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波澜不惊中度过,楚玉也没有再想起陆言安。就算知道自己在哪个世界又能怎么样呢?无亲无故无牵无挂的,甚至比她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平静。
凉粉已经没有卖了,刘氏最近人逢喜事精神爽,向林氏在成婚几年后怀孕了,又因为挣了钱家境好一些,也在仔细的给向文正向文礼相看人家,偶有人说酸话,也被她噼里啪啦一阵的怼回去了。
正好赶上柿子即将成熟的时候,两家人齐出动,体力好的就上山摘柿子,楚玉并向文君带着其他几人挑出硬的没有损伤的柿子削皮留蒂放到凉席上,凉席用木棒架高,上面铺了一层秫杆(高粱杆),将去皮后的柿果果顶向上,单层排在上面晒,一天下来手都卷曲着伸不直了。如此过了两天,楚玉拦住了他们,她只看过别人做柿饼,自己并没有上手过,如果做太多失败了就得不偿失。刘氏大手一挥,道没事,不就是费点子力气吗,农家人,力气还是有的。
好在天公作美,最近都没下雨,反复晒了半个月后柿子已经捏了几次可以上霜了,楚玉把所有能空出来的缸全部洗干净晾干——连院子里的消防水缸都没放过,又买了两口大缸才勉强装下。
一层柿子皮一层果肉的往上码,最后压上木板盖好等出霜。
然后是秋收,接着秋税,往年向文书都是给的粮食,今年倒是给的钱。
向文兰已经六岁了,向文书舍得给弟妹花钱,在楚玉的营养搭配下身体已经好了很多,最近在刘氏的要求下跟着向文君学绣花。向文书在砍柴,楚玉带着向文杰在院子角落开垦出的菜地里捉虫除草。
忽然由远而近的哭声夹杂着凌乱的脚步声,楚玉蹙起眉头,听出是向文兰的声音,她快步走到门口,正好接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向文兰。
向文兰扑向楚玉,叫到:“小柔姐姐出事了!”
楚玉抱起她,一只手拍着她后背给她顺气问道:“不怕不着急,慢慢说,小柔姐姐怎么了?”
向文兰抱紧她的脖子哭道:“小柔姐姐掉到水里了,我看到有个人把她扛起来,她都不会动了。”楚玉听罢,问明白江小柔已经被送回家后让向文书照看好小孩便一路小跑去了江小柔家。
江家是外来户,住在村口,从向文书家过去要穿过村子,等楚玉赶到的时候已经是围了一群人。
江大山把江小柔抗在肩上给把胃里的水压出来,向文君浑身湿透地瘫坐在地上,旁边站着一个也是湿答答的小年轻。江小柔的母亲方氏直哭道:“大夫还没有来嘛?我可怜的小柔……呜呜……”
正这时,江小柔的父亲拉着村子里的赤脚大夫进来了,那大夫年事已高,直喘粗气。江大山忙把江小柔放下,平躺在地上。只见那大夫把把脉,又把手放在江小柔鼻子下,惊叫道:“这孩子已经没了!”
闻言,周围的哭声又大了,混着嘈杂的议论声,让楚玉的心突突地跳。
楚玉也顾不上喘气,拉开大夫,俯身听听江小柔的呼吸,又听听心跳,都已经停了,再把手搭上她颈动脉,脉搏也已经没有了。
楚玉咬咬牙,让江大山快把江小柔带到房间里平躺放好,让向文君把门窗关好,方氏把江小柔衣服脱掉,又回想了心肺复苏的步骤。
楚玉掰开江小柔嘴巴看了看,里面没有堵塞物,然后蹲在一侧两手交握,掌根接触胸骨下段,手臂垂直用力快速地往下压,边压边在心里数数。
数到三十的时候停下,一手捏着江小柔鼻子,一手抬起她的下颌,深呼吸一口然后嘴对嘴给她吹气,两次后又去按压心脏,如此循环几次后向文君和方氏反应过来,想去换手,楚玉摇摇头,也不管两人,只在心里数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江小柔突然咳了一声吐出一口气,楚玉停手听了听呼吸心跳,又摸了脉搏,都已经恢复了,这才一身汗地舒了一口气跌坐在一边。又叫方氏去拿干毛巾擦身。方氏这才醒神过来,忙不迭的去拿毛巾衣服。
楚玉也才注意向文君一身的水渍,她揉揉手对向文君道:“已经没事了,你先换身衣服吧,别着凉了。”向文君傻傻的站着,忽然‘哇’地痛哭出声。
外面传来急促的拍门声和江大山父子焦急的询问声。楚玉看到江小柔衣服已经换好,便打开门道:“已经缓过劲来了,让大夫瞧瞧吧。”那大夫被楚玉下了脸,已经走了,江大山忙又去请人。
楚玉对闻讯赶来的刘氏道:“似是受了惊吓,现在还在哭呢。”刘氏忙进门,见向文君还在抽抽搭搭的,怒道:“哭哭哭,你好意思哭,好好在家里绣花,非要去摘什么果子,现下出了事,我看你怎么交代!”
楚玉道:“先回去把衣服换了吧,免得着凉了。”刘氏狠狠地剜了向文君一眼,接过方氏递来的衣服塞到她手上。
楚玉觉得累,坐到了江小柔床边,伸手刮刮她苍白的脸,摸着她带着凉意的肌肤,后知后觉的松了口气。
大夫又被请了过来,把脉后留了个益气安神的药方,问楚玉道:“方才脉象确实已经消失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楚玉道:“不过是个小孩子,没气了就吹气,心不跳了就按着它跳,最坏不过如此了,也是她有造化命不该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