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姐姐,我从小就跟在顾哥哥身后,我知他从来表面跟内心就不一致。他爱你定是爱深了,如果你都不愿意亲近他了,我不能想象,他会做出什么。”
他说完低头看向自己的衣裳纹路,继续说着一直想说的话:“你莫要怪他跟行之说你死了……”
???
“也莫要气他未听你话将行之培养成君子了,虽是说有与你赌气的成分,但主要是因为他教不出君子的。”
等等,这走向有点不太对……
“幸好,你在行之还未完全独立前就回来了,他总算是有出路了……”
他抬头望向外面明媚的阳光,“守了十六年的空窗,总是会委屈的,桑姐姐,你总归要知道的,顾哥哥他心中一直是有你的。”
他站了起来,没有形象地伸了个懒腰, “顾哥哥应该快来了吧,桑姐姐,别被他表面给骗了!”
不急不慢的脚步声过来了,身着白色锦衣的优雅人儿从阳光中踏进殿内。
半垂乌发的休沐造型让整个人多了份闲适。
前提是不露出那无波无澜好似无情无欲的眼睛。
因为室内设计缘故,进来的人只能知道有人在茶座边,却看不清样子,而里面的人是能能一眼看清外面的。
桑晚非握了握拳头,等着他走进来。
结果他停在外间,不再往内走了,直接行了个礼,“陛下,急召臣来所为何事?”
她还真不知道这话怎么接,只能硬着头皮走出内间,“那个,九嗣召你来应该是为了我……吧……”
他在听到她的声音时就,下意识迅速地抬起了头,看向这让他爱恨难理的脸。
“既然陛下无事,本相也就告退了。”
她再次怀疑穆九嗣的话,经他嘴里说出来感天动地的,怎么轮到自己只能看到他冷冷淡淡的态度?
一见他转身都要走了,她连忙喊道:“别告退啊栖儒,你不想听我跟你解释吗?”
他的背影肉眼可见顿了下,“有何可解释的,十六年零五天,已是不争的事实。”
解释都不听了……
她开始随便找个借口预把他留下来,“我们不能坐下聊聊吗?”
“有何可聊,我已过而立,不再是弱冠少年了。”
桑晚非懵了,怎么又扯到年龄了?
“而立?额,那什么,我觉得而立挺好的,正是一个男子最精华的时候。”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胡言乱语些什么东西……
顾府
“你真是一点也没变。十六年零五天过去了,没有人会一成不变等在原地的。”
他终于转身面向了她,眼里全是复杂的教人看不懂的情绪。
他这意思,有点散场意味啊……
虽然悲哀,但是她会尊重他的想法,“你的意思是……你要和离?”
他的声音霎时间阴沉了下来, “顾家,从未有过和离,我这里,更不可能开这个先例,你至死,也只能与我合棺。”
“那既然如此,你为何如今不待见我?”
“若你被所爱之人抛弃十六年零五天,甚至不知其是死是活,你能当作什么都未发生吗?”
说这话他不忍看她一眼,怕泪难抑沾了衣襟。
三句话说起来分外艰难,喉头堵塞,每个字都要花出百倍努力才能念出音来。
“对不起,这实非我本意。”
她低头真挚地跟他道歉,心头堵得慌,实在无措。
他认真看了她一眼,似是要将她镌记在脑海里,才转身走了出去。
出去即是阳光正好,他被阳光照了眼,鸦羽轻轻翩跹,便是一滴水珠蒸发在了宫砖上。
脸上依旧瓷白无褶,眉如精刻,唇如染赤,乌木发丝顺滑如绸缎。任谁见了,都得赞一句子珩公子风采不减当年。
确实,岁月沉淀下来的质量,于他的身上锐增了而立独有的魅力。
什么意思呀这是?这是不欢而散吗?要不要跟着回去啊??
桑晚非内心一问三连,就这么看着他曳着衣尾走了出去。
她呼了口气,也郁郁走了出去。
外面天气可真好,有花香有鸟叫的,就是脑子里一团乱糟糟的。
“娘……?”
不远处传来一个试探的熟悉声音。
她一下抬头,行之?
可不是吗,穿得跟开染坊一样的少年,站在阳光下,一副少年意气的样子。
“你叫我什么?”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然后才发觉那是自己亲生儿子。
突然一下子十六年……果然没啥代入感。
她尽力散发母爱光辉地朝他微笑,“哦,是行之啊~”
“娘,你别这样笑,怪吓人的。”少年走近了,一脸真诚地建议她。
明显叫娘的时候还有点晦涩。
她撇了撇嘴,跟他好哥们一样打趣道:“怎么,这回信了我是你娘了?”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鞋面,小声说:“虽然故事听起来挺像编的,但通过爹的反应能确定了。”
“你不怪我十六年未陪在你身边吗?”
接受过顾栖儒一再的冷淡,面对这孩子一下子就接受了自己的事情,她反而有点发懵。
“我知娘非自愿,得知娘未死,就已经很开心了。”他一反之前纨绔乖张,现出了在父亲面前的乖巧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