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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真真听他如此说,骤然如同烟花当面砸下,金花银花糊了满头满脸,惊诧惊喜哄然而来,直让她失语了小半刻。
    不过自小到大,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郁烈从不对她谎言相欺,如今他既如此说,想来并非虚言搪塞,而是确有其事。郁真真一面欣喜于哥哥终于改变了心意,另一方面又忍不住好奇那个能让郁烈做出“好好活着”的保证的究竟是哪路神仙,于是小心地试探道:“既然能得哥哥之意……那她应该是个很好的人吧?”
    郁烈微微一笑:“他是这世上最温润纯善之人。”
    郁真真略略放心,但又想再多搞一点关于未来嫂嫂的情报,所以又问道:“哥哥和她相识多久了?”
    “不过百多年。”郁烈的目光微微放远,难得有耐心地缓缓讲述,“我从来没有遇到过像他那样的人:即使身处一隅,即使被所有人冷漠相待,也依旧克己自律,平和宽忍。他活成了我不曾奢望的样子——同样的境遇,我只想拖着所有人一起下地狱。”郁烈看了看自己摊开的双手,平静地说,“这双手染过多少鲜血,我自己都数不清;有多少人来到我身边是因为心存畏惧或有心利用,我也心知肚明,可即使我身败名裂、孑然一身,他也不会——”
    郁烈没有再说下去,他看着自己的手,似乎一时陷入深思,郁真真知道他想起旧事,不好随便开口,便在心里仔细揣摩了一番郁烈的话,自觉排除了“情人眼里出西施”的效果之后,对方依旧应该是一个不错的人,也就放下心来。
    过了不多时,郁烈回过神,对郁真真说:“刚才的话,你知道就罢了,莫告诉旁人。”
    郁真真自然点头应了。
    她其实也没有多少人可说。二哥哥压根不会理会这些事,母神就更别提了,告诉她的话只会引来对方对自己的口诛笔伐,她都能想到对方会说什么——“你看那个不省心的都有那眼瘸的能看上,你怎么就这么多年不开窍”、“纵然一时找不到合意的,多纳几个侍君也不错”——算了罢她宁愿母神一辈子不知道这件事。
    止彧和白狼倒是可以说一说,不过既然郁烈想要保密,她自然也会守口如瓶。
    郁烈知道郁真真性情谨慎言出必行,既然她答应了不说,就必然不会再对旁人提起,便也不再多言,只道:“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你略休息一会儿,之后与天帝还有的谈。”
    郁烈回到璇玑宫时,润玉还没有休息,正在桌案后端详天界的地图。见郁烈进来,他抬起头道:“这么快就回来了?这么些年没见,怎么不多聊一会儿?”
    郁烈道:“又不是寻常人家的兄妹,哪来那许多话讲。两厢看过,彼此安好,也就罢了。”
    润玉却是轻轻一叹,说:“今日见了冥帝,才明白你为何总看不上旭凤。”
    郁真真不过三千岁出头,比旭凤小了近一千岁,但论城府心计,后者却远远不及。
    “真真年少拜师,上过战场、入过民间;见过世家勾心斗角、懂得帝王权衡之术。积玉殿虽然护她如珠似宝,却也从不干涉她修行磨砺。比起冥界,天界的人际关系简单到可怕;比起积玉殿,荼姚也把她的儿子护得太好了。当一个人习惯了想要的东西有人双手捧到他面前,他又何必自己去争抢呢?古人说,爱之适以害之,真不知道荼姚到底是爱他还是害他。”郁烈顿了顿,道,“罢了,不说这些。倒是你为何突然作此感叹?”
    润玉指了指地图,道:“你可知方才冥帝与我商议了什么?”
    郁烈道:“之前真真说,天帝希望冥界开放古九州的通行权,想必作为交换,天界也要向冥界开放一部分地域吧?”
    “正是。冥帝与我商议——”
    *********
    时间转回之前。
    “瑞麟州。”
    “瑞麟州是天界根基,父帝不可能同意——冥帝此举,是想以让步换主导权?”
    “正有此意。”郁真真道,“也不妨告诉大殿一句实话:古九州的确物产丰富,但有些东西,须得有命拿才行。镇守古九州的那位存在,便是天帝亲至也难撄其锋。”
    *********
    “当人拒绝了别人的一个要求,这时做出一点让步,他反而会乐意答应那个较小的要求。”郁烈听完润玉的叙述,慢慢地说,“我大概猜到你们要坑哪个州了。”
    相对而立的两人目光交错,又不约而同地低下视线,落在地图的一个点上。
    ——翼渺州。
    冥帝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了,半月之后,又浩浩荡荡地走了。
    ——可喜可贺,括苍君那个煞星也跟着一道走了。
    “不是还留下两个侍女吗?”穗禾道。
    荼姚不甚在意:“不过两个小丫头,能成什么事。”
    穗禾谨慎道:“而今两界正式往来,两个侍女虽算不得什么,但到底是冥界的脸面。”
    荼姚冷哼了一声,道:“罢了,左右暂且动不得那个孽子。你打发人去璇玑宫,让他好好守孝,没事别出来晃荡。”
    穗禾知道荼姚心气不顺——因着她对冥帝的邀请完全就是石沉大海。所以现下她也不反驳,应了声是。
    荼姚又道:“旭凤过几日便会解了禁足,正好可在外面多露露脸。这么些年,我一提立储之事,陛下就顾左右而言他,我实在想不明白,旭凤出身高贵,战功赫赫,陛下还有什么不满意?”
