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九级。”她的妻子一边笑着一边吐槽,也没有真的怨他的意思。
“老婆,你也知道我特别怕疼。我就算体验了十级,也没法真的替你把孩子生了是不是?咱回家吧。”男人撒娇着。
“行吧行吧。”他的妻子同意了。
赵铭奇搓了搓手臂上起的鸡皮疙瘩,“这么疼?这男的喊这么大声。”
晏沥不语。
“晏先生是吧?”工作人员看了眼预约表,抬头问他。
“嗯。”
她狐疑地看着两个男人,“妻子没有一起来?”
“没有。”
“嗯行,去那个房间。”
晏沥躺在指定的地方,看着仪器不断连接到他腹部,赵铭奇在边上紧张地咬着袖子,仿佛他也在体验一般。
“我们先从一级开始,最高十级,觉得承受不住了可以喊停。”
晏沥点头。
柏菡乘坐电梯上来时,正好是此时。
她比了个“嘘”的手势给接待的人,轻声说:“我来看我丈夫的。”
“哪位?”
“姓晏。”
“噢~原来他瞒着你来的,在那间房里。”
“谢谢。”
她悄悄推开没有关严实的门,露出一条缝。
里头人多,无人注意到。
“现在是三级。”医生语气平静地说着,调高了级数。
“四级了。”
赵铭奇皱着脸问:“有多疼啊?”
医生冷漠无情地说:“还不算什么。”
晏沥的表情也确实平静。
“七级了,部分人到这就喊出来了。”
晏沥没有出声,只是眉间聚起了一座山丘。
“九级了。”
刚才那位丈夫停在了这。
晏沥的额头冒着细汗。
“有些怕疼的人在这哭了。”医生补充道。
“继续吗?”
晏沥缓了一口气,“继续。”
他是个多疼都不会喊出声的人。
但心却一直往下沉。这个级别的疼痛已经让他紧紧握住了拳头,疼痛难耐的感受仿佛经过四肢百骸抵达大脑,被无限放大。
即便是他溺水时,都不如想到柏菡要经历这番痛苦时的恐惧多。
“好。”
话音一落,疼痛级别变为了十级。
晏沥的身体不受控地震颤了几下,细细密密的汗珠变得黄豆般大小,眼睛里充了血丝,肌肉紧绷。
赵铭奇咬着衣服,光是看着,仿佛都有了五六级的体验。
“你很能忍。”
医生靠墙观摩,一边发表感言。
时间一到,机器停下。
“孕妇的体质不同,感受的疼痛级别也会不同,我们的机器没法百分百地还原产妇的感受。分娩所受折磨的时间更长,它的疼痛感也不像机器能传达的这么单一。怀孕期间,孕妇需要挺着那一大肚子做很多事,非常累,许多人因此留下腰上的病。丈夫能多帮助就多帮助吧。”
医生一边收拾,一边说。
晏沥静静听着,若有所思。
“你的妻子没有一起来?”医生问。
“没有。”
“也好,你有这个心,回去就多多帮她。能让她少吃点苦就少吃点。”
门开了。
晏沥低头整理衣服往外走,走到门边,脚步停了下来。
柏菡正靠在门框边,好整以暇望着他,唇边衔着一抹笑。
“辛苦了啊。”她说。
晏沥走到她身前,“怎么来了?”
“干嘛瞒着我?”柏菡扬扬手中的手机,“怕我拍下来啊?可惜你瞒不过我,还是被我拍下来了哦。”
晏沥的目光顺着她在空气中弯绕的手,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
只听她仍旧娇娇地说:“改天我要做一个相册,就叫——晏沥不为人知的一面。我已经有好些素材了。”
“想吃什么?”他不在意她的所谓“恶作剧”,只是温柔笑着问她。
“想吃西湖醋鱼。”柏菡收起手机说。
打从柏菡出现,赵铭奇仿佛成了透明人。
“hello?请问你们两位还记得有我这个人在吗?”他抱着手问。
晏沥和柏菡走进电梯。
“回去找你的尹子妍。”晏沥淡淡说。
“……”
赵铭奇瞠目,看着电梯门缓缓关上。
真是见色忘友第一人。
背后医生幽幽问他:“这位先生要不要也体验一下?来都来了。”
赵铭奇连忙摇头:“不了不了。”
此地不宜久留。
第84章 番外八
怀孕期间, 柏菡的情绪多少变得更敏感了些。她清楚这一点,除了下意识的反应外,都尽量保持平静。
转眼间平安度过了前三个月,胎儿发育健康, 母亲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柏菡坐在电脑前改完了剧本, 走了几步到床边倒下。
“晏沥,十点了, 睡觉嘛。”她困得睁不开眼。
晏沥打下最后一行字, 把邮件发送出去, 合上了电脑。他走到她躺的床边一侧, 替她掖紧了被角。又徐徐走至另一边, 掀开被子躺下。
天气已然入夏, 气温骤升, 即便是怕冷的柏菡也觉得炎热。她不安分地踢开了被子, 一条腿架在晏沥的大腿上, 脚趾尖轻巧地勾缠着他的小腿肚。
晏沥弯腰坐起, 拾了被子替她盖上。
他轻声说:“开了空调, 必须盖被子,不然会着凉。”
窗外天还没有变成漆一般的黑,蓝蓝的像块宝石。
晏沥伸过手臂揽过柏菡, 让她像往常那样缩进他的臂弯中熟睡。
火热的手掌刚触碰到她的臂膀, 柏菡就伸手推开了, 纤细的双手抵着他的胸膛往外推,又松开。
只见她轻皱眉头,努嘴道:“太热了,别碰我。”
“……”晏沥哑然。
“你像个火球。”她补充道,形象地比喻了一番。
是, 他是像个火球。
她刚才肆无忌惮地用腿在他身上游耍勾画时怎么没想过会惹起一身火。
安全起见,他们起码三个月没有做过。她每每一脸坏笑惹他,再让他自己去冲冷水澡。
炎炎夏日,再被她这么一折腾,不似火球才叫奇怪。
他努力维持着沉着冷静的声音,收回了手臂,边拉起被子边说:“我记得医生说过,三个月到六个月之间,是可以的,只要小心不压着腹部。”
好似在威胁她不要再惹火。
可以什么,柏菡清楚。
她偏过头望着另一边,忍着笑:“不行,太热了。”
话音落下,房间里没了声音,唯一的一盏台灯也熄灭。
“晚安。”
于黑暗中,柏菡重新看向他,窗外有院子里稀落的灯光散进房内,晏沥背着光,侧脸的轮廓被照亮。眉骨、眼窝、鼻梁和嘴唇,她不自觉抿起嘴,安心地闭上眼,软糯的手心抓着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