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索尔,里德在这三天也颇有收获,也许从没尝过手持100万任意使用的快感,他把索尔交给他的资金几乎花个精光。
其中60万被他用来购买了两具魔法师公会制作的魔法人偶。这种人偶身躯由矮人用上好的钢铁打造,内里填充魔晶石,通过魔力的运行,它们可以像机器人那样自由活动,加之力大无穷,坚不可摧,是绝佳的护卫。
里德对此解释道,由于洛维尔特殊的地理环境,如果再发生上次魔兽入侵的事件,人手不足的守备队肯定会穷于应付。而有了这两具威力无穷,且能够不眠不休的魔法人偶做领地护卫,就可以大大加强洛维尔的防御力。
剩下的40万金币,则被他用来购买备用的魔晶石,一些洛维尔急需的物资,魔法小物品,甚至还包括一小块矮人送拍的密银。总之运用自己优秀的商人手腕,里德把这100万金币的价值发挥到了极至。
对此索尔倒不在意,反正老子有的是钱,这100万根本就不算什么。但很快他就悲哀的发现,虽然三天的拍卖会赚得钵满盆满,但还掉艾蕾贝娜借给自己的250万本金。剩下的钱几乎都买了奎玛克的遗书,以及那两件贵得离谱的东西,只剩区区十几万金币。
要说少也就少点,总比没有强,但又一个发现让索尔由悲哀变成了绝望。当初和艾蕾贝娜约定时,赚到的钱要分一半给她。也就是说,卡里格那300万中有一半是艾蕾贝娜的。
这样三下五除二,索尔还了本金,给了艾蕾贝娜那两件东西后,竟然反欠下她上百万金币的巨额债务…
“我的天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至此,索尔终于明白什么叫吃人不吐骨头了。
当他胆战心惊的向艾蕾贝娜提出这件事的时候,她倒是笑眯眯的没有为难索尔。这三天她买到不少闪亮的宝石,在王都抢劫又捞了大批珠宝,带去的东西在拍卖会上更卖到总计近千万的巨额,她心情好得很。
在表示钱可以慢慢还,利息自己也会少算一点后。她委婉的提醒索尔,当初的约定是年内找到三件清单上的物品,现在还少一件。尽管大家都是熟人,但到时看不到东西的话,保不定自己就会发飙,给洛维尔来个“洗礼”。
索尔算是看开了,自己这一辈子恐怕都会卖给这头母龙。现在他唯有寄希望于最后一天的特别拍卖会,希望那颗晶体能卖个好价钱吧。
走出艾蕾贝娜的房间,索尔流下许久未见的血泪。上百万金币啊!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当初怎么就鬼迷心窍去招惹这头龙呢…
期间达斯和沃尔萨也来了一趟,劫掠事件已经渐渐平息下去,克里夫也大度的表示不会在意搜查他宅邸的事,所以达斯也没受什么责罚。只是城里缉捕凶手的风声更紧了,这让索尔有些担心三兄妹。
于是他又抽空去看了列斯塔兄妹一趟,列斯塔兴奋的告诉他,这次劫掠的珠宝不少,他准备变卖以后重建去死团,一定要让索尔加入。
索尔唯唯诺诺的答应着,但他也有自己的想法。去死团只剩他们兄妹三个,已完全没必要再做强盗,特别是卡菲尔。
他很想庆典结束后离开王都时,把三兄妹也带回洛维尔,让他们过上普通人的生活。但这事现在还不宜提出来,只有到时候再说了。
就这样,在索尔的不安和焦虑中,庆典最后一天终于来到。
*******************************************************************************
当天傍晚,弗里敦的专用马车到达旅店,接索尔前往特别拍卖会的会场。这次特别拍卖会上全是由弗里敦精心挑选的珍贵物品,只有受到专门邀请的宾客才能参加,可以说,这个拍卖会才是此次拍卖的精华所在。
反正索尔已经一穷二白,这次只是去看看那颗晶球究竟能卖多少钱,所以他只带了洁西卡前去,并有两名守备队员做保镖。
特别拍卖会在莫兰特的私宅举行,比起前些天的热闹,就显得低调很多。索尔只在屋子外看到7、8辆马车,足见有资格的贵宾少之又少。
下车后,嘱咐两名守备队员等着,索尔和洁西卡向屋子里走去。哪知还没进门,索尔一瞥眼看到几个人影,吓得赶紧拉着洁西卡背过身。
洁西卡不明所以,正想问他怎么回事,就见索尔做个禁声的手势,反手向身后指了指。她偏头望过去,也吓了一大跳。
许久没见的鲁雷特正陪着一个衣着华丽的老者,站在门口和莫兰特交谈着。由于隔得较远,听不清他们说些什么,只见那个老者对鲁雷特吩咐了几句,鲁雷特行了个礼,就向两人这边走来。
当初在费里城,索尔极其无耻的卷款潜逃,激怒整个冒险者公会,至今通缉“张安布”的布告还在各地的公会分部贴着。这时不期而遇,索尔和洁西卡都心下揣揣,两人做贼心虚,生怕被鲁雷特认出来。
鲁雷特越走越近,两人的心也跟着高悬。洁西卡焦急道:“怎么办?”
