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想啊,指挥还不到三十岁,以前是联盟最年轻的准将,现在又成了联盟最年轻的上将,还是第一次公开露面,我要是媒体我肯定也要疯,肯定轻易不会放人。”
因为陆封寒这个总指挥只是准将衔,连少将都没够上,导致他手下的几位舰长通通停在大校的职衔不能升。
这次彻底消灭反叛军,陆封寒多年军功累计,升上一星上将后,梅捷琳、维因几个终于动了,获封少将。
这也导致授衔仪式上,一眼看过去,新上来的这批联盟将军都出人意料的年轻。
记者采访时问的问题也跟以前不太一样。
“现在星网上很多人都在问,梅捷琳少将现在是单身吗?”
被这声“少将”叫得飘飘然,梅捷琳难得满身庄重,绷着表情,点头:“是。”
“请问梅捷琳少将喜欢什么样的人,这个问题可以回答吗?”
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克制住想换坐姿的冲动,梅捷琳回答:“我喜欢听话的,我教他的花——东西能一晚上学会最好。”
听出其中的停顿,维因和杜尚齐齐别过脸,不忍直视,心想,是想说“花样”吧?果然不能指望梅捷琳吐出什么正经的答案来,竟然当着全联盟的面开黄腔!
不愧是你。
反倒是坐在中间的陆封寒神情最为淡定,隔十几秒朝祈言在的位置望一眼,听完梅捷琳的答案也看不出半丝火气。
在维因、龙夕云和杜尚都被问过两轮后,终于有一个记者小心翼翼地向陆封寒提出了第一个问题。
“请问陆上将,在最终决战中露面的人形战斗机甲以后会继续投入研究吗?”
陆封寒:“会。”
“请问主要研究地是在白塔还是联盟的实验室呢?”
陆封寒:“各有侧重。”
有人接着问:“联盟日后没有了战争,人形战斗机甲所需的研究经费高昂,您对星网上所说的‘继续投入研究是浪费税收’的观点持什么态度呢?”
陆封寒:“反对。”
“您反对的理由是?”
陆封寒:“机甲以后有用。”
“您作为将反叛军的智者押解回首都星的人,请问您对智者有什么看法吗?”
陆封寒:“我没有看法。”
又一个记者挤上前:“战争已经结束,联盟军方着手准备裁军,如果您不再担任军职,会做什么工作呢?有过相关的考虑吗?”
陆封寒准备说有人养了,想了想还是改口:“工作已经找好了,给某个人当贴身保镖。”他还强调,“任意时间,任意地点,贴身保护。”
梅捷琳听着牙酸,在心里嘀咕,指挥你前面不是还惜字如金、高冷无比吗,怎么一问到日后打算,您就巴不得把工作合同都拿出来炫耀了?
一个娱乐版的记者听出其中猫腻,挤上前,拿到提问机会后立刻问道:“陆上将现在婚姻状况一栏空白,还是单身,请问对另一半有要求吗?我们把这部分内容放到头版!”
这是暗指他还需要征婚?
陆封寒一身军礼服难得穿得笔挺又整肃,靠到椅背上,戴着白手套的手搭在桌面,回答:“很快就不是空白了。”
说话的同时,他越过无数人,望向坐在座位上的祈言,眼神倏地温柔下来。
祈言一身贴身剪裁的黑色西服,衬得皮肤霜白,有种清冷与矜贵感。
可是和他对视,不过几秒,祈言就不由地别开了视线。
陆封寒勾起唇角,隐隐露出笑。
他这句话一出,现场安静片刻后瞬间哗然。
婚姻状况一栏很快就不是空白,意思是……陆上将已经有了结婚对象?
而梅捷琳几个暗暗对视——
这是炫耀吧?就是明明白白的炫耀吧?
从前线炫耀到勒托,还没够?
您的征途是全联盟?
这个男人真是虚荣!
立刻就有消息灵通的记者高声问:“请问陆上将的结婚对象是才获得了联盟银盾勋章的白塔首席y神吗?”
自战胜以来,白塔首席的风头就十分强劲,星网搜索和点击率极高,是唯一能跟陆封寒争锋的人。
现今两个名字连在一处,在场的记者都恨不得将话筒塞到陆封寒嘴边,刨根究底问个清楚。
可陆封寒话抛了一半就卖起了关子,无论记者怎么旁敲侧击,都再不透露半句。
应付完记者的狂轰滥炸,猜到会议厅前面肯定还有不少拦路的,陆封寒跟聂怀霆打了招呼后,利落地撇下自己的一干下属当挡箭牌,自己拉着祈言从会议厅后门出去——破军操纵着悬浮车,正在门口等他们。
坐上悬浮车,祈言朝会议厅的方向望了一眼:“将军,我们就这么走了——没问题吗?”
“聂将军在,梅捷琳几个只要不开口说话,站在那里还是很能镇得住场,跟民众合个影,微笑挥挥手,没问题。”
到达约好的包厢,一推门进去,夏加尔几个下意识地起身,脚后跟一碰,朝陆封寒行了一个军礼:“指挥!”
收回绷在眉尾的手指,叶裴无奈:“完了,明明说好是私下聚会,但我这条件反射怎么就克制不住呢?”
夏知扬大笑:“你们三个齐刷刷地,吓我一大跳!”
