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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长瑾入内时碧溪还在半梦半醒之间,脑袋昏昏沉沉的,听到脚步声才有些吃力地将眼皮撑开:“宝林。”
    这一声沙哑无力,完无了往日的清亮活力,孟长瑾听着心不由得一酸,立马走过去,半坐在床边,轻声回应:“嗯,是我,碧溪……你可感觉好些?”
    碧溪爬伏在床上,听到她声音欲起身,孟长瑾立马上前扶她趴好,半是责备道:“你伤成这样起身做什么!”
    碧溪低低地抽了一口气,孟长瑾连忙凑到她面前,紧张地问道:“可是伤口又疼了?”
    碧溪一眼不眨地打量着她,见她无恙便放下心道:“奴婢无事,今日宋太医也来瞧过了,说奴婢没什么大碍,过几天就能正常下地走路了。”
    孟长瑾皱眉道:“没有外人你自称‘奴婢’做什么!”
    “是,我我我,可好?”
    孟长瑾见她能跟自己打趣,便知确是无大碍了,这下悬着的一颗心才算是完放下来了。
    “若是疼就跟我说,别自个忍着,嗯?”
    “是。”
    孟长瑾湿了帕子,拉过她的手小心仔细地擦拭,碧溪也只是睁着眼睛盯着她看,二人半响无话,屋内一时寂静到呼吸可闻。
    突然孟长瑾才开口问道:“你可有怪我?”
    碧溪不解她为何会这么会,有些着急地翻转身子,一下子牵扯到了伤口低呼一声。孟长瑾立马将她轻按在床上,一面勒令她不许再动,一面又懊恼自己方才说的话,平白引得她着急。
    碧溪紧咬了下嘴唇,待缓过来才轻扯出一抹笑:“不就是点皮外伤吗,难道你忘了我小时候常常挨吴嬷嬷的打,你见我那时可曾有过半点害怕?我呀……皮糙肉厚,不就是三十笞杖吗,就是一百笞杖也不在怕的!”
    孟长瑾知道她这么说是为了宽慰自己,但瞧着她这龇牙咧嘴的样子也觉得好笑,知道这丫头又是在逞能,便吓唬她道:“那我这就去跟陛下说,他赏你的不够,还要多三十下才行呢!”
    碧溪立马讨饶:“我的好宝林,你可别折磨我了,我怕了还不成吗!”
    香芹推门而入,听得二人的打闹也不禁被感染,笑道:“还是宝林厉害,两句话就将碧溪逗得这么开心,今日一天我便是怎么逗她,都不见她笑得这么欢快!”
    碧溪轻啐了她口:“谁让你在我睡觉的时候一直说个不停,我……”
    碧溪话说得太急,带起了一阵咳嗽,孟长瑾和香芹立马过来替她拍背顺气,又顾及着她身上的上,不敢碰触到她伤口,也不敢用半点力。
    待碧溪咳嗽止住了,香芹才对孟长瑾道:“宝林,晚膳热好了,先去用了吧,让碧溪好好休息。”
    “嗯。”
    孟长瑾应了声,转头叮嘱了碧溪几句,才同香芹一起出去了。
    香芹跟在孟长瑾身后,仿佛看穿了她的心事,低声道:“宝林先去用了晚膳再去看安公公也不迟。”
    孟长瑾将目光收回,与香芹一道回了主室。
    孟长瑾刚坐下,香芹便盛了碗汤放至她面前:“宝林,先将这碗红枣山药羹喝了再用膳吧。”
    孟长瑾指了指一旁的凳子:“你同我一道用罢。”
    香芹也不推辞,顺着她指的凳子坐下,突然想到一事,便开口道:“今日戴宝林来过。”
    “哦?”孟长瑾又勺了一口汤,“想必她是得知了那日的事才赶来的吧。”
    香芹有些疑惑,问道:“是,宝林不怀疑她?”
    孟长瑾摇了摇头:“也不是,只是若真与她有关,她可以寻个别的由头将我支走,干嘛用自己的名号,今日再巴巴地跑来岂不是多此一举。若……真是她,那她有何好处呢?我此后定会对她有所防备,虽然陛下罚了我,但也难免对她起了疑心,真是得不偿失。”
    香芹也不由地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放在一旁的漆盒,问道:“今日她过来送了好些名贵药材,说是要给碧溪和安公公养身子的,我再三推拒,她却命人放下便走了,我们是否要退回去?”
    孟长瑾头也不抬,笑了笑:“既然是她的好意,我们便收下,正好给碧溪和安达补补身子,明日你选两匹我们新分得的料子给她送过去,也算是对她的答谢了。”
    “是。”香芹看见孟长瑾又走神了,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低声问道:“宝林?今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孟长瑾被她唤了一声,立马回过神来:“没……没什么。”
    孟长瑾低头继续用膳,只是心思摇曳,耳边似乎又传来他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
    第33章 用意
    光影夹着树影,缓缓地游至廊下两双墨色靴上,些许落影打在紫色袍角,却是映得深一片,浅一片。
    其中一人身形高瘦,墨发高束,透着一股文雅之气,正是左丞相徐穆之子,英烈皇后胞弟,也是当朝礼部尚书徐慕云。而另一人身形更为挺拔,浓眉高挑,眼神刚毅,尽是轩昂之姿,此人是武安侯言袆佑。二人皆着紫色朝服,端正立于垂拱殿廊下。
    听闻王裕出来通传,二人便撩袍入内,徐暮云抬脚跨门时身形不稳,王裕知他腿脚不便立马要上前扶他,却被他抬手制止了。王裕也不勉强,将二人引入内室后便退门而出。
    一般皇帝单独接见大臣,或与大臣商议事宜都是在大殿,此时在内室接见他二人,可见对他们的重视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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