躲肯定不能躲,这样更着行迹,要转身赌一把,两人也是心下没底。这时鲁雷特已来到他们身后,脚步声清晰可闻。
人急智生,索尔暗道一声拼了,突然抱住洁西卡,在她反应过来以前,脑袋往前一凑,吻上她的嘴巴。
一瞬间,洁西卡的眼睛睁得老大,显然已经完全懵了。她象征性的推搡了几下,但在索尔死死的搂抱下,很快就放弃挣扎。
鲁雷特已走到他们身边,此刻两人的心都在狂跳。索尔是紧张,洁西卡呢?恐怕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了。
鲁雷特好奇的看了这对公然堵在路上热吻的男女一眼,突然觉得他们有些眼熟,这让他不禁又多瞧了两眼。然而对方搂得极紧,一副干chai烈火旁若无人的样儿。似乎注意到鲁雷特,那个男的不耐烦的摆了一下手。
这么眼睁睁的盯看毕竟很不礼貌,鲁雷特自失的笑了一下,径自走开。等他离去以后,热吻的男女这才分了开了。
“我的妈呀。”索尔大口喘气,心有余悸的望着鲁雷特的背影。
洁西卡满脸通红,愠怒的盯着索尔,却没有说话。
似乎这才想起自己刚才干了什么,索尔呐呐的道:“呃…这个么,刚才一时情急…”
洁西卡胸口不住起伏,全身都在发抖:“你…你无耻!”
“呜啊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饶命啊!”索尔抱头哀叫。
面对讨饶的索尔,洁西卡的手已经举起来了,但脸色数变,最终还是没做什么。
索尔闭眼等了半天,预想中*的攻击却没落下来。他不禁奇怪的睁眼瞧去,却见洁西卡已经扭过头,向屋子走去。
“洁西卡,你、你不生气?”索尔追上去问道。
“你希望我生气吗?”洁西卡脸色异常平静。
“也不是啦,只是…”索尔挠挠头,只是什么,他又说不上来,总之洁西卡的反应绝对不对头。
“她不会想回去后再杀人灭口吧…”这个念头浮上,索尔激灵灵打了个寒战。
这时莫兰特已看到两人,他亲热的对索尔招呼道:“索尔大人,这几天你可是大出风头,今晚不会也想把拍卖品全给包下吧?”
