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光洒在眼皮上,有清脆的鸟叫叽叽喳喳传入耳朵,微微皱起眉头,季乐眼皮动了动,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睁开了眼睛。
大脑里仿佛还残留着痛苦的记忆,季乐轻哼一声,抚了抚额头,意识回笼。
鲜艳的红大剌剌映入眼帘,顺着看下去,红色的流苏,木制脚踏,桌上燃尽的红烛,精致的木雕屏风拦住了她的视线。
门口早早候着的丫鬟们听到了房内的动静,端着各式各样的东西鱼贯而入,全程没发出一丝多余的声音。
季乐愣愣看着她们,一水儿的貌美年轻女子,头上盘着样式一致的头髻,身着嫩黄衣裙,她们手里有的拿着铜盆,有的手里是白巾,有的手里拿的柳枝蘸着青盐……等等不一而足。
季乐还没来得及说话,领头的丫鬟笑着先开口说:“郡王妃醒啦,奴婢们来伺候您洗漱更衣。”
“你们……”季乐看着她们,在床上没动,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丫鬟见她不动,会错了意,立马又带着笑说:“郡王妃的陪嫁丫鬟们如今在外面候着呢,奴婢现在唤她们进来?”
“不……不用了。”季乐捏紧了被角,有些紧张,当然不能叫陪嫁丫鬟进来,这一进来发现她和原来那个不一样,穿帮了怎么办。
听这女子说了这些,季乐有点弄清楚现在的处境了,这一觉醒来,看来是又给她换了个地方,安了个新身份。
她不动声色,缓了缓,从善如流道:“不必叫她们,就你们吧。”
“是。”
季乐坐在妆奁前,由着丫鬟们打点自己。
看着铜镜中的映出的脸,一双含烟目,半点桃花唇,还是那张脸,不过眉目间总像笼着淡淡的哀愁。
丫鬟站在她背后将她的长发盘起,点珠翠,金步摇,眉间贴上花钿,唇上涂着胭脂。
有丫鬟在她旁边说:“郡王妃,时候不早了,是时候去给老太君请早,再晚,就有些迟了。”
季乐转头,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奴婢春花,秋月,夏蝉,冬雪。”
季乐轻轻点头,站起身来。
在春花丫鬟的引导下,季乐坐进小轿中。这次来的地方看上去要比上次的校园更加完整,人物的行为逻辑也更加圆满,她一时间竟然也没看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她微微撩起帘子,从远处飞翘的房檐上石刻的镇宅神兽,一直看到庭院里的亭台楼阁,假山流水,再到其间点缀的奇花异草。间或有着一列丫鬟,或是一队护卫走过,井然有序。
季乐放下帘子,心里有些打鼓。这到底是又到了个什么地方啊。
思索中,轿子停下了。春花——刚才房间里的领头丫鬟——掀开帘子扶着她走出来,一边低声对她说:“郡王妃这是第一次给老太君请早,叁爷今早走的时候特意叮嘱过奴婢,也来过老太君这边,想是已经打过招呼了,还请郡王妃放宽些心。”
季乐有些惊讶的看了她一眼,没想到这府里的丫鬟一双眼睛倒是毒辣,看出了她在紧张。
她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心里也因为春花的一番话,稍稍放松了些。
如何能叫她不紧张,昨天还在现代的校园里撞鬼,今天一睁开眼,一溜儿丫鬟盯着她起床,现在还能好端端站在这喘气,已经可以自夸心态好了。
更何况这里看上去也不像是一般家庭,她还得了个郡王妃的名头,一件件季乐只在博物馆玻璃展台里见过的物件,大剌剌的摆在房间里,也不怕不小心给碎了。
可能这就是财大气粗吧。季乐心想。
她觉得自己就像林黛玉第一次进贾府,步步留心,时时在意,生怕露出什么马脚被人捉住。
行至垂花门前,早有一个丫鬟等在那里,见她们一行走近,忙不迭福了福身,连声道:“见过郡王妃,老太君现今正盼着见你呢。”
说罢转身领着她们进门。
经过重重游廊,走在前面的丫鬟左拐右拐,终于停下了脚步。
季乐心知躲不过,硬着头皮走进房去,只见一个满头华发的老太太端坐高堂,一见她进来,笑得慈祥说:“可用不着见这些虚礼,快走近些给我仔细瞧瞧。”
季乐刚想学着以前电视剧里看的那样见礼,听到老太君的话便止住了动作,又走近了些。
老太君拉着她的手,仔仔细细打量道:“可真真是个标致人儿,难怪老叁会喜欢,巴巴的在我这跪了好些日子,嘴里总念叨着什么‘非她不娶’,如今一见果然不同凡响。”旁边陪着的婆子丫鬟纷纷称是。
季乐听见了老太君这样说,低下头,假装羞涩。老太君虽是满头华发,精神头却是极好,拉着她的手絮絮叨叨又聊了许多家常话。
季乐在一旁点头微笑,时不时回答一两声,附和一两句。被一大群人围着,季乐紧张的手不是手,脚不是脚,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等到老太君终于觉着有些乏了,放她回去休息时,季乐只觉得头晕眼花,双脚发软。
季乐靠在回去的小轿上昏昏欲睡,这一早上简直花光了毕生的演技,现在她筋疲力尽。懒懒的扯了个哈欠,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撩起帘子问走在外面的春花:“每天都要来向老太君请早吗?”
“回郡王妃,王爷平日极重规矩,若无旁的事,一般来说是要的。”说完她顿了顿,又道,“每逢沐休日,叁爷会陪你一道来。”
听完,季乐眼前一黑。
吾命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