不过他自己也一样,有些习惯依然根深蒂固。
比如他出门会拉帽子戴上,会不自觉地站在最不引人注意的地方,说话时总是担心附近会不会有监听,进到包厢里,会下意识地打量周围的布局、寻找监控的位置……
他相信,这些都是会“痊愈”的。
就像公园里多了散步和游览的行人,天穹之钻广场恢复了喷泉表演,第一军校迟了一个多月,但已经开始新一年的招生,图兰学院曾染血的广场上,立起了三位教授的塑像……
一切都在变好。
都坐下后,夏知扬端着水杯,看了看祈言,又看了看陆封寒,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总指挥和y神肯定是故意隐藏身份,潜伏勒托,于暗处瓦解反叛军的阴谋!
好刺激!
聊了几句,几人的个人终端都响起提示音,蒙德里安看完:“是《勒托日报》的推送。霍奇金和反叛军智者的审判开始了,全星网公开审判现场,观看人数有一二三四……观看数字的位数太多了,数不清。”
叶裴含着点心,凑过去看了一眼:“智者竟然长这样?就很……普通,我还以为他全身上下冒神光,每走一步,脚下都会出现花瓣什么的。”
夏知扬道:“所以智者本身并不是‘神’,而是制度和思想让他从一个普通的人成了‘神’。”
他说完,发现叶裴几个都看了过来,不由往后挪了挪,“你们怎么都看我?”
叶裴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好像变得比以前深刻了!”
夏知扬有些不好意思,又笑弯眼:“英雄所见略同,我也这么觉得!”
他摸了摸和平勋章表面的纹路,声音轻了些,“而且……有很多人教会了我很多。”
叶裴没有追问。
没一会儿,有服务机器人送来了自酿酒和两个杯子。
夏加尔在自己面前摆了一个,又将另一个摆在空座前,一一倒满。
“我原本说好回勒托后,请一个前辈来这里喝酒,不过他来不了了。”
夏加尔想起,在新星域的涡流旁边时,卡尔文哼了一首小调,讲完故事后还告诉他,一般发生在前线的故事,结局都差不多。
端起酒杯,轻轻碰了碰,夏加尔仰头一口喝完。
他以前从来没沾过酒,辛辣的液体沿着喉管滑下去,不由呛咳,咳得眼睛都发了红。
他想,他以后会过上卡尔文想过的那种安逸日子——睡觉闭眼到天亮,不用担心半夜敌军袭击,白天做饭,养花,散步,有空就跟朋友聚聚。
如果,如果前辈魂归故里,有时间,可以来尝尝这里的酒。
第一百二十章
从店门出来已经是半夜, 地面有些湿湿漉漉,倒映出建筑物落下的彩色灯光。
跟夏知扬、叶裴他们告别后,祈言和陆封寒先去天穹之钻广场, 看了看陆钧的新雕像。
陆钧依然身着戎装, 左手垂握一把长槍, 遥遥望向远处,目光深邃。雕像的底座上, “仅为联盟”四个字深如铁画。
在雕像前站了半分钟, 陆封寒拉过祈言的手:“我们走吧。”
时间已经很晚, 白天聚在广场上的人散了个干净,连游吟诗人都没了影子。路过钟楼时, 祈言抬头:“我记得你跟我说过, 这是全联盟建成的第一座钟楼, 意思是‘此为人类源出之地,此为联盟起始之时’?”
“对。”陆封寒也想起, 当时出发来跨年前, 他把查到的三四页相关资料全背了下来。
确实用上了。
两人走到悬浮车停泊区,陆封寒拉着祈言停下,祈言这才发现自己的鞋带散了。
蹲下身, 灵活地系了一个标标准准的蝴蝶结,陆封寒站直后笑道:“第一次给你系鞋带,某个小挑剔还抱着水杯问我,‘那种蝴蝶结可以吗?’”
抬了抬脚, 蝴蝶结跟着晃了两下,祈言默认自己就是陆封寒口中的“某个小挑剔”。
上车后, 悬浮车驶上快速车道,没多久祈言就发现:“将军, 我们现在不回家?”
破军抢答:“是的,今天东区可以看见少量的流星雨,最佳观看地点在山顶,将军想带您进行这项浪漫且有意义的情侣活动。”
陆封寒发现,有时人工智能太智能也不是一件好事,他开口:“破军来开车,再闭上你的‘眼睛’。”
习惯了身兼数职的破军态度良好:“当然可以,我会配合。”
悬浮车交给破军驾驶后,再也没有因为速度过快引起车内系统警报。
陆封寒没了事做,在车里拥着祈言断断续续地亲吻,恨不得将自己的气息印进对方身体里。
他还故意穿着黑色军礼服没换,甚至连手套都没脱。
抓着黑色外套上缀着的一枚银扣,祈言手心的烫热在金属面上覆起一层薄薄雾气,迷乱间,听见陆封寒咬着他的耳垂哑声道:“言言果然很喜欢。”
很喜欢。
祈言有些神思不清地想,再也不会有更喜欢的人了。
这是他在世界的锚点。
仿佛从祈言清凌凌的眼里看出了什么,陆封寒吻上他的眼尾,又贴至他微微张开的薄唇:“我听见了,你在说爱我。”又强调,“你在心里说的,我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