索尔暗道老子现在是负资产,哪还有闲钱摆阔,只希望今晚多几个冤大头,能让我的晶球卖个好价钱吧。
他苦笑道:“莫兰特先生说笑了,今晚都是大人物,哪轮得到我。”
莫兰特呵呵大笑,突然凑过来道:“老头子先给你透个口风,你的那件东西我志在必得,你可别再像前些天那样抬价哟。”
索尔脸上一红,知道自己和艾蕾贝娜的把戏被他看穿了。他干咳一声,尴尬道:“怎么会,嘿嘿,怎么会…”
莫兰特满意的点点头:“既然这样,老头子就先感谢你了。请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价钱的。”
送走索尔和洁西卡,莫兰特思考片刻,招手叫过一个人对他吩咐了几句,就带着从不离开他身后的那个奇怪少年离去。
*********************************************************************************
这时在屋子里,所有宾客都已经到齐,稀稀拉拉的仅有十来个人而已。许久不见的克里夫也到了,带着斐利诺坐在一角。
这次的拍卖和前些天一样,有专门的司仪主持,向宾客详细介绍每一件拍卖品。所不同的是,由于这些东西实在太过贵重,并不会拿到现场,而是改为展示由魔法复制的实际物体的幻影。
如果说前几天的拍卖让索尔知道有钱人真多的话,那么今晚他才见识到,所谓的“有钱”跟“极其有钱”,究竟有多大的差别。
他和洁西卡几乎是目瞪口呆的看着在场的人竞价,没有声嘶力竭的喊叫,每一次开口都那么平淡,但随口而出的却是普通人一生无法想象的恐怖数字。
当索尔从卡里格那里赚到300万金币时,他以为自己很有钱了。现在他才知道,比起在场诸人,那点钱根本什么也不是。
克里夫一直安静的坐在角落,没有参与任何一件拍卖品的交易,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大约卖了5、6件东西以后,司仪突然敲了敲桌子。
“各位,接下来要展示的,是本次特别拍卖会的压轴商品。”说着,他向众人展示了一个幻影,正是索尔送去的那颗晶球。
看到它,克里夫眼睛一亮,立刻坐直了身子。
“说实话,就连弗里敦,也没想到本次拍卖能收集到如此贵重的东西。诸位请看,这就是传说中的冥神水晶!”司仪把幻影高高托起。
“冥神水晶?”索尔和洁西卡奇怪的对看一眼,两人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东西的名字。
不出所料,下面那些一贯镇定的宾客们,无不发出一阵惊叹的嗡嗡议论声。好容易等众人安静下来以后,司仪微微一笑:“底价500万金币,每次叫价不限,各位请自由竞价。”
一听到500万这个数字,索尔腰杆一软,就差点从椅子上滑下来。
“1000万。”不等众人说话,克里夫平静的开口了。
啪!好容易在洁西卡的掺扶下坐稳的索尔,连人带椅子结结实实的摔在地上。
克里夫的果决果然震惊了很多人,他已经表明态度,对这颗晶球是志在必得。在场的人虽然都富可敌国,但要么势力不如他,要么财富不如他,而且冥神水晶名气虽大,却跟神秘的死灵公会关系密切。一时间倒有大部分人死了心。
半晌无人应答,司仪不禁有些失望,在他看来,冥神水晶这样的宝物,居然只叫价一次就成交,未免太让人失望了,虽然一千万已经是天价。
“1000万第一次,1000万第二次,1000万第三…”司仪就要落锤定音。
“1200万。”这时,一个平静的声音响起。
一瞬间,所有人都齐刷刷转头望去,却是一个坐在角落,毫不起眼的年轻人。和克里夫一样,他也没有参与之前的竞价,现在才第一次开口。
克里夫哼了一声:“1500万。”
话音未落,年轻人笑眯眯的接道:“1800万。”
克里夫脸色有些变了,巴林领虽然富可敌国,但1800万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连他都需要掂量掂量。
