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兰清扫了屋子,文莲重新沏了茶,万嬷嬷端了茶杯递给贺云昭,道:“夫人喝口水吧,您午膳还未用完,是在这边用,还是回屋里用?”
一双素手抬起,似茅茎柔嫩纤细,万嬷嬷盯着贺云昭的手看了许久,新夫人真是天生的美人胚子,从头发丝到脚跟,无一处不彰显着美人的魅力,若非她继母狠毒,生生将她拖到二十岁才嫁出去,只怕这么好的主子,压根轮不到忠信伯府。
万嬷嬷忽然很庆幸,虽然娶新妇的时候沈兰芝动了点手脚,但何家姑娘并不如传言那边软弱无德。
贺云昭抬起手摆了摆,道:“不吃了。将才还要谢谢万嬷嬷使人在外面守着,又及时把沈姨娘赶了出去,不然还得更加闹腾,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消停下来。”
“奴婢应该的。”
朝万嬷嬷笑了笑,贺云昭道:“我想歇会儿。”
万嬷嬷一侧身子,让开位置,垂首站在一边。
文兰和文莲送贺云昭回房,贺云昭直觉头昏,便躺下睡了。
到底是换了副身子,贺云昭很明显地感觉到,何云昭的身子不大强健,和她原来的身体完全没法比,看来往后除了要打击仇人,更要珍爱自己。
……
程怀仁刚从正院出去,满怀抱负地往前院去,心里正想着要把那些书再多多温习一遍,还未到二门就被沈玉怜拦住了。
想起嫡母的那番话,程怀仁略带防备地看了沈玉怜一眼,道:“表妹怎么不回去歇着?”
沈玉怜看着程怀仁陌生又疏离的眼神欲言又止,咬着唇道:“我从姑姑院里过来的,姑姑哭了一大场。”
“姨娘做错事,总该要受罚,你快回去吧,再不要惹夫人生气了。”
程怀仁转身欲走,沈玉怜横在他面前狠下心道:“表哥!姑姑说的果然没错,夫人若真为你好,又怎会离间咱们血亲关系,让你这般对待我们?”
程怀仁含着怒气道:“夫人没有说姨娘坏话!”
沈玉怜红着眼看着程怀仁,半点都不相信他的话,眼泪漱漱地掉,抽噎道:“夫人是好人,玉怜是恶人,表哥走吧!”
程怀仁无奈地看着沈玉怜,又气又心疼。
☆、第 9 章
程怀仁和沈玉怜两个僵持了许久,最终还是他先服软,同意一道去迎春居看看沈兰芝。
沈兰芝的丫鬟合春早就守在门口,远远地见人来了,立即进去通报,沈兰芝趴在床上嘶声痛哭。
程怀仁一进门就听见沈兰芝哭得撕心裂肺,心头一揪,又心疼起生母,走到床边把人扶起来,好言好语安慰道:“姨娘,你这是做什么?不过禁足,夫人又没有打骂你,了不得我常来看你就是了。”
沈兰芝一把推开儿子,哭喊道:“你瞧瞧你,夫人才来多少日子,你就这般向着她,她都这样欺负我了,你还向着她!她没有打骂我,却禁足我,不许我出去见你,这比打骂我还要厉害!”
程怀仁也知道沈兰芝这些年为他付出了很多,甚至不惜做些损阴德的事,可嫡母教育他的那些话也都是正义直言,再者,他也实在不想背负一个“小妇养”的名声、
不管怎么样,程怀仁都觉得左右为难。
沈玉怜上前给沈兰芝擦了眼泪,对程怀仁道:“表哥,姑姑不是气夫人如何对她,而是气你的心不向着她,在正院的时候你一口一个母亲,却叫姑姑作姨娘,这不是割姑姑的心头肉吗!”
程怀仁眉头深皱,妻妾有别,嫡母就是嫡母,就算不是他生母,称呼上也不能乱了。
沈兰芝见儿子尚在犹豫,哭声又高了些。沈玉怜抚着姑姑的胸口,劝着程怀仁道:“表哥,你就服个软,说些好听的话,只当哄哄姑姑行不行?姑姑照这样哭下去,迟早要哭瞎了眼,坏了喉咙!”
终究是不忍,程怀仁搂着沈兰芝的肩膀,小声喊道:“娘,别哭了,小心伤了身子儿子要心疼。”
沈兰芝这才断断续续停了下来,一双眼睛红肿得吓人,紧紧地捏着沈玉怜的手道:“还是怜儿贴心,若指望着这个混小子懂一个做娘的心,我怕是要等到天毁地灭都没个头!”
程怀仁感激地看了沈玉怜一眼,低头继续安慰沈兰芝道:“娘,她是嫡母,儿子无论如何总不能叫她何氏吧?若被她拿捏住错处,又是一顿教训,外人也更加看不起我,觉得我是庶出子,是没规矩没教养的人!”
沈兰芝也不想把儿子逼急了,见好就收,吸了吸鼻子道:“我晓得你的苦衷,但我看着你叫别人母亲,叫我姨娘,实在心痛!刚才她又和你说了什么?是不是说我坏话了?叫你不要亲近我?”
贺云昭方才的那话,确实有让程怀仁疏远姨娘的意思,但她用意是好的。
程怀仁知道贺云昭的话说出来又要引战,支支吾吾不肯说,只道嫡母教训他几句,嘱咐他好生读书。
沈玉怜拧了沈兰芝肩膀一把,沈兰芝立即会意,死死地揪着程怀仁的袖口道:“不可能!她怎么可能不再背地里挑唆你疏远我,我不信!”
程怀仁无奈地啧了一声,实在不想把贺云昭的话说给她们听。
沈玉怜体贴道:“表哥既不愿说,肯定是怕这话伤着姑姑的心,姑姑还是不要听了罢!”