以方家小家庭内部为主,再请几个朋友就算OK,现在方老爷子突然要出席,规格势必不同,方爸爸方妈妈可能得从美国再飞回来。方清宁有些吃惊,“爷爷这什么意思?这么多孙子他一个都不满意,主意打到你头上来?”
她大哥不说了,二哥能力还是有的,做的几个项目都不错,但看老爷子的态度,也是认定二哥是将才而非帅才,更合适做陈意泽之下的执行者。“你答应了吗?”
如果答应的话,陈老爷子不知会不会呕血,而且陈意泽陪她的时间会减少,方清宁觉得爷爷有些过了,陈意泽若对事业有意自然会去接锦湖。
陈意泽点了她鼻尖一下,“老爷子在给你撑腰,我怎么好拒绝。”
方清宁没弄懂,陈意泽说,“喜卉本身运行得就很不错,是主理人被挖角跳槽了,需要找人监督日常运作,活也不多,又赚钱,我和你二哥共同打理,以后自然分给你们兄妹。”
他把方清宁抱在腿上亲一口,“爷爷虽然没办法一直陪着你,但他对你是真的很偏爱。我们宁宁比我幸运,有个长辈真的为你打算。”
说起来的确是,方清宁对爷爷说不上多孝敬,现在还很少去见他,只是怕被骂。老爷子见了面的确要说她,私底下却始终偏心地为她打算,且不说财产,百日宴后陈意泽在陈家地位尴尬,喜卉也是给陈意泽的一个平台,告诉陈家方家始终支持这个孙女婿,瑞鹏永远不可能换人主导,将来宝宝就算有意商界,也未必要在陈家发展。
老人家可能不会理解方清宁想要什么,这已是他能给的最好。陈意泽以后就算变心也要考量他和方清宁切割的损失,现在则是对他顾家的奖赏,把方家孙女哄开心了少不了他的好处。方清宁不知道说什么,心底暖洋洋的又有点尴尬,低声说,“明天我们一起去看爷爷。”
她亲了陈意泽脸颊一下,把脸埋在他脖子里,突然又说,“其实你说的话是对的。”
“嗯?”他有些不解,“哪句话?”
“之前我怂恿贞爱生孩子那段,”方清宁现在自己有孩子了,突然明白这是一件很大的事,她确实不该多嘴的,齐贞爱并不爱李奉冠,甚至有些怕他。结果现在两人要生个孩子,这孩子从小要面对的家庭情况比一般人复杂太多,在长辈有得选择的情况下似乎不该如此功利且草率地安排它的诞生。“……唉,我下午怼你妈妈的所有话将来那孩子都可以问我,为什么我明知这些还建议他妈妈生他出来。”
陈意泽说,“恐怕他未必会知道,贞爱和李奉冠都是成年人了,总不是你按着他俩上床的,或者他应该感谢你呢,没有你的建议哪有他的诞生?他成形的那一刻就已经跑赢前99.99%的同龄人了。”他之前数落她,这会儿方清宁开始愧疚了他又帮她推卸责任。
“物质上是,精神上不好说的。”方清宁有点低落,不知是想到这个没出世的孩子还是下午陈母的那番话,她发现自己已经开始爱上陈意泽之后,不由就开始担心这份爱将来会否也有冷却过期的一天。她自己又没有很好,好不容易不再介意外形,现在又在怀疑自己的品性,人都是向往美好的,陈意泽喜欢她什么呢?
“意泽……”她委屈起来,既然知道看的是喜卉的文件,并不着急,便把鼠标一丢,回身窝在陈意泽怀里,突然悲从中来——她身材高挑,两个人挨在一张椅子里坐总是有点拥挤的。如果陈意泽和齐贞爱谈恋爱,这会儿会是很唯美的画面,谁都用不着委屈自己。“你会不会嫌弃我?”
“我嫌弃你哪里?”
她用来自贬的所有借口现在好像都成了真实,她虚荣、没良心、自私,也不是绝世美人,赚钱也不如他,就算不说齐贞爱,陈意泽能找到的好女人比她多了去了。
——但她还是最介意齐贞爱,突然间,她以前从来没有品尝过的妒忌从心底汩汩涌出,她难受得快喘不过气,好像有一只手紧紧攫住了心脏,她要推开陈意泽的怀抱,刚拉近就要挣脱,“我不要爱你了,你太讨厌了。”
“我又哪里讨厌了嘛?”他含笑望着她,丝毫没有因她的反复而不悦,眼神闪亮,充满爱意,就像此时此刻是他人生中至高的享受一般。“宁宁?”
“你怎么可以先爱上齐贞爱呢?”方清宁委屈得受不了,这个坎过不去了,“我从来没爱上过别人,可是你以前是爱贞爱的。”
她的眼泪夺眶而出,“我第一次爱人就是爱你,可是你之前爱过别人,太不公平了!”
一想到现在完全属于她的心思以前曾一样关注过齐贞爱,她就烦闷怨毒,方清宁抱着陈意泽的脖子一边哭一边挠一边搂得更近,她真讨厌这样的感觉,可却无力抗拒,她实在是个容易被情绪支配的人,这独占欲汹涌澎湃,让她连一丝感情的支出都锱铢必较。“你还移情别恋,你以前爱贞爱,后来遇到我就爱我,那以后谁知道你会不会遇到别人然后就爱她?”
想到有一天陈意泽或许会将一切收回也删掉她的微信,方清宁突然肝肠寸断,又有种与其一直担忧不如快刀斩乱麻的冲动,拿出手机,“不行,不如现在就快进到分手,这样就不会一直担心了。”
陈意泽脸色微沉,警告地说,“宁宁?”
他是不是又怀疑这是她为了摆脱他在演?方清宁更委屈了,哇地一声哭了起来,“那你为什么爱她呢,你为什么不能就活在真空里一直到遇到我呢?太不公平了,你心里怎么能有别人呢?我要分手,我要分手!我要再找一个人来,先爱他五年然后再和你遇到,然后再一对二五六年,然后再看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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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宁真可爱~
估计还有一两章正文就完结了,明天有空就写,大概率没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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