犹豫片刻,他一咬牙,正准备再次叫价时,哪知还没开口,那个年轻人又再淡淡道:“2000万。”
所有人倒抽一口凉气,他们不是没见过这么多钱,但年轻人的淡定仍让他们震惊不已。场上安静下来,只剩索尔狠抽自己耳光的啪啪声回响。
“你干什么?”洁西卡拉住他。
“我在做梦,我一定在做梦。”索尔已经语无伦次了。
“领主大人,那是四大商会的人。光拼财力,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那边,斐利诺也正低声对克里夫道。
克里夫沉静的点点头:“叫格鲁动手。”
无声的点点头,斐利诺悄然退了出去。
“莫兰特,既然你也想争,那就看谁笑到最后吧。”克里夫突的笑了,这时,司仪一锤敲下,声震全场。
***********************************************************************************
位于王都贫民窟边缘的一栋房屋,是弗里敦黑市的秘密仓库。特别拍卖会上所有的珍贵物品,都藏在这栋不起眼的小屋里。拍卖结束后,会有专人保护把拍卖品送到买家府上。
几个弗里敦的护卫分散在小屋周围,警惕的注视着四周。尽管没有任何人胆敢打弗里敦的主意,但屋里的东西实在太贵重,丝毫大意不得。
突然间,几个人同时听到一阵锵锵的金属声,在清冷的黑夜中静静回响,就像某种奇异的鼓点,一下一下敲击在心头。他们对看一眼,不约而同拔出剑。
响声越来越近,很快,一个全身连同头脸包裹在厚厚钢甲中的武士,手提一把惊人的巨剑,一步一步从黑暗里走了出来。
那种奇异的锵锵声,就是他走动时,钢甲关节摩擦的声音。
护卫们没有说话,迅速跑上将钢甲武士围在中心。以这身打扮出现在这里,不用说肯定是来找麻烦的。
“不想死…滚…”武士断断续续的开口了,他正是克里夫手下的格鲁。
“喝啊!”没有多余的废话,两名护卫提剑就砍。
格鲁面罩下的眼睛精光一闪,手中巨剑就像没有重量般倏然而起。那两个护卫甚至都没看清他的动作,就觉一股狂风从身旁刮起,随即一切都变得支离破碎。
在旁边的人看来,格鲁只是提剑一扫,那两名卫士就连人带剑变成无数碎块。格鲁那把剑,简直就像无坚不摧的铁锤。
尽管惊骇欲绝,但职责所在,剩下的卫士仍勇敢的冲了上去。接下来的事非常简单,仅仅是一场屠杀。
最后一名护卫被一分两半,半截尸身就像颗炮弹般向房门直撞过去。
毫无征兆的,一点亮光从门的正上方亮起,闪电般由上而下一划,跟着整扇门板中分而开,撞过去的尸体也像被某种东西劈了一下,嗤啦一下尽裂。
一个胡须拉渣,浑身脏兮兮的男子出现在空荡荡的门洞处。他懒洋洋的斜靠在门框上,看着格鲁和满地破碎的尸体。如果索尔在这里的话就能认出,这男子正是他第一次去弗里敦报名时,见过的那个守门人。
“让…”格鲁第二次说话了。
男子嘿的一笑,吐去嘴里嚼着的草叶,一手握着挂在腰间的剑柄,吊儿郎当的向格鲁走去,他摇摇晃晃的脚步踏上满地血泊,发出哧哧的怪响。
两人不断接近,当距离拉近到3米时,男子眼中瞳孔猛的一收,整个人就像装了弹簧般瞬进至格鲁跟前,跟着铿然拔剑的清音响彻夜空。
破旧的长剑此刻却像划破夜空的闪电,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直奔钢甲脖颈脆弱的接缝处。格鲁提剑一挡,宽大的剑身像个盾牌般把他身体完全遮掩。
嗤嗤声响中,利刃毫无阻滞的滑过剑身,带起一道闪亮的火花。男子借着这一劈的劲道,整个人龙卷风般原地一旋,长剑由下而上再次斩向格鲁腋下。
这次格鲁没有格挡,而是举拳向男子头部直捣过去。纵然能切下格鲁的胳膊,男子也必定会被他铁锤般的巨拳轰爆脑袋。
没有人会以这种代价去伤敌,但这个男子会。面对格鲁击来的铁拳,他的眼睛一片死寂,那是不在乎别人的生命,更不会在乎自己生命的冷漠。