    事关旭凤,穗禾自然不好多言,只在一边静静地听着。
    荼姚依旧气不过,忿然道:“你说,他是不是还存着想传位给那孽子的心?”
    穗禾道:“那日陛下不是已经与您说,他知道何为嫡庶吗?想来,他不会……”
    荼姚道:“话虽如此,但储位一日未立,我便一日不能安心。这样,你再加派些人手,把璇玑宫盯紧了,但凡有人出入,立刻跟上。”
    “是,姨母放心。”
    说回璇玑宫这边。涂艳山和南红的身份在天界过了明路,出入也就不须过多避忌。南红还是习惯性隐身跟在郁烈身旁,涂艳山却彻底解了禁,每天要么像个小尾巴一样在邝露身后跟进跟出,要么就混迹在天界仙侍仙官中间探听消息追寻八卦。
    因着要守孝,润玉不再外出活动,郁烈便陪他一起守在殿中。这一日两人静修完毕,听得院中有隐隐约约的低声笑语,推窗往外看时,却是涂艳山和小泥鳅在院中玩藏猫猫,邝露站在一边捂着嘴笑。南红难得显出身形,抱臂立在树下,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教人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彦佑凑到她旁边试图搭讪,无奈后者仿佛没有听见,完全把他当做空气。
    “自遇到你之后,我这璇玑宫也渐渐热闹起来了。换做之前,我都没有办法想象这样的场景。”润玉感叹了一声。
    “热闹有热闹的好处,安静也有安静的妙处。不说别的,就艳山那一张嘴,时间长了能吵得你脑袋疼。”
    “你这话可别让涂姑娘听见。”润玉打趣了一句。他看了看玩得开心的小泥鳅,目光却在不经意间扫到了南红,这一扫视,他突然发现了点什么,有些迟疑道:“镜城,为什么我觉得南红的身法与你有几分相似?”
    南红一向沉默寡言、神出鬼没,存在感几乎为零,是以润玉直到今日才好好地看清了她的样子,外貌气质抛去不论,单看那站姿、抱着剑的手势、周身上下的气场,竟与郁烈竟有几分相像。
    郁烈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才道:“南红姓傅。”
    傅南红。
    润玉记得郁烈的生母叫傅紫云,“这么说来,她和你是族亲?”
    郁烈点点头,道:“南红的父亲名叫傅重阳,是当年傅族长从族中过继的养子,不过他过继没多久,傅夫人就生下了傅紫云。傅重阳去世得很早,他死之后,他的妻子也殉情而死,留下南红一个人。族里有些人见她举目无亲,便把她卖进了培养杀手的暗影阁。后来我追查傀儡印,查到了傅氏,杀了一批人,顺便把她从暗影阁带了出来,之后就一直跟在我身边。她的功夫有大半是我指点的,难免带上了一点我的影子。”
    “说起傀儡印……你可查到那幕后之人是谁?”
    郁烈摇头道:“尚未。原本我以为傅家那几个老东西就是幕后主使,不想他们死了之后,傀儡印的咒力虽然大大减弱,却并未完全消失。这些年它虽然时有显现,力度却已经不够操控我去做什么,想来是这咒印的主人当年也深受重创。”
    润玉道:“你如今已至金仙,又有生死簿在手,除非道祖出手,否则寻常人也动不了你。不过这人隐在幕后终是个隐患,若能查到,还是尽早解决为好。”
    郁烈眨了眨眼睛,道:“所以我除去了傀儡印。”
    润玉了然:“打草惊蛇?”
    郁烈道:“不怕他动,就怕他不动。他若还想借由我做点什么,便早晚要露出狐狸尾巴。”
    “真到那时,你可别又一个人跑了,好歹记得告诉我一声。”
    “你如今也是化神中期的修为了,放心,我可不会白白放过这么好的帮手。”
    两个人相视一笑,忽而,一道灵光飞进来,化作一张信笺落在郁烈手中。
    郁烈展开信纸看了看,然后将信纸递给润玉,道:“真真写来的,我想你可能会有兴趣看一看。”
    润玉接过信纸,大略一扫,有几分惊讶道:“这是……”
    “是啊。”郁烈说,“如今方法已经有了,你看是把这个透露给旭凤和锦觅知道,还是我们去看一看?”
    润玉思忖片刻,道:“稳妥起见,还是由我去——”
    “好的,那就我们去。”郁烈一本正经的篡改了他的话,一脸理所当然地把自己塞进去。
    润玉:“……好吧,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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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奖竞猜:鱼鱼和郁郁准备去干啥?
    以及,荼姚很生气,她jio得郁真真没道理不想搞郁烈。但她并不知道,未来她会更生气,因为郁真真已经和她的眼中钉暗中结盟准备去偷她的基地了2333。
    又及,郁真真是个异性恋,她绝对想不到自己老哥已经悄无声息地弯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建立在博大精深一音多字的汉语基础之上的鸡同鸭讲#
    郁妹妹:“她应该是个很好的人吧?”
    郁哥哥:“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
    郁妹妹:ok,靠谱,我觉得我很快就要有嫂子了。
    ——然而并没有,她只会再多出一个哥哥。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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