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奋的是:何不理真的在三天之内杀了马世雄,而且手段非常高明,不仅在马府的层层守卫之下得手,还让大理寺的马三爷查不出死因。
得意的是:他将马世雄之死嫁祸于西厂的高凤,他知道马世雄雄霸一方肯定有众多党羽,若能借这个机会一同铲去高凤,岂不是一石二鸟么?
刘化凤连夜赶回太液池,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刘瑾。
刘瑾还捧着他的“金玉满堂”,屋里面的灯照得跟白天一样亮。不论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这里永远是“白天”。
刘化凤道:“儿子鲁钝,到现在也没有瞧出来何不理是用了什么手段,就连大理寺的马三爷也没有验出伤在何处,只能下了一个‘醉酒猝死’的结论。”
刘瑾微微点头,说道:“什么样的人就要做什么样的事情,任何时候都不能让一个厨子去打更。杀手阁的人,一定错不了的。”
“原来那个何不理就是杀手阁的人?难怪如此。”
“只是江湖上知道他们的人已经不多了。”
“义父,儿子还办了一件大事,马世雄有一位七夫人也非泛泛之辈,我将马世雄之死嫁祸于高凤,若是能借他们之手将高凤除去,岂不是一石二鸟?”
刘瑾脸色一变,“哼”了了一声,说道:“自作聪明。你以为西厂是什么地方,连我都不能随意进得去,就凭马世雄的门客么?简直是胡闹。厨子就是厨子,难道你还指望厨子去打更?我教你多少遍了,你怎么就是记不住?”
刘化凤“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忙说道“孩儿知错了,孩儿以后一定谨遵义父教诲,绝不敢再擅作主张。”
刘瑾将手中的风磨铜洒金熏香炉重重地放在榻案上,说道:“那就从高凤开刀吧,一定要赶在马世雄的人之前,免得他们打草惊蛇,坏了大事。”
“孩儿即刻去办。”
醉梦居的锦衣卫不知何时已经撤走了,醉梦居的堂前也多了两口箱子,每一口箱子里面都是满满的黄金。
何不理的这笔生意挣来的钱,比他大半辈子挣的钱都多。箱子里面还有一个锦囊,锦囊里的纸条上面只有两个字:“高凤”。
刘化凤没有问价,因为他知道他给的价钱一定很合理。
何不理也没有讨价,他也知道,若杀了高凤,醉梦居的黄金要比现在的多十倍。
天子脚下的顺天府,只是老百姓眼中的顺天府。顺天府的大理寺也只是老百姓眼中的大理寺。
大理寺、刑部、督察院并称为“三法司”,三法司也只是老百姓眼中的三法司。
因为三法司在某些人的眼中,简直一文不名,比如:锦衣卫。
锦衣卫独掌诏狱,骑在天下所有官员的脖子上拉屎拉尿,让天下的官员惶惶不可终日。
可东厂却骑在锦衣卫的脖子上拉屎拉尿。
而西厂却骑在东厂的脖子上拉屎拉尿。
谁都不想被别人欺负,可刘瑾还是成立了内厂,自然就成为了众矢之的。
高凤的寿宴之后,单单留下了东厂的丘聚,高凤亲自给丘聚斟了一杯茶,说道:“皇上崇信刘瑾,可是刘瑾也忒不识抬举,竟然还蹬鼻子上脸,成立了什么大内行厂,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丘聚附和:“可不是么?就算他在太液池建豹房有功,最多不过论功行赏罢了。他也不想想,若不是当年督公您保他,焉有他的今天,此人不知感恩戴德,他日必成大患。”
高凤道:“可终究内厂是皇上亲笔敕封的,这件事情还是有点棘手。”
丘聚道:“管他什么内厂不内厂,咱们锦衣卫只听督公您的。”
高凤道:“你真这么想?”
丘聚道:“我丘聚是粗人一个,能混到今天,全依仗督公提携。如今天下太平,好日子可不能糟践了,刘瑾若是想抢咱们手中的饭碗,那自然是不能干了。”
高凤道:“好,有丘大人这句话,我就放心啦。”
丘聚道:“不知道督公下一步如何打算?”
高凤道:“刘瑾现在羽翼未丰,正在笼络人心,我听说锦衣卫南镇抚司的石文义就去过豹房。”
丘聚道:“这么看刘瑾也没有什么能耐啊,区区一个石文义能翻起来什么波浪。”
高凤醉醺醺地道:“小心驶得万年船,若是让他在眼皮子底下兴风作浪,咱们这些个老脸,可就没地方搁咯。”
丘聚是东厂的厂督,可在西厂的高凤面前却称不得督公。
丘聚从高凤府上出来的时候,就遇到了锦衣卫北镇抚司的魏林衣。魏林衣小声问道:“莫非丘大人真的要帮高凤那个老阉狗么?”
丘聚冷笑一声,说道:“忙是肯定要帮的,但我丘聚帮忙从来不帮别人,只帮自己。高凤和刘瑾这两只阉狗相斗,必有一死,到时候咱们坐收渔翁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