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想到他俩之间的无聊琐事能逐渐填满这张表格,时恬觉得,等待似乎不那么难熬。
时恬还是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
对他在不在身边、是否过得顺心、茶米油盐的小事都满怀期待,想要挤进他的世界。
时恬给手机放兜里,热度还残留着。
心里,也饱满丰盈,仿佛一株高大的花树哗然生长起来。
知道彼此喜欢,云山遥远,也不会感觉孤独。
*
就这么每天联系着,时恬的手机备忘录一天天变满。
闻之鸷伤口痊愈后,开始进入“黑匣子”进行测试。
进入狭长的窄道,两侧全是只有门板开了小窗的封闭房间,闻之鸷走了两步,听见门“哐当”一响,随后响起某位alpha凄厉的惨叫,声音震耳欲聋,仿佛猫爪子挠着墙壁,撕心裂肺。
闻之鸷侧目,瞟了眼。
医生赶紧说:“是有一些激烈的反应在里面的,不必惊慌!”
这两天,也有人用ppt给他做过演示,观察其他alpha接受测试的过程。
腺体是身体异常敏感的地方,当时闻之鸷垂眸看着视频,里面alpha应该还算比较能忍的,那惨叫震得房间里都有回音。
非常恐怖。
闻之鸷进入测试房间。
戴上仪器,几乎没有多的台词,就开始了测试。随着刺痛感上升,他体内的信息素明显躁动紊乱,几乎没有多的话,闻之鸷视野中陷入了完全的黑暗。
莫名,闻之鸷却走神了。
眼前浮现出了一朵莹白的小花,荏弱灵巧,有着好闻的味道。
染血的荆棘与小花混合在一起,逐渐疯长,荆棘冰冷又残酷,却因为绽放着白花,在月光下,形成了独特奇异又峥嵘的美景。
……
测试员询问:“你想到了谁?”
闻之鸷静了会儿:“我的omega。”
测试员做完记录,说:“现在请你暂时不要想他。”
漆黑潮湿的荒原,无人经过,暗红的荆棘铺满整片大路,所面临的只有绝望和死意、恐惧与荒芜,然而却有几朵小小的白花开在荆棘的茎叶,遮掩了血腥味儿,让天空色泽都亮了几分。
alpha面色苍白,因为承受痛苦,声音变得低沉。
他的回答是:“对不起,做不到。”
不能不想他。
因为这是荒原唯一的柔软。
……
……
……
许久,第一次测试终止。
闻之鸷回到房间,直接躺床陷入了半昏迷状态。
alpha疲倦至极,微微汗湿的发缕垂至耳侧却无暇顾及,勾着被子的指骨赏心悦目,半搭在腰侧,沉沉入眠时,耳侧,手机屏幕亮了好几次。
显示,特别关注发来的消息。
甜甜:【闻哥,我来找你辣!】
甜甜:【网恋奔现!冲鸭!!!】
第80章 爷都喜欢
机场人来人往,时恬给口罩往上拉了点儿。
想想,又发了句消息。
时恬:【已在路上,不许拒绝。】
他抬起头,有点儿茫然。除了很小的时候跟小爸从外地被带回来,他压根儿没出过远门,除了汽车、自行车甚至没接触过其他交通工具。
好不容易在空乘的指引下进入等候区,时恬手指又动了动,给闻之鸷发消息。
时恬:【第一次坐飞机qwq】
时恬:【飞机图片.jpg】
他就背了个书包,听说首都很冷穿了件黑色厚外套,衬的脸特别白,下巴尖尖的。时恬跑到等候区的窗口旁趴着看飞机飞来飞去,还拍了几张照片。
听到登机提示,时恬给闻之鸷发了最后几条。
时恬:【要飞高高了==】
时恬:【手机马上关机】
时恬:【行程图.jpg】
到飞机坐下,旁边挨着一位年轻的女孩儿,时恬给书包放腿上抱好,左右望了望。
机舱人满着,但很安静,似乎没人想说话。从南域到首都要飞四个小时,大家几乎都闭着眼睛准备睡觉。
时恬转回目光,看了会儿窗外,明知道不可能丢东西和中途转机,但还是不怎么敢睡,眯一会儿就睁开眼睛,等待时间流逝。
下飞机是凌晨五点,落地就扑来寒风,时恬给手机开机,闻之鸷还没回复,估计他在睡觉,时恬也没继续打电话。
跟着是出机场,转车,时恬刚上公交车,睡意沉沉的司机一轰油门开走了。
“……”
时恬左右望了望,估计这是辆发往防控区的班车,车里中老年人居多,听说话,估计还来自五湖四海。
时恬坐着这一会儿,被老太太拉住:“孩子,你是去防控区的吗?”
时恬嗯了声。
老太太说:“我去看看我孙子,这小兔崽子不听话,闹到那里面去了。我从小教他,都教不听。”
还是特别疼爱孙子却无可奈何的奶奶。
时恬跟她聊了几句,困得很,但公交车上座位满了,只能额头抵着窗玻璃打瞌睡。
有点儿累,像脑子里塞着团沉甸甸的棉花,几乎不能思考。
这公交车大概晃了两个半小时,终于停了下来。
时恬下车,又惊着了,周围是一片红砖白墙的小镇,感觉整条街走遍大概用不了五分钟,旁边倒是有很多大型卡车经过,应该是附近集散市场自发兴起的市镇。
虽然防控区在郊区,这也太偏僻了吧??!
时恬肚子饿的直叫,看了眼那个竖着块牌子勉强能称为公交车站台,先找了个家店吃饭。
吃的同时打开手机,闻之鸷还是没回复。
心情莫名有点儿沮丧,时恬还挺希望他高高兴兴地等候着自己。不过,时恬没多想,吃完饭去了趟公共厕所出来,开始到站台旁等另一班公交车。
不过等了十几分钟,旁边有人问:“你等车吗?”
看了看对方,时恬点头:“嗯。”
“去哪儿的车?”
时恬说:“去防控区。”
对方摆摆手:“公交车刚才已经过了,一天一班,这儿有黑车,坐不坐?”
“……”时恬低头看表,不相信,“我刚才看还没过啊。”
“九点,”对方说,“很准时,基本不等人。毕竟那地方邪门儿。”
操。
时恬心里骂了声。
九点,正好是他在店里喝的那晚碗豆浆!
这下,时恬实在不知道怎么办了,低头翻手机:“……我打车。”
对方嗤了声,嘲笑外地人的语气,优哉游哉:“还打车?那你就试试吧,打上车了算我输。我是今天有事,和朋友正好往那边走一趟,才带你,你真不上?”
越这么听,越有鬼。时恬抬头看他,一个二十多岁的beta,有点儿流里流气,开的那车也是早八百年换下来的桑塔纳,就透露出几个字——
破。
烂。
穷。
寒酸。
时恬想想,还是摇头:“我再看看吧。”
再看了十几分钟确实没车。时恬拿出手机导航,插了充电宝,开始沿着公路往防控区走。
看导航,步行也要三小时。时恬走了半个小时,累的腿软,加上一晚上没睡,都有点儿头重脚轻。
然后,刚在路边蹲下,就听见车轮子卷来的声音。
刚才那beta开着他那破车,远远看见他:“兄弟,芜湖~”
时恬:“……”
车停在脚跟前,对方面色同情,但又挺好笑:“你说你图啥啊?我长得就这么像坏人吗?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你要再不上,肯定没别的人肯搭理你了!”
时恬咬咬牙,说:“我上。”
车门响了声,后座他还有个朋友,给时恬挪了个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