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短暂的对话结束之后，空气再次陷入了沉静。
雷沙似睡不睡的，半眯着眼注意着对面的少年。
少年碗里的饭其实已经快吃完了，但他仍旧用筷子，一粒米一粒米地往嘴里放着，拖延着吃饭的速度。
宁静的氛围，貌似让少年很不舒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背对着灯光而坐的缘故，总之，他一脸阴霾。
“明浩，吃完饭之后，咱们聊聊好吗？我睡不着。”雷沙故意道。
“……”少年怔了一下，这才放下了手里的筷子，“我吃饱了。”
“嗯？”雷沙佯装惊讶，“好，那你先坐，我去洗一下碗。”
“不用。”
明浩说着，站起了身，并且把碗筷和盘子端到了厨房。
“你做的饭，我来洗，这很公平。”少年喃喃地说。
“公平？呵呵。”雷沙依靠在厨房的入口，微笑着看着他。
少年显然没想到她会跟着过来，略惊慌过后，复又低下了头，认真地刷起了锅。
雷沙调侃道：“现在这世道，早就人心不古了。可明浩却还能恪守着‘公平’原则，嗯……我想想啊……”
“……”
“呀，未来你可能会是个大法官吧？”
“……我……我才不稀罕当什么法官。”
雷沙笑了：“也对。法官每天都端坐着，不能笑也不能哭的，太严肃了，再年轻帅气的男人，往那儿那样一坐，也得跟个小老头儿似的……”
雷沙其实不是个话很多的人，但她知道，一旦房间里寂静下来，明浩就会紧张。
她不能把少年逼的太急了，不能希望着一下子就把抗拒陌生人的少年，硬掰回正轨。
但她也不会什么都不做。
少年洗完锅以后，雷沙坐在了沙发上，微笑着道：“明浩，我给你讲个故事好吗？”
“……”
明浩本来以为，这老女人一定会想着赶紧回房间睡觉去了，却没想到对方还会讲故事给他听。
就状似不经意地点了点头。
“可我讲得故事有点儿恐怖，你会不会害怕呀？”雷沙故意为难道。
“我会怕？”果然，少年中计了。
“不怕就好，我就怕我故事讲到一半儿，你那边吓跑了，或者吓昏过去了，那就……啧啧。”
“哼，我，什，么，都，不，怕。”
“好，什么都不怕就好。”雷沙为少年建立自信心道，“现在在这个家里，你可是顶梁柱呢，以后我这个当姐姐的被别人欺负了，就全指望你保护了，我可不希望你到时候吓得尿裤子了，呵呵。”
“……”
“好，现在开始讲故事。”
没戴眼镜的雷沙，微笑起来，甜甜的，少了几分职业理性，多了几分邻家女孩的温柔。
“我们公司有这样一个奇怪的女孩。
一开始的时候，她见人就笑，虽然傻傻的，但性格很好，也很讨大家的喜欢。
她的工资并不多，每个月发工资以后，她都会老老实实地把工资存起来，交给爸妈保管。
她也不太爱参加聚会这些，一到点儿，就准时回家了。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了，这个22岁的傻女孩，有一天突然结婚了。
结婚之后，女孩的笑容却一天比一天少了。在公司里，也变得越来越不合群。
而且，她还多了一个新毛病，只要手机一响，她就会哆嗦。
渐渐地，总是准时回家的女孩，变得常邀约唯一的朋友逛街了。
为了约朋友出去，她把大大小小的借口都用上了。
一开始她的朋友并不能会意她的情况，所以总拒绝她。
被拒绝的女孩，也不恼怒，只乖乖回家了。
之后的某一天，女孩约朋友到公司的天台喝咖啡。
朋友那天虽然去了，却是很晚才到的。
然后，她就看到了这样一幅画面：
端着两杯咖啡的女孩，正站在外围的墙沿上，来回跳跃。
女孩脸上的表情，仍旧是笑盈盈的。
可那朋友却第一次注意到，这女孩的内心里，似乎还住着一个人：一个伤痕累累的恶魔。
那恶魔，好像随时都会把她的朋友推下28层的天台一样。
故事完。”
“……”
听了故事的少年明浩，嘴角抽搐着，“你的故事很烂。”
雷沙呵呵笑了：“难道世界上所有的故事，都非得是：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
“你的故事乱七八糟的。”
“我故事里的女孩，就是戴琳。”雷沙突然正色道。
“……”
“今天来到家里，却被你摔门拒之门外的女孩，叫戴琳。”
“……”
“那个曾经拒绝和她一起外出的朋友，就是我。”
“……”
“戴琳现在跟她的老公回家了。”雷沙眼圈红红的，怔怔地看着明浩，“她知道你不喜欢她，但她还是一直赖在这里，她知道我很困了，但她仍旧一直打着岔，直到她老公来的时候，她才不情愿地回去了。”
“……”
“明浩，我不瞒你，我现在很担心她的状况。我也对自己很生气，因为我之前没能早点儿注意到，戴琳的每次邀约，其实都是在向我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