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跑得很快,身上的校服都被穿堂风吹得鼓鼓的。
周五的放学时间要比平时早一些,东镇里绝大部分的住户已经燃起了灶火。条件落后的边陲小镇依然使用着相对原始的烧火方式。狭小的巷子里住户紧促的挨着,当家煮饭的人在蜂窝煤烧着的铁锅里挥舞着锅铲。
油烟顺着掌勺人的脸往天上走,二楼叁楼挂着的衣服往往都要沾上点菜味儿。但是绝大部分人都不会在意,这是属于这座小镇的气息。一种土腥味混合着人造的烟火气。
钟离穿过缭绕的油烟向巷子尽头奔去。一路上好几个邻居向他打招呼,他只是侧着头点点示意,给别人再次留下没教养的话把子,然后头也不回的向前跑。
就快到尽头的时候,他慢慢停下脚步,随后仰头捕捉着空气中应该有的味道——一种他并不知道的花香。
“真是小狗鼻子,说了几次要好好走路,你又是跑来的?满头大汗,小邋遢!”
阿纾从叁楼的墙边探出身来,柔顺的头发带着花香。就连风也是眷顾她的,哪怕只是一个侧头,悄然变弱的春风也抚摸着属于阿纾的味道,既而送到钟离的鼻息中。
钟离瞪着像猫一样的圆眼,还带着颊肉的腮帮子看起来有些孩子气。他朝着楼上那个调笑着他的女人大声说:“我十八了!”
少年人从尴尬的变声期过度完毕,还不成熟的低沉声线混着略微沙哑的嗓音,在女人的耳朵里格外可爱。
阿纾伸出手点了点空气,像是逗弄一只耍脾气的野猫,笑得一脸宠溺。
“十八也是小孩。”她挑逗一般向对方眨眼睛,“我的小孩。”
钟离的视觉神经被女人纤长的睫毛挠了个正着。就如同那个雨夜的心动,他被对方有意的勾引,心甘情愿的坠入这场春意浓于的纠缠中。
2.
所有认识钟离的人中,只有阿纾把对方比作一只温顺的小野猫。
在父母眼中,钟离是养不家的白眼狼,学校里出了名的问题学生。街坊邻居也不待见他,只是碍着钟家人在镇子里开厂的面子,不得不对人客气一些。
喜欢他的只有阿纾。
这是钟离内心一直坚定的事实。
就像现在,哪怕他用力顶弄着对方浑身最娇软的地方,宠着他的漂亮姐姐也不会生气。只会在实在受不了的时候抚摸他裸露的后背,然后喘着破碎声音哄他。
“轻轻地呀……不然明天没有了!小坏蛋……”
明明比他大几岁,说话却黏黏糊糊更像小朋友的姐姐,用无限包容的语气说着下流话。
钟离只怕这是一场无疾而终的梦。
为了证明阿纾是真实存在的,他初具成年男人线条的手臂把身下人从床上捞了起来。乍然变幻的姿势使得埋在阿纾身体里的坚挺更加深入,女人裸露的身体紧紧嵌在少年人的怀中。薄汗附着在彼此滑腻的肌肤上,在爱欲起伏的浪潮中蒸发又融合。
钟离一只手捧起阿纾潮红的脸颊,那双圆而亮的猫眼缱绻深情地凝视着对方。女人半瞌着的睫羽颤抖着,随后微张喘息不停的唇,袒露着舌头舔弄少年鼻尖的汗珠。
这是一团成熟艳丽的火焰,主动迎上青涩却待燃的树枝。
阿纾被钟离按在身下不知轻重抽插,断续的呻吟最终被吞进对方的唇舌之中。
钟离像往常完事后那样,把早已软成一团的阿纾抱在怀里,整张脸埋在女人馨香的一侧肩颈贪婪地嗅着。阿纾从床头摸出烟拖,点上一支吸烟小口抽着。
“为什么你抽烟都是香的?”
阿纾听后差点被呛着,紧接着侧头用脸碰了碰对方的额角。
“里面有薄荷,味道没那么重。”
钟离似懂非懂点点头,环在对方腰间的手收的更紧了些。
他不是没有问过对方的来历,那些流传在这条街的闲言碎语平凑出的阿纾实在和实物不符。他好奇对方的一切,却鲜少能从对方嘴里得到很真的答案。
镇里的好多女人都说阿纾有问题。
她杂货铺里好烟好酒从来就没缺过,那些新奇的饮料总是吸引着小孩光顾。当家的男人总是有意无意经过这里,也许是为了这些烟酒,也许只是想看一眼这个样貌出众甚至惹眼的年轻女人。
阿纾在别人嘴里是一个暗地里卖弄的婊子。
就连钟离的妈也在牌桌上对阿纾不屑一顾,嘴里大声嚷嚷臆想着对方那些烟酒不干不净的来路。
钟离当时听得烦了就翻窗子跑了。
冬末的风并没有温柔很多,反而攒着劲儿要给行人下马威一样,一阵又一阵往他衣服里钻。
他却是不怕冷似的,身上只穿了一件毛衣和一件外套,漫无目的的在大集上闲逛。才顺着路灯走了一会儿天上又下起了雨。
冬雨下的很急,饶是钟离不怕冷也不得不往街边的商铺里跑。镇上晚上还开着的店不多,这会儿更是只有一家卖烧烤的店开张。
钟离冲进去的时候就瞧见正坐在小桌前喝啤酒的阿纾。
对方看到他这个陌生人后却是展颜笑了笑,手上的啤酒杯朝着他举起。
“要喝一杯吗?”
好像某种果实香味,阿纾的声音有股让人想要反复感受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