也只有斩杀千百人,完全无视生死之后,才会产生这样的疯狂。
剑尖触及甲胄,跟着缓缓没入缝隙中,同时格鲁的拳头也到了男子脑际。就在这时,男子一直拢在袖中的手突然举起,挡在身侧。
咯啦啦…一阵骨头粉碎的声音响起,借着一挡的空隙,男子就势缩头,格鲁的拳头从他的头皮擦过。虽然身体偏斜,但男子手中的剑仍以不可思议的稳定游动在缝隙中,最后一切而过。
这是一副定格的画面。邋遢的男子屈腰蹬腿,在间不容发的距离紧贴如同小山一样的格鲁。他的一只手软软垂在身侧,另一只手握剑从格鲁的腋下穿过,直指半空的剑尖带起一串红色的血珠。
转瞬间,两人分了开来。男子一跃后退数米,他满不在乎的看看已变成一条烂肉的胳膊,抖手甩去剑上的血花。
格鲁没有动,但从钢甲缝隙里漏出的鲜血已经在地上汇成一滩,淅淅沥沥的滴个不停。他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臂,鲜血涌得更急了。
由始至终,两人都没有说话,显然也没有要说的打算。男子把像条绳子般晃晃悠悠的断臂扎进腰带,单手持剑斜展身侧。
格鲁也没有理会受伤的胳膊,将巨剑扛到肩膀上,整个人微微俯前。
眼看两人的交锋将再一次爆发,突然,一阵啪啪的鼓掌声响起。格鲁和男子却似若未闻,只是紧盯彼此。
莫兰特在金发少年的陪同下,缓缓走了过来。他们身后还跟着四个人,正是鲁雷特带领的冒险小组。
看到场上血肉模糊的场面,梅涅啊的惊叫了一声。
半精灵箭手加林皱了下眉头:“血腥气太重了吗?”
“不。”梅涅摇摇头,望着格鲁的眼睛闪闪发光:“好漂亮的全身甲喔。”
“咳咳…”鲁雷特尴尬的干咳一声,低责道:“梅涅!”
莫兰特满不在乎的看着满地鲜血淋漓:“老头儿这两天总觉得有不好的事发生,看来果然不假。你是谁派来的我大致也猜得到,可惜他打错算盘了,不管是来明的,还是来暗的,都别想争过我。”
邋遢男子这时才转过头,他很不满的看着莫兰特。莫兰特笑呵呵的摆摆手:“别误会,我不是不相信你的能力,只是要确保万无一失罢了。”
说着,他转过头对鲁雷特道:“多谢冒险者公会的好意,各位请保护好拍卖品,这里交给他们两个就可以了。”
鲁雷特点点头,和拉里斯几个人往后退了几步。
似乎对自己的两个手下极有信心,莫兰特无所顾忌的走到格鲁面前:“放下剑,你已经没有胜算了。”
没有回答,格鲁只是举剑对着莫兰特遥遥一劈。
霎时间,场上就像刮起一股飓风,巨剑带起的狂风吹得莫兰特和他身后少年的衣衫猎猎作响,就连格鲁脚下的血迹都被吹得一干二净。
莫兰特任凭狂风扑面,丝毫不为这一剑而动容。半晌,风势消散,他伸指拭去溅到脸上的一滴血,微微一笑:“要活的。”
话音刚落,莫兰特身后的少年倏然消失,下一刻他已出现在格鲁面前,几在同时邋遢男子几步踏前,手里的剑直取格鲁腋下的伤口。
格鲁巨剑在腕间转了半圈,猛的向两人斜斩过去。剑锋及身的刹那,少年矮身一窜,已从剑势的缝隙中冲了进去。
接下来的一切都只发生在瞬间,邋遢男子毫无花巧的和格鲁硬拼一记,在他被震退的同时,无数闪跃的红芒突然从格鲁身周爆起。
随着连串毫无间隙的唰唰声响,一道人影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围着格鲁绕了一圈。跟着双方倏然错开,人影几下跃动已回到莫兰特身后。
格鲁还保持着一剑劈出的姿势,一动不动。就听嚓的一声轻响,一道细纹出现在他的钢甲上,随即就如同蛛网辐射般,细纹蔓延至整个身体。
当!一块钢板砸在地上,跟着噼里啪啦的声音接连响起。眨眼功夫,包裹格鲁的全身钢甲已变成无数大大小小的铁块,散落一地。
让人奇怪的是,这些钢甲碎片的内里全部刻有繁复的咒纹,好像它并不是用做保护,而是一个强大的禁制结界。
顷刻间把足有两指厚的全身钢甲毁得这么彻底,也不知少年用了什么武器。拥有这等无坚不摧的实力,天下间还有什么能挡得了他?
