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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瑜在心里暗笑这人还不清楚,实际上一半的人都是在看他,不过既然不知道,自己也不会去提醒就是了。
    他意味深长地笑了下,便端起了桌上的酒杯。
    这酒呈现出淡淡的橙色,在灯光下像是上佳的蜂蜜,折射出的光映在脸上,给他低垂的睫毛镀上了浅棕,整个人清冷的气质减少,多了几分柔软。
    陆染空生怕别人又盯住这样的兰瑜看,便警惕地四处张望,就像一只守着自己所有物的雄兽,不允许有任何觊觎的目光。
    他环视一圈,见没人再望向这边才转头去看兰瑜,发现他端着那杯酒迟迟没喝,只举到嘴边嗅闻着,还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这酒不好吗?”陆染空也端起酒杯闻了两下。
    兰瑜说:“不是,我是觉得这酒味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闻过。”
    第76章
    鸦翼的味道丝丝缕缕飘进鼻腔, 让兰瑜觉得似曾相识,却无从记起。他抿了一小口,浓郁的酒香布满味蕾,中间还夹杂着一丝丝苦涩, 似乎带着海盐的腥咸。
    这酒的确不错, 就是苦味稍微有点过, 如果多一分淡淡的甜,相信口感会更好。
    兰瑜想不出来这味道的来源也就不再想, 一边和陆染空轻声聊着, 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其他人。
    “你现在觉得这家酒吧还有问题吗?”陆染空问。
    兰瑜犹豫地回道:“说不清楚……”
    “既然说不清楚,就是还有所怀疑,明天我让人将这家酒吧的老板找来, 让他把所有员工召集在一块,咱们一个个审。”陆染空说。
    兰瑜没找出什么疑点,也就失去了再呆下去的兴趣,把这杯鸦翼喝完后就提出要走。陆染空顺从地拿起搭在沙发背上的外套, 和他一起站起了身。
    云杰赶紧来送两人, 眼睛瞥过陆染空那杯酒, 发现透明杯底贴着的便签纸都没有被揭下来,眼神顿时黯然,被兰瑜看在眼里。
    路过吧台的时候,闲下来的调酒师对着两人微微一笑:“两位先生,今晚的鸦翼还喜欢吗?”
    陆染空对他竖了下大拇指, 说:“很棒……”
    兰瑜走出去两步后又回头,问他道:“你以前见过我吗?”
    调酒师一愣,摇头道:“没有见过……”
    兰瑜点了下头,跟在陆染空身后继续往外走, 回头见那名调酒师还看着自己。
    两人走出酒吧,迎面扑来夜晚冷冽的空气,陆染空将自己手臂上的外套搭上兰瑜的肩膀,说:“萨苏星的夜晚果然比扎塔星要凉一些。”
    兰瑜跟着他往停车的空地走,才走出几步,脚步又渐渐慢下来。
    “怎么了?是什么东西忘在酒吧了?”陆染空转头问。
    兰瑜举起一根手指阻止他说话,偏头想了下,说:“我想起来在哪儿闻到过鸦翼的味道了。”
    “嗯?”
    “我在喀布尔的床边闻到的。”
    “床边?喀布尔不是说自己从来不在家里喝酒吗?”陆染空眯了眯眼。
    兰瑜回忆着说:“这气味很轻微,但很特别,所以我记住了。”
    陆染空站着没有做声。
    兰瑜低着头拧眉沉思,嘴里喃喃道:“不对不对,这里有地方不对。”
    “哪里不对,你说说看。”
    两人就站在大街中央对话,有车经过按了下喇叭,陆染空拉着兰瑜继续往前走,到了对面空地,上了自己那辆跑车。
    跑车又开始缓慢经过那段拥堵路段,行进得跟乌龟似的,有小孩举着烤串从车前跑过,烤串上的油还滴落在了车前盖上。
    “你刚才问我哪里不对,我来告诉你。”兰瑜郑重地举起了自己的食指,“第一……”
    他见陆染空盯着前方没有看过来,就举着食指没动,也没继续往下说。
    陆染空避开了几个行人,再小心地擦过一个摊位后,踩下刹车看向他,“好的,第一。”
    兰瑜满意地说:“你开车,我继续说。”
    陆染空看向前方松开刹车,兰瑜解说道:“第一,我是在喀布尔的床边闻到鸦翼的味道,他中途起身后,我在他身上并没有闻到相同的气味,也就是说,鸦翼是从他被子或者床单上散发出来的。”
    “嗯,有道理,我在他身上也没有闻到异味。”陆染空说。
    “第二……”兰瑜又竖起一根手指。
    陆染空刚开出拥挤路段,又踩下刹车看向兰瑜,郑重地重复:“嗯,第二。”
    接着转回头,松开刹车继续往前。
    “第二,这种酒吧里的特色酒,就是在酒吧里喝,没谁会带回家还睡在床上喝,再说酒吧也不允许你打包带走。”
    兰瑜说完后问陆染空:“你觉得我的发现有没有用?”
    陆染空没有转头,只用左手控制方向盘,右手将他两根手指握住,说:“我觉得你的发现很是有用,所以我正行驶在去往喀布尔家的路上,咱们再去问问他,确认一下。”
    黑黄相间的流线型跑车在城中高速上呼啸而过,超过一辆辆车,将头顶呼啸的悬浮客车也甩在了身后,很快就到了西城,停在了喀布尔家门口。
    两名陪伴喀布尔的工作人员听到车声,从二楼窗户探出头,在看到下车的兰瑜和陆染空后,快步下楼开了门。
    陆染空简短地对他们交代了下,就带着兰瑜上了二楼,敲响喀布尔的卧室门。
    “进来……”喀布尔刚从虚拟舱钻出来,看到陆染空两人又来了,神情还有些惊愕。
    陆染空也没说话,直接走到他床边开始嗅闻,然后俯低身体,在他被子上方闻了几下,再转身对兰瑜说:“没错,是鸦翼的味道,很淡。”
    兰瑜站在门边问:“喀布尔,白天问你有没有在家里喝酒,你说没有?”
    他的眼神锁定住喀布尔,分辨着他每个细微的表情。
    喀布尔将身后的虚拟舱舱门关上,回道:“是没有,我本来就不喜欢喝酒,更别说带到家里面来了。”
    “我去其他地方看看。”陆染空对兰瑜说完就出了卧室,下楼去餐厅。
    兰瑜留在房内,继续问:“你被单是什么时候换的?”
    喀布尔茫然地回答:“一周前……”
    “一周前,是在你出事之前吗?”
    喀布尔想了下,说:“就在出事前一天换的被单。”
    “你没有发现被子有异味?”兰瑜问。
    喀布尔脸开始涨红,有点生气地说:“我每天都洗澡的,怎么会有异味呢?”
    “我说的异味不一定就是臭味。”
    喀布尔在兰瑜冷淡的目光中平静下来,回忆道:“的确是闻到了一点味儿,我还以为是被单在柜子里捂久了。”
    兰瑜走到他衣柜前,一扇扇打开柜门,在找到放置被单的那一格时,凑近闻了闻。
    只有洗衣液和防蛀丸的淡淡清香。
    楼下陆染空显然没在餐厅发现什么,又在询问两名工作人员,声音断断续续传了上来。
    外面传来上楼的脚步声,陆染空走了进来,对兰瑜摇头道:“的确没有,那两名工作人员也没有喝酒的习惯,更别说将酒吧的酒水带来了。”
    兰瑜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漆黑的灌木从,沉吟道:“这味道应该和那晚的隆特星人有关,也和黑鸦酒吧有关,证明我们之前的怀疑方向是正确的。只是我不明白,隆特星人为什么要将酒味留在喀布尔的被单上呢?”