露出本来面目的格鲁也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这是个与鲁雷特一样有着黑发的壮硕男子,结实的上身满布横七竖八的伤痕,让他看起来就像一截练习剑术用的木桩。脸上三道深可见骨的长长伤疤扭曲了他的本来面目,只有那双同样是黑色的眼睛,目光灼然,虎视眈眈的看着众人。
说也奇怪,脱去赖以保护身体的钢甲,格鲁却没有一点惊慌。就像卸去某种负担般,他缓缓扭动四肢的关节,也没人注意到,他腋下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
“呼…”最后,格鲁缓缓吐出一口气。
这个声音如此厚重低沉,就像某种庞然无匹的巨兽的呼吸。随着格鲁的吐息,他周围半径数米范围内,地面的尘土竟齐齐鼓荡了一下。
而在场诸人的眼中,格鲁虽然还是人形,但实际上已经变成另一种更加可怕的东西。
金发少年的双手又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他眼睛里的神情也越来越是狂热。当这种狂热到达顶点的时候,他终于动手了。
无视双方间的距离,他俯身瞬进至格鲁身前,两手斜拉身后,跟着如同野兽般直扑而上。
后面鲁雷特悚然一惊,几乎是下意识的脱口道:“不要…”
几在同时,格鲁也出手了。让人不能置信的是,本是双方间差异最大的速度,这时却完全颠倒了过来。
轰!没人看清发生了什么事,少年的身体瞬间支离破碎,地面裂开一条深深的痕迹,随后破开泥土,极速往前方切去。
邋遢男子两眼猛的圆睁,闷哼一声,他手里的剑迎着土浪横斩过去。然而之前足以和格鲁巨剑硬悍的实力,这时却变得无比脆弱。
一道无形的利刃毫无阻滞的切断他的长剑,最后劈开他的身体。在满天溅起的血花中,地上的裂痕又直逼十余米,这才停住。
一剑,仅仅是一剑,地面就多了一条几乎贯穿全场的深痕,以及两具超一流剑士的尸体。
而直到这时,其他人都还做不出一点反应。
“啊…啊…”一下惊醒过来,莫兰特的眼神已全被惊骇取代。
格鲁却并不打算放过这个老人,他提剑就冲了过去。鲁雷特见势不妙,低叫一声:“糟糕!”也拔剑冲去。
格鲁举手遥遥对着鲁雷特一按,刹时就像被一柄无形的巨锤撞上,鲁雷特身体一震,人已踉踉跄跄退了好几步。
就在这刹那的间隙,格鲁横剑一挥。就见一道灰影从莫兰特脖颈间穿了过去,跟着身体僵硬的莫兰特脑袋一偏,已和身体分了家。
平端的巨剑上,莫兰特的首级还带着惊骇莫名的表情,恐怕至死他都无法相信所发生的一切。顿了片晌,格鲁手腕稍扭,莫兰特的脑袋顺着倾斜的剑面缓缓滑下,在剑身印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咚…滑至尽头,头颅落地。
就像做了件最微不足道的事般,格鲁随手抖抖剑上的血,跟着举剑指向鲁雷特一行,又往旁偏了偏头。那意思很明显,让开,要么死。
“怎么办?”卡多冷静的问道。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冒险者,纵然面对如此强敌,仍能不乱阵脚。
鲁雷特沉默了一下,断然道:“我们接到的命令,是保护这批拍卖品。”
没有人责怪他这个几乎等于送死的决定,卡多,拉里斯,还有梅涅,都毫不犹豫的做出了战斗的准备。
格鲁似乎也明白了,他沉声道:“好…”持剑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