    喀布尔本来还一脸茫然,结果听说这异味是隆特星人留下的,脸色顿时变了,好容易才忍住不去抓挠自己的背。
    陆染空说:“隆特星人提前到达喀布尔家,具体时间不清楚,他在给水杯下完药以后,就一直躲着没走,等着喀布尔喝下水再进入昏睡状态。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躲在二楼的某个房间。”
    喀布尔紧张地说:“我二楼一共三个房间,除了我这间主卧,客卧是空的,还是我同事来了后才在里面加了床。第三个房间不太大,被我当做的储藏室。”
    “走去看看……”
    喀布尔在前面带路,解释道:“军部已经在储藏室检查过了,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他边说边打开了最边上的一扇门,“就是这间房……”
    陆染空两人进入了储藏室,这里面说是储藏室,其实就只放置着三个虚拟舱。
    喀布尔有些自豪地说:“这是海音公司出的z9梦幻系列,这个系列的三代产品我都有。”
    陆染空笑笑:“挺贵的吧?”
    “只要我的薪水卖得起,那就不算贵,何况虚拟舱这种物品,怎么能用价格来衡量呢?第一代的主色调和第二代有所不同,展现的世界偏暖色,操纵感也有细微的差别,略微迟缓……”喀布尔就像任何一名游戏上瘾者般,提起他的虚拟舱便开始兴奋地讲述。
    陆染空打开离门最近的那个虚拟舱,半俯下身闻了下,对着兰瑜说:“找到了,他之前就藏在这里面。”
    喀布尔顿时芯片卡壳般停下了滔滔不绝。
    兰瑜也凑近那个虚拟舱闻了闻,确认了这一说法:“他一直藏在这里面等着喀布尔睡过去。”
    陆染空放下虚拟舱盖转身,喀布尔赶紧上前重新揭开盖子,“敞着通通气,明天我再仔细擦一遍。”
    三人离开储藏室重新走回卧室,陆染空突然道:“我想我知道酒味留在被单上的原因了。”
    “因为什么?”兰瑜和喀布尔都一起看向他。
    “隆特星人是不可能用本来形态招摇过市,在来喀布尔家之前,他就已经控制了一名人类的身体。他用这具身体翻窗进了屋,给水杯下了药,再躲进了储藏间虚拟舱。他也许是黑鸦酒吧的员工,也许是在里面喝过酒的客人,不经意在身上沾上了酒水,所以将那气味就留在舱里。”陆染空说道。
    兰瑜点头赞同:“应该就是这样的。”
    陆染空继续道:“他等到喀布尔昏睡过去后,便从虚拟舱出来,入侵了喀布尔的精神域。”
    “没错……”兰瑜又点头。
    “那么他之前那具身体呢?”陆染空进入卧室,停在那架床前,转身道:“隆特星人进入喀布尔身体后,开始那具身体失去掌控便倒下了,他就将那具身体放在了床上,也就给被单蹭上了酒味。”
    喀布尔看着自己的床,倒抽了一口凉气。
    “他开着喀布尔的轿车,半夜三点到的研究所,在被保安发现以后飞速逃走,这个时候他会在第一时间赶到喀布尔的家,拿走自己开始留下的身体。”陆染空说。
    兰瑜眼睛亮了起来,“这里离研究所很远,他当时又是隆特星人的形态,喀布尔的轿车被留在了研究所里,证明他有其他交通工具停在研究所附近。”
    陆染空点头道:“对,所以小区虽然没有监控,但是最近的出高速路口肯定是有的,咱们锁定当晚四点左右通过高速路口的车,找出可疑的那一辆。”
    陆染空说完就点开了终端,也不知和谁在通话,只听到他给对方报了地名,并要求即刻将上周三,也就是十月十三日半夜四点左右的监控视频发来。
    挂掉终端后,他对兰瑜说:“走吧,去楼下坐坐。”
    两人出了卧室往楼下走,喀布尔在后面